聶志紅

神秘電話

肖龍和小琴是對恩愛的戀人，兩人雖然想結(jié)婚，但肖龍家窮，拿不出五萬元的結(jié)婚費用。為此，肖龍只得離別小琴，獨自南下打工，并說好兩年后賺夠錢就回來娶小琴。

誰知，一晃兩年過去了，肖龍一直沒回來，且每次都在電話里說，錢沒掙夠，要再等等。可據(jù)他自己講，在外面工資挺高的呀！時間一久，小琴心里納悶了。恰在此時，小琴的父親風(fēng)濕病發(fā)作，她陪父親去南方看病?？床〉牡胤诫x肖龍打工的地方不遠，所以看完病后，小琴把父親送上回家的汽車，自己決定順便去看看肖龍。

對于小琴的到來，肖龍顯得很興奮。他天天都陪著小琴，把各處都玩了個遍。有一回，小琴無意中突然問起肖龍怎么不用上班呢。

“這還用問？”肖龍耍起了貧嘴，“未來的老婆大人來了，咱還能不請假陪你玩嗎？”

小琴又問他在哪個公司上班。

“咱們公司嘛，不是一般的公司……”肖龍故弄玄虛地答道，“移動公司……聽說過吧？”

小琴點點頭，又問：“這么大的公司，待遇也一定不錯吧？”

“哪里，哪里，工資也就三四千塊吧！”肖龍不無輕松地回答。

小琴聽了直咂嘴，三四千塊，不低呀！剛想問他工資這么高為啥還沒掙夠錢時，肖龍卻掏出手機躲到一邊打電話去了。這一點也是她這些天最疑惑的地方，因為肖龍每天都要避開她打幾個神秘的電話。到底他跟誰打呢？難道……肖龍背地里有了別的女孩？

肖龍打完電話后，她裝作不經(jīng)意地提出了這個問題，肖龍不太自然地笑了笑說：“一個同事，談點工作上的事?！鄙倒隙悸牭贸?，他沒有說實話。

晚上，肖龍把房間讓給小琴睡，自己在廳里睡沙發(fā)。半夜，小琴隱約聽見房門外有人在說話，但聽不清說話的內(nèi)容。是肖龍在說夢話嗎？不像呀，莫非他又在打電話了？白天時不時地打一個也就罷了，這么晚了還在偷偷地煲電話粥，對方是什么人，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好你個肖龍，居然腳踏兩只船！小琴心里急呀，正不知怎么辦才好，突然，她看到了床邊的電話，頓時一陣興奮—這是個副機，如果肖龍用的是廳里的電話，那么通過這個副機就可以完全偷聽他們的談話了！

小琴激動而小心地拿起了話筒，果然，肖龍與那位神秘人物的談話內(nèi)容立即清楚地傳入耳內(nèi)。但令她吃驚的是，神秘人物并不是什么女孩，而是一個上了年紀(jì)的男人。

只聽肖龍說：“……張主任，您好，我是‘健康夜話的忠實聽眾，我不幸患上男性病很長時間了，為了這病，我去過很多醫(yī)院，花了不少冤枉錢，一直治不好，女朋友總催我結(jié)婚，可是這種病……”

小琴心里猛地一驚，她萬萬沒想到，肖龍一再推遲婚期，原來是有這樣的苦衷?。∵@些天背著她打電話，都是在想辦法尋醫(yī)問藥啊！就連現(xiàn)在三更半夜，他還在向電臺咨詢呢。

只聽對方說道：“小伙子你好，你完全不必如此煩惱，我們醫(yī)院在治療男性病方面很有經(jīng)驗，采用的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基因療法，已成功地為很多患者找回了健康……”

“真的嗎？”肖龍疑惑地問道。

對方肯定地答道：“真正好的醫(yī)院是靠口碑相傳的！最近我們還有診療費減免30%的優(yōu)惠，你不妨過來看看，如果治不好，我們?nèi)~退款……”

肖龍語氣興奮地說：“哦，這樣啊，那太好了！那我這兩天就過去，你們一定要幫幫我??！”最后肖龍還詳細詢問了醫(yī)院的地址和電話。

小琴輕輕地擱下電話，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接下來的兩天，肖龍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顯然，他沒有發(fā)覺小琴竊聽過他的電話，但好像也沒有要去醫(yī)院的打算。小琴明白，肖龍一定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隱私，所以拖著不上醫(yī)院。看來，自己還是先回去吧，留在這里反而會延誤他的病情。

于是，小琴主動向肖龍告辭。肖龍很是不舍的樣子，留她多玩一會兒，最后見小琴去意已決，就對她說：“好吧，你先走，我很快就回來，到時候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你娶進門！”

