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初夏,從日本學(xué)成歸來的許揚安在眾多賓朋的見證下,和陶敏正式完婚。那段時間,陶敏的臉上始終洋溢著新婚的紅潤和快樂,而外表俊朗的許揚安同樣是意氣風(fēng)發(fā)。每每看到這對珠聯(lián)璧合的佳人時,陶敏的妹妹陶婕就難以平靜。也難怪,從小到大陶婕都是父母的心頭肉,好吃好穿好玩只要是陶婕看上的就不會落到別人手里,這種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漸漸形成了陶婕驕橫跋扈的個性。而姐姐陶敏不同,從小就失去母愛的她,直到四歲那年,她的父親娶了繼母后才找到一點家的感覺,但妹妹的降生很快剝奪了她渴望被嬌寵的天性。所以她們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妹雖然是童年的玩伴,但也注定會成為一對冤家。
陶敏很爭氣,從念書開始她的成績就一直比陶婕好。她大學(xué)畢業(yè)妹妹高考落敗,妹妹在家里虛度了幾年,她卻從門外漢變成了一個成功的藥品代理商。有了錢后陶敏就在城里買了一幢樓,一樓一底那種,上面住人,包括父母和妹妹,下面開了一家規(guī)模不小的藥店,而無所事事的陶婕則被接濟(jì)到藥店站柜臺賣藥。
雖然陶婕很照顧這個家,但陶敏還是從心底里排擠她。在妹妹眼里,陶敏缺少一種叫人折服的東西,那就是女人的魅力。陶敏相貌平平,不善妝容。而陶婕呢,天生一副魔鬼身材,肌膚細(xì)嫩,幾乎每一個細(xì)胞都讓人想入非非,比起能干的姐姐,更有一種值得驕傲的資本。
后來就出現(xiàn)了許揚安,他本是陶敏的市場助理,但不到一年,這個外表帥氣的年輕男人就成了陶敏的未婚夫。但陶婕有種感覺,這個男人正在演戲,因為每次看見陶婕,他曖昧的眼神總是閃閃爍爍,在一步一步成為成功男人的同時,他并不甘心對身邊美色的覬覦。即使陶敏把原本學(xué)化學(xué)的他送到日本去深造期間,他也沒忘記打越洋電話來試探陶婕的態(tài)度。
人一旦有了私欲,就容易變成魔鬼。陶婕生日那天,許揚安送了陶婕一瓶迪奧香水。陶婕很想把這看成是姐夫?qū)π∫套拥年P(guān)心,但許揚安接下來一句別有用心的話卻讓她怔住了。他說:“陶婕,我從沒送過香水給別的女人,包括你姐!”不知為何,聽了這話,陶婕竟有了挑逗他的欲望。她說:“你不怕陶敏知道了生氣?”許揚安呵呵一笑,高深莫測地說:“你姐姐的心沒這根弦,比起她的生意,什么事情都不重要!至于小姨子你,天生的人間尤物,只不過現(xiàn)在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許揚安眼里的火苗閃爍。陶婕笑了笑,反詰道:“姐夫,妹妹可以把這看成是你對小姨子的勾引嗎?”許揚安不置可否,把頭湊到陶婕耳根前曖昧地說:“隨你怎么想,反正你才是這個家里能留得住男人的女人!對了,晚上我在‘天上人間’酒家訂了個包間,你姐姐今天忙生意回不來,特意委托我給你賀生,請你一定光臨,屆時姐夫還有禮物相送!”
