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11日,南寧市西鄉(xiāng)塘區(qū)人民法院針對一起強奸案做出如下判決:“經(jīng)查,張志化先向公安機關自首,再主動尋找被害人到案,協(xié)助公安機關偵查,此節(jié)可見張志化悔罪態(tài)度懇切,相較其他強奸犯,其主觀惡性不大,人身危險不高,本院依法對其減輕處罰……判決如下被告人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原來,這位身為碩士的網(wǎng)絡工程師在一次意外的頭部傷害后,莫名地變成了一個間歇性的花癡,因為這個毛病而被公司開除,后來在一次那種難以抑制的“心血來潮”時將一位孤女強奸。事后,恢復常態(tài)的他深感罪孽深重,便主動找到公安機關自首。由于沒有人證物證,警察根本不信。這時他為承擔法律責任,踏上尋找受害女的道路。他的誠意也感動了妻子,她也主動幫助丈夫的行動。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艱辛尋覓,他們終于找到了受害人并一起報案……
車禍變花癡:工程師失業(yè)又犯罪
2002年2月,25歲的張志化從南非國立大學網(wǎng)絡碩士留學回來。由于其擅長銀行的IT工程設計和外語,2002年10月11日,他被南寧市的一家網(wǎng)絡工程公司看中并簽訂了一份高薪工作合同,從此在這里任網(wǎng)絡工程師。2003年1月,高大帥氣、業(yè)務出色的他結識了南寧市某銀行的漂亮的員工王曉寧并戀愛。這年6月,兩人步入婚慶的禮堂。
這是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兩人的結合一直讓周圍的人羨慕不已。2004年6月,他們可愛的女兒出生了。雖然張志化的戶口和家人都不在南寧,但王曉寧的父母都在這里,慈愛的岳父母照看著他們的孩子,讓張志化能把精力完全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之中。然而,一場意外的災禍卻改變了這美好生活的一切!
2004年11月13日清晨,和往常一樣,張志化到街邊散步。當他走到珠江路的一個路口時,一輛摩托車突然從他的后面沖來,張志化被刮倒在地,雖然這個刮倒的動作本身沒有多大的傷害,可他倒下之后頭部卻撞在了馬路邊的長條石上,張志化當即昏倒在地,而那個騎摩托車的人卻逃逸了……幾個好心人將張志化送到醫(yī)院救治。醫(yī)生診斷為腦震蕩,經(jīng)過一個月的療養(yǎng)后,他繼續(xù)到公司上班。
大家無法得知的是,此時的張志化已經(jīng)有了一個明顯的變化,這個變化只有妻子一個人知道。那就是幾乎每一兩個月中,總有那么幾天丈夫的性欲特別旺盛。這個時候,他總要每天進行四五次的房事才能滿足,這使妻子感到特別難堪。有時早晨妻子已準備好上班了,可這時丈夫卻心血來潮非得親熱一番不可,為了不影響丈夫的情緒,妻子不得不打電話向單位領導請假:“家里有點事,我要晚去一會?!敝钡綕M足丈夫為止。生活,簡直讓她感到哭笑不得。后來,實在無法忍受,兩個人也就發(fā)生了一些不快的情緒。2005年4月,忍無可忍的王曉寧不得不到醫(yī)院進行了咨詢,醫(yī)生感到奇怪“不可能的事情,腦傷怎么能影響到那方面的機能呢,不可能!”而另外一位醫(yī)生則說:“也許是用藥的因素使然,停了藥之后就應該正常了?!?/p>
可是,當張志化停了藥之后,他還是這樣間歇性發(fā)作。張志化又到另外兩家大醫(yī)院咨詢,一位醫(yī)生告訴他:“這種情況極為特殊,國外曾有腦外傷有時會引起腦部腦垂體的變異,從而使患者在病情恢復后性欲亢進……但這只是一家之言,不是定論,國內(nèi)還沒有見過相關個案的公開報道?!倍藭r,由于王曉寧無法完全滿足丈夫的性要求,張志化每到發(fā)作時便自感無法控制,他總是害怕騷擾了女同事,于是常常無故曠工不去單位上班。2005年9月末,當十一長假快要來到的時候,單位領導鑒于張志化數(shù)次無故曠工,忍痛決定將張志化除名。張志化后悔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這樣,且好多時候都是無法自拔!