誤會漸起

回到家后，小琴忍不住把肖龍患病的情況悄悄跟母親說了。誰知母親一聽，不禁驚叫道：“什么？年紀(jì)輕輕的，就染上這種病啦？看來，他在外面可不太正經(jīng)?。俊?/p>

小琴連忙辯解道：“媽，你不要亂猜嘛，我看他在外面挺老實的……”

“你一個姑娘家懂什么？”父親很快得知了情況，顯得更為生氣，“我早就說過，那小子沒什么好的！你給我趁早跟他分了?！?/p>

小琴真的為難了，父母親這回鐵了心要她離開肖龍，而她也不知道肖龍得上那種病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到如今，只有把話對他挑明了，讓他自己來給父母解釋吧。

小琴給肖龍打了電話，支吾半天，總算向他講明了意思。肖龍一聽，連呼冤枉：“小琴，這是誤會呀，天大的誤會！我發(fā)誓，我真的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我……”

“我也沒有不相信你，”小琴說，“關(guān)鍵是要讓我父母相信你才行啊，他們說，你要是沒做壞事就不會得那種病的！”

肖龍連連答應(yīng)：“好，好，我來解釋，但這事在電話里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我過些天就回來，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他們好好解釋的?！?/p>

這事剛擱下，又出事了，就是父親那老風(fēng)濕病的事。上次去南方看病，找了一位據(jù)說醫(yī)術(shù)很靈驗的中醫(yī)博士看過了，博士開了一堆中草藥，花了三千多元。回來后一直按療程服藥，誰知病情不但不見好轉(zhuǎn)，反而加重了。以前還只是四肢酸痛，現(xiàn)在竟然連站都站不起來了，走路得拄上拐棍。

小琴一看壞了，連忙護送著父親，再度南下找那個中醫(yī)博士去了。

到那兒一看，傻眼了，人去樓空，要找的那個中醫(yī)博士不見了，只見許多和他們一樣被騙的患者及家屬在那兒哭天喊地。

一切太令人悲憤了，卻又萬般無奈，小琴對父親說：“爸，咱們?nèi)フ倚埌?，看他能不能給咱們出出主意？”

“叫你別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你咋就不聽？”父親語重心長地說，“這小子剛掙幾個錢就……就不老實了！”

小琴說：“還是因為這個呀！肖龍說你們誤會他了，他要當(dāng)面向您解釋呢?，F(xiàn)在咱們反正也來了，不如就去他那兒，聽他怎么說，好嗎？”

父親最后還是答應(yīng)了。小琴立刻給肖龍打了電話，肖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把他們接了過去。

特殊行當(dāng)

肖龍看見小琴父親拄著拐棍，不由關(guān)心地問起情況來。小琴正要說，卻被父親用眼色制止了，他讓肖龍先講講自己的事。肖龍一愣，接著便向他們解釋起了他患病的事。

原來那確實是場誤會，肖龍根本就沒有病，至于打電話的事，他說那就是他的工作。

小琴大為不解：“啥？打電話就是工作？”

“嘿嘿，不明白吧？我的工作呀，就是每天定時往電臺打電話，跟那些主持‘健康講座的專家交流，咨詢也罷，感謝也罷，總之是讓其他聽眾覺得像那么回事就行。至于那些專家為什么要請我們做‘托呢？告訴你們，其實他們是什么狗屁‘專家、‘教授啊，全是一幫賣狗皮膏藥的騙子！咱們給他打工，每打一個電話，就有30到50元錢收入。做咱們這個‘移動業(yè)務(wù)的，已經(jīng)成了一個行當(dāng)。我們一天只需打三五個電話，一個月掙個三四千塊，你說輕松不輕松？”

肖龍咽下一口口水，繼續(xù)說道：“伯父，其實我早掙夠了5萬元，但為了讓我跟小琴以后的生活能過好點，就一直沒舍得丟掉這工作。不過，我想趁這次機會和你們一道回去，把我和小琴的婚事辦了，伯父您看……”

肖龍正滿懷希望地等待答復(fù)，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小琴父親的臉色不對。突然，他揮起手邊的拐棍，劈頭蓋臉往肖龍頭頂砸來：“我打死你這為虎作倀的騙子，你們這些沒良心的……”

肖龍大驚失色，一邊躲閃一邊喊道：“伯父，您……聽我說……”

可沒等他說完，小琴就攙著父親朝門外走去。肖龍追上去，拉住小琴，眼里滿是求助的目光。

“放手啊，你！”沒想到小琴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說，“咱倆的關(guān)系到此為止?！?/p>

肖龍不甘心地連連追問為什么，小琴回過頭朝他吼道：“告訴你，我爸平時最喜歡聽廣播，他就是在電臺節(jié)目中聽信了你們這些騙子一唱一和的鬼把戲，才被害成這個樣子的……”

肖龍不自覺地放了手，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他徹底傻了。

（題圖、插圖：魏忠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