這天,陶婕的身影在“天上人間”的大門外反復(fù)徘徊,她遲疑著是否該跨出這危險的一步。在來這之前,她曾試探著給姐姐打了一個電話,當(dāng)她告訴姐姐今天是她的生日時,姐姐卻在電話里不耐煩地說:“陶婕,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不過,女人過了十八歲最好忘了自己的生日,過一次就老一歲,何必老去提醒自己呢!”這話真讓陶婕掃興,不過卻從側(cè)面證明了許揚安今天的邀請純粹是一次居心叵測的鴻門宴。當(dāng)許揚安催她的電話響起時,陶婕才跨進(jìn)餐廳的大門。畢竟,陶敏的生活已經(jīng)夠完美了,她缺少一點羈絆,就算這次約會是一場勾引,但至少讓陶婕稍稍得到一點平衡。
這天在包廂里,完全忘記身份的許揚安像個殷勤的小男人一樣絮絮叨叨,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為陶婕的外表傾倒,卻又怯于陶敏的威力,畢竟他是她的下屬,他今天的成就感很大程度上都是陶敏給予的。他雖然喜歡美色,但也不想失去到手的東西。這么多年,他悄悄關(guān)注著陶婕,包括她的幾次不成功的戀愛都讓他牽腸掛懷?,F(xiàn)在,他雖然和陶敏結(jié)了婚,但對陶婕的心思一點沒減。結(jié)婚后他和陶敏不想另外買房搬出去住,很大程度是原因能夠有更多的機(jī)會接近陶婕。這番表白讓陶婕很驚訝,她雖然已經(jīng)不是純情少女,但多少還是有些感動。陶婕隱隱覺得有情之人心靈是互通的。這天從餐廳出來,陶婕拿著姐夫送的禮物,心里既忐忑又有一種說不清楚的躁動。
第二天清晨,陶婕身上撒著迪奧香水,韻味十足地和家人圍坐在餐桌邊。陶敏說著生意上的事情,許揚安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附和著,一邊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頭來欣賞地瞄陶婕?;旌现闼蜃拥目諝庵谐涑庵鴿鉂獾那樯煞?,但除了許揚安,父母和陶敏似乎并沒有引起注意。后來許揚安居然從桌子下面伸過腳來騷擾陶婕,卻被她冷冷地閃開了。
出門上班,陶敏總是沖在第一個,陶婕和許揚安落在后邊。在樓梯轉(zhuǎn)角處,許揚安趁沒有人時悄悄對陶婕說:“今天你真美,像個女神!”陶婕瞥他一眼,不屑道:“我勸你今后不要在餐桌下邊耍小動作,別叫爸媽看見了難過!”說到這兒陶婕還沒完,又進(jìn)一步激將道:“你要是有種,晚上就別摟著我姐睡,你敢到我房里來嗎?”許揚安嘿嘿一笑。
事實上,許揚安比陶婕想像的還大膽。這天晚上,陶婕睡下還沒多大一會兒,許揚安就躡手躡腳摸了進(jìn)來。陶婕當(dāng)時頭就大了,姐姐住在對門,父母住在妹妹隔壁,這個時候恐怕大家都沒睡著,雖然這樣很刺激,但也讓自己害怕。可陶婕的拘謹(jǐn),反而被許揚安視作扭捏作態(tài),所以一進(jìn)來他就徑直把她壓在了身下,雙手老練地探進(jìn)妹妹懷里。陶婕終于開始后悔,隱隱感到這場亂倫的荒唐劇遲早要害幾個人,她跟姐姐并沒有不共戴天之仇,犯不著去玩這種瘋狂危險的游戲,所以她想推開身體上邊這個男人,但此刻要想收手已經(jīng)遲了……
事后,陶婕很內(nèi)疚,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許揚安悄悄咬著她的耳垂說:“你不必介意,你姐對這種事不感興趣,每天她工作很累,回家來倒頭就睡,我跟她在一起,一個月也過不了兩回夫妻生活。更何況,她遠(yuǎn)遠(yuǎn)沒有你這么有魅力,我今后就對你一個人好,對她就做做表面文章!”陶婕睥睨著這個信口開河的男人,突然覺得這個既占有她姐姐財富又占有自己身體的男人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后怕。
轉(zhuǎn)眼到了秋天,父親突然中風(fēng)。母親住到醫(yī)院照顧父親,姐妹們則輪流去醫(yī)院探望。這個時候,陶婕情緒低落,偷情也刺激不了她。而男人則不一樣,許揚安似乎每時每刻都處在躁動之中,稍有機(jī)會就不會放過陶婕。有天從醫(yī)院出來,恰好陶敏開了車,陶婕和許揚安坐后排,后視鏡可以清楚后排的一切狀況,而許揚安居然從容地把手從陶婕的衣服下擺伸進(jìn)去,嘴里一邊和陶敏閑聊著,一邊旁若無人地?fù)崤真?。想到父母的處境和許揚安的卑鄙,陶婕突感奇恥大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許揚安!”陶婕相信這一聲連路人都能夠聽見,陶敏本能地踩了一腳剎車,許揚安也嚇得像被開水燙了似的把手縮了回去,但遲鈍的陶敏居然沒有追問,她只是愣了片刻,就一踩油門掩蓋了這一幕尷尬。