可是,木已成舟,一切都無法挽回?;氐郊依?,本來妻子聽到各種傳言后就有些生氣,現(xiàn)在知道工作被辭后對丈夫更是氣憤至極?!拔以缇吞嵝涯?,早晚你會惹禍的,今天被辭了,看你怎么辦!你趁早快點出去找個工作。”在這種情況下,在家里閑著的張志化只好借酒澆愁,不愿意再去單位與陌生人接觸。
2005年11月27日傍晚,張志化在經(jīng)過五里亭華聯(lián)超市前的廣場草坪前,看到了一個看上去20多歲的年輕女子悵惘地坐在那里。突然心血來潮的他便上前搭話,但人家不理他,故意轉(zhuǎn)過身去。而這時,張志化猛然看到了她身邊的一個小巧的手提包,于是張志化迅速地將包放進懷里拿走。
過了一會,張志化在將這個包藏在了永和大橋的一處茂密的樹叢之后,轉(zhuǎn)回來又找到了正在尋找丟失手提包的女子。“妹妹,是不是手包丟了?”張志化發(fā)出了一陣難以控制的淫笑,“我知道這個包在哪里,跟我來,我就幫你找到它?!睆堉净I著她走進了大橋邊的樹叢。這時,手提包終于找到了,而不能自持的張志化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抱住了女子,將她強奸了……
投案遇障礙:報案自首缺人證
事后,當那種莫名的亢奮歸于平靜之后,看看四周,那個孤身女子早就不見了。張志化帶著巨大的不安回到了家里,他自知自己觸犯了法律,罪孽深重。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想起當年在南非的留學歲月中,許多周圍的人都動員他去“開放”一下,可他始終潔身自好,把精力用在了學習之中……而回國后,他更是勤奮不已,不為女色所動,不斷在業(yè)務上做出突出的業(yè)績!可是,自從那場該死的車禍后,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內(nèi)心無名升騰的色欲之火所困擾,難以控制,直到妻子討厭反感,失去工作。如今,自己這個堂堂的碩士工程師竟成了一個強奸犯!張志化捶胸頓足:自己是真該死啊,這將如何面對妻子和孩子啊!
經(jīng)過仔細的思索,恢復常態(tài)的他決定:首先向自己的愛妻懺悔,然后到當?shù)毓矙C關自首。他叫起了早已熟睡的妻子,撲通一下給她跪下了。妻子被眼前這一情形嚇呆了:“怎么回事啊?”丈夫流下眼淚說:“曉寧,我對不起你啊,我把一個女的給強奸了……”
剛一開始,妻子根本不信。后來直到他講清了事情發(fā)生的每個細節(jié),她才信以為真。丈夫說:“我真的該死啊,你知道,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性欲旺盛,最終卻是難以控制,這次是我沒臉,沒有控制住自己啊……”妻子氣得哭了起來,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張志化的臉上:“我怎么遇到了你這樣不是人的丈夫!”
“曉寧,你打我吧,打我個半死才好,我也是恨我自己不爭氣啊!”一直下跪的張志化哭著對妻子說,“我明天一早就去投案自首,否則我良心也不安,再說我也希望通過法律來治一治自己的無能的控制能力……”看到這種情形,妻子打他的手一下子軟了下來,她最清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一切罪孽的根源也許就是那場該死的車禍,丈夫也許是無辜的——想到這里,她不再動手,只是無奈地哭泣……
第二天一大早,張志化給妻子磕了一個頭,然后來到家附近的派出所自首。因為離派出所很近,有的警官還認識他這位高知人才?!皬埞?,有什么事?”“我犯罪了……”
當張志化把這個事講給警官的時候,他們根本不信,因為從掌握居民的情況來看,張志化一直是個遵紀守法的良民,怎么一下就成了個強奸犯了呢?“你都有什么證據(jù)來證明你的話呢?受害人、人證呢?”
張志化根本就拿不出人證物證。這時,警官又查閱了一天以內(nèi)全市的案情通報?!皳?jù)我們了解,還沒有人報案被強奸啊?!币晃痪僬f,“法律并不是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它需要的是證據(jù),人證、物證都沒有,我們憑什么相信這是真的?…張工,你回去吧。如果有情況,我們再找你?!?/p>
派出所的警官們根本不相信他真的犯了罪,都認為他的精神出了問題。“誰真要是做了強奸那種事,生怕別人知道了,早就跑得沒了影,還會主動來派出所?”回到家里,面對妻子復雜的表情,張志化更加不安了。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派出所的警官并不相信他。
現(xiàn)在,張志化只有等待著受害人的報案了。可幾天過后,他并沒有等到這個消息。沒有人證物證,警方根本無法立案。怎么辦?張志化陷入了矛盾和痛苦之中……又過了兩天,他對妻子說:“我去找這個受害人,不管受多少苦,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不然我良心過意不去,我也怕再去犯罪啊!”2005年12月2日,張志化開始了尋找受害人的行動……
苦尋受害女:碩士花癡堅守良心補救
這天一早,張志化再次來到華聯(lián)大超市廣場前的草坪,他希望在這里能找到那位不知名的受害人。他找來找去,在密密如織的人群中仔細地尋覓,可是他總也看不到那位受害人的身影……在尋找受害人的同時,他還一次又一次地詢問派出所,打聽“有沒有在永和大橋草叢被強奸的報案受害人”,結果是“一直沒有”。根據(jù)當時案發(fā)前后情景的回憶,張志化對受害人的相貌記憶感覺非常清晰,他堅定地認為:只要遇到她就一定能清楚地認出來,而且這個女子就是南寧當?shù)氐目谝?,由此斷定就是南寧當?shù)厝?。因此,他有充足的信心找到她……妻子被他的那種自首的誠意和決心深深感動了。她說:“志化,不管怎么說,你還是個敢做敢當?shù)臐h子,又不是你故意強奸她的,你不去投案我也不怪你!”
