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買房時(shí)就知道,我們將要居住的小區(qū)是白人聚居區(qū),但剛搬來時(shí),乍見清一色的高鼻凹眼、藍(lán)睛白膚,心中多少還是有點(diǎn)打鼓——貿(mào)然闖入其平靜生活,鄰居們會視我們?yōu)椤爱愵悺眴? 而這份不安,很快便在一種友好、祥和的氣氛中消失。
搬來的第二天傍晚,我們帶孩子去散步,住在我們斜對面的鄰居愛倫娜見了,便走過來主動打招呼:“哈羅!”從閑聊中得知,她的先生是一位退役將軍(無怪她家門前醒目地插著一面澳大利亞國旗),曾訪問過中國,她和先生去年還到中國旅游?!澳銈兪侵貞c人?我們乘船游覽了重慶的長江三峽,呵,那真是雄偉壯麗!”說著,她便扳起拇指細(xì)數(shù)曾游覽過的中國城市——北京、秦皇島、上海、杭州、桂林……驚訝于她對中國的了解(甚至知道三峽在重慶轄區(qū)內(nèi)),我們不禁對她刮目相看,“盡管是中國人,但我們也未必去過那么多地方!”
不過,比起一街之隔的鄰居杰若,愛倫娜對中國的了解只能算是“蜻蜓點(diǎn)水”,因?yàn)榻苋敉艘矍霸v香港,早些年曾訪問國防大學(xué),去年還到上海旅游。盡管他至今只會說“謝謝”、“你好”、“再見”等簡單漢字,但他那東方化的古道熱腸卻常常叫我們感動不已——見我家草坪的草長高了,他主動上門用自家的割草機(jī)幫我們剪了;見我家后門的鎖壞了,他拿回家去修好后又給我們安裝上;春節(jié)來臨,他特地送幾個(gè)自產(chǎn)的鮮玉米給我們嘗鮮,并抱拳道:“恭喜發(fā)財(cái)!”見天公突降暴雨,他拿著鏟子前來幫我們疏通房屋前后的水道,免得“水漫HOUSE”……當(dāng)我們夸他是“洋雷鋒”時(shí),年輕時(shí)曾在美國西點(diǎn)軍校深造過的他竟然知道“雷鋒”的出處:“雷鋒助人為樂,是中國軍人的楷模。”并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說,“咱們澳大利亞的軍人也要向雷鋒學(xué)習(xí)!”
與我家隔著柵欄的鄰居羅琳太太提起中國,則更是一臉驕傲地說:“我的女兒在中國西安工作!”由于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她對我們“另眼相看”,就好像我們是她家的親戚——我們游泳池的水綠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見家人到后花園轉(zhuǎn)悠,她便站在陽臺上大聲提醒,并殷殷建議道:“我的兒子會打理游泳池,等會你去敲他的門,請他給你們傳授經(jīng)驗(yàn)?!币娢覀兛撤亢蟮拇罂輼?,因腿有疾從不下樓的她竟然下樓來到院壩,用她那愛爾蘭口音濃重的英語“指揮”砍樹的斐濟(jì)民工:“請小心一點(diǎn),別把人家的房頂砸壞!”“請把圓木堆碼好,否則人家以后不便搬運(yùn)!”在她的影響下,她的兒子對我們也很友善,見面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的妹妹在中國!”見我們把砍樹留下的樹枝堆在車庫后面,他便主動向我們提出:“冬天你們燒壁爐時(shí),如果柴火不夠用,就盡管到我家來拿,我家的圓木堆得像一座小山……”就連他的狗狗對我們也是親熱有加,見著我們就跑上前來搖尾巴示好,并讓我們摸他的頭和背,一副“你是朋友”的信賴神態(tài)。
去年圣誕節(jié)期間,羅琳太太坐著輪椅飛到她女兒那里去渡假兩周,回來時(shí)談起中國,很是興奮:“中國很熱鬧,很繁榮……”“西安的小吃價(jià)廉物美,我每天都要吃兩大碗涼皮……”“中國人很友好,我所到之處都有人讓路、讓位……”有一天閑聊時(shí),我們請她下樓到家小坐,她抱怨道:“我不能下樓,從中國回來后,我的雙腿反而不能動彈了——咱們這里到處都是平的,出門就坐車,根本沒機(jī)會鍛煉腿力;哪像在西安,到處都有坡坡坎坎,就這么上上下下地走著、玩著,我的腿力反而得到鍛煉……”接著,又神往地說,“今年,我還要到中國去過圣誕節(jié)!”
沒想到小區(qū)里有那么多人到過中國或與中國有關(guān),我們的心一下子就定了——隨著中國改革開放力度的加大,了解中國的澳洲中產(chǎn)階級將越來越多……祖國繁榮興盛,海外游子沾光,而我們在小區(qū)里則更加規(guī)范自己言行,時(shí)時(shí)處處都記著“我是個(gè)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