父親的病情繼續(xù)加重,漸漸已至彌留。陶敏疼惜陶婕,要她回家睡覺,又怕她回家不安全,堅持要許揚安也回家,她自己留在醫(yī)院守夜。陶婕心里掙扎著,這不是把她往狼窩里推嗎?通過父親生病這段期間的相處,陶婕看到了姐姐對這個家的付出,她的愧疚感也越來越深。陶婕對自己說:就此打住吧,別讓這個家毀在許揚安手里。但是,自從那個夜晚她把許揚安放進(jìn)門,正如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身體里的魔鬼每每在關(guān)鍵時刻左右著她的靈魂?;氐街挥袃蓚€人的家里,當(dāng)許揚安抱著她,說著讓人骨頭發(fā)軟的甜言蜜語,陶婕心中的魔鬼又蠢蠢欲動……
這天晚上,陶婕在極度的縱欲和對父親病情的隱憂中盼到了天明,望著身邊這個心滿意、而酣然入睡的男人,她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魚死網(wǎng)破的沖動。她搖醒許揚安,問他究竟是愛姐姐還是更愛她?許揚安睡意朦朧,不解地看著陶婕。陶婕進(jìn)一步說,如果他真像甜言蜜語所表白的那樣,不如一道私奔,離開這個家,一起遠(yuǎn)走高飛,重新去尋找一片世界,兩個人想怎么過就怎么過,總比這種遮遮掩掩要強!許揚安終于聽明白了,他睡意全無,一邊穿衣服一邊告訴陶婕,這個事情他要好好想想。
在陶婕等待回答的日子里,她給姐姐寫了一封長信,既然不該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了,就沒有必要老是回避,只要許揚安一點頭,她就是冒著被唾沫淹死的可能也跟他去闖天涯海角。但就在這時,父親去世了……陶婕發(fā)了幾天的高燒,也住進(jìn)了醫(yī)院。迷迷糊糊中陶婕感覺有人在叫她,睜開眼,卻只有母親流淚的臉,她似乎欲言又止。陶婕很奇怪:許揚安呢?姐姐呢?
陶婕趕回藥店,驚訝地被告知,自己被解聘了,而解聘自己的正是陶敏。陶婕知道報復(fù)的時刻終于來了,但她仍心有不甘地上樓回家,卻發(fā)現(xiàn)鎖芯已被人換掉,家已經(jīng)不讓進(jìn)了。陶婕急得打電話給許揚安,她還不知道這家伙的態(tài)度呢。電話里的許揚安吞吞吐吐,但還是很快趕來了。當(dāng)陶婕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失業(yè),并且被掃地出門時,許揚安用黯然的眼光可憐地對她說:“對不起,其實這一切都是你姐安排好了的。她早就察覺出了我們的關(guān)系,幾乎每一次都被她暗藏的攝像頭偷拍了下來。說白了,你姐是一個表面大馬哈其實報復(fù)欲非常強的女人,你從小在家受寵就讓她很失落,長大后你成天無所事事還和她搶姐夫更是激怒了她,所以她趁你父親去世這個時機(jī),徹底斷絕和你的一切關(guān)系。本來,她和你們母女就不是一家的人,她只是在等待這個讓你和你母親凈身出戶的機(jī)會!”
陶婕驚呆了,望著眼前這個萎靡不振的男人說:“我明白了,這些話,都是她讓轉(zhuǎn)達(dá)給我的,如果妹妹不答應(yīng),那些影像資料就會成為我無臉見人的把柄!那你呢,你還要繼續(xù)留在她身邊嗎?”
許揚安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不,妹妹不甘心,因為她的今天也離不開我的付出,我?guī)退邉?、跑市場、分析產(chǎn)品……如果我中途溜了,不但失去了現(xiàn)有的一切,也正中了她想趕我出門的下懷,我得回去和她糾纏到底!陶婕,你等我嗎?你和你母親的生活,由我來承擔(dān)……”
“不!”陶婕斷然打斷他,“一切都過去了,那種荒唐的關(guān)系比之現(xiàn)在被掃地出門更讓我難堪,今天的結(jié)果是我咎由自取,只不過我沒想到會連累到自己的母親!”
陶婕站在街頭,淚水潸然而下,想起父親尸骨未寒,而這個家已經(jīng)三分四裂,別無所長的她該如何對今后的生活負(fù)責(zé)?。∩镲L(fēng)中,枯葉落下一片,冬天提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