張志化說:“我一定要給那個受害的女孩一個交代,否則我還算個男人嗎?”
妻子再次被感動。她說:“不然你就寫個條子,把你要找人的事寫在上面,貼在超市附近的一些場所,如果她看到了,也許就會與你聯(lián)系,那樣也許就多了一個渠道?!逼拮拥闹С肿審堉净苁芨袆?,他再一次堅定了尋找受害人的決心。這天下午,他寫下了這樣的尋人啟事:“11月27日傍晚,一位二十四五歲的女子在永和大橋附近被侵犯,希望受害人向警方報案或向本知情人聯(lián)系,電話為:139……”這些傳單式的材料被張志化貼在了超市附近的多個場所。張志化還花去300元錢將此消息通過市廣播電臺做了廣告,但廣告播出后,受害人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夫妻倆失望了。但經(jīng)過一陣思考之后,張志化堅信自己早晚會找到那女子。于是,執(zhí)著的他一天又一天出現(xiàn)在華聯(lián)超市前的草坪旁……功夫不負有心人,2005年12月8日晚上9點多,他終于在草坪邊的長椅上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上前仔細看時,竟真的是那位受害人!
這時,為了不使受害人再次受到驚嚇,張志化趕緊打通了妻子的手機……十幾分鐘后,王曉寧匆匆地到來。她趕緊上前與受害人主動搭話:“……大妹子,上月27號,你是不是在永和大橋被人侵犯過?”這一問,她竟哭了起來。這時王曉寧說:“那個罪犯已經(jīng)悔過自首,現(xiàn)在他只求你作為人證去報案了……”
這時,張志化終于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面對著表情木訥的受害人,他下跪了……在去派出所的時候,他們了解到,受害人名叫王琳,家住南寧郊區(qū),一年前父親因病去世,半年前母親也在疾病的長期折磨中去世了,這樣,一直沒有出嫁的她便成了形單影只的孤女了。為排遣內(nèi)心的苦悶和孤獨,她常常一個人來到華聯(lián)超市草坪前的長椅上消磨時光。沒想到,卻遇到了一個花癡色狼……當?shù)弥屡倪@種遭遇后,張志化痛哭不止,更感到自己罪孽深重!
在派出所,經(jīng)過警官一番調(diào)查詢問及刑警現(xiàn)場勘查和雙方當事者的現(xiàn)場指認,張志化的強奸事實被證實。這時,一副锃亮的手銬戴在了他的腕子上……他流著淚對妻子說:“求你兩件事,一是想辦法給王琳找一份安定的工作,讓她自食其力;二是把我從南非帶回的那些鉆石交給王琳,也代表我一種悔過和道歉的心意……”妻子答應了。這時,張志化轉(zhuǎn)身給受害人叩頭謝罪,然后走上了警車……很快,妻子將那些價值3萬元的南非鉆石送給王琳,并表達認罪誠意。一個多月后,她托人給受害人找到了一份工作,目前,王琳已經(jīng)坐車到了四川,在四川大學一個教授的家里做了保姆……2006年7月14日,法院開庭審理此案。鑒于張志化認罪誠意,王曉寧請求法院對他輕判:“如果他不報案,他永遠不會被抓到的?!惫屡趿找沧髯C:“我已經(jīng)不再恨強奸我的這個男人,因為他的犯罪行為來自腦部的疾??;另外,他明明可以逃避,他卻勇于承擔強奸的責任,我真的從心底原諒了他!”
2006年10月11日,張志化被判決如下:被告人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判決生效后,妻子王曉寧在探監(jiān)時對丈夫張志化說:“我詢問了幾個醫(yī)生,其中的一個醫(yī)生說,像你的這種情況國內(nèi)有過個案,現(xiàn)在有人懷疑是腦外傷引起腦部腦垂體的變異,具體原因還不十分明了,但是一種病態(tài)。盡管這種病情還不被傳統(tǒng)醫(yī)學所接受,但可以實施腦部的手術來進行治療,這樣就能治好你的那種病了。我不但會原諒你,更會耐心地等你出來,然后和你一起去治病……”(為保護當事人合法權利,主人公做了化名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