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例
“我們太像詩歌了”,簡直難以
開拓新的疆土。真的難以指望
新詞填舊賦,老婆用另外的眼光
打量這陌生的人兒。能否像老英那樣
戴黑邊眼鏡,她舉例子的同時
拿抹布擦鍋臺。老英是不進廚房的
他餓得要飛也不喝醬油,這是原則問題
是大義。讀者可不這樣說,烏鴉也不
輕易定義這啊那啊的,多沒水平
像不認識幾個字?!八麄兣碌厣系臇|西”
那么刺眼,像焊工哧喇哧喇得殺人
鋼花飛濺。我們實際是些不押韻的東西
不飽滿,不能夠在大息地健步如飛
像烏鴉的表兄,那昂首挺胸的麻鴨
看見星光是星光。有時他想飛,撲棱棱
走失家禽一只。這十六行少一句也可以
豌豆花紫
豌豆花紫,武士歸來,剖開燕麥的波浪
牛家莊就在遠方,背負他的護兵在路口疑惑
蒼蠅跟隨了一整天,日頭也聽它們嗡嗡的風琴
從徐州到煙塵的大息地,從房頂上跌落到黃土里
武士臭了,驚愕的路人紛紛掩鼻,豌豆花香
老牛家舉火把十里,指引他的魂魄別迷了路
一九三八年五月的豐收夜,四姥爺裹著席回來
家族的大悲讓風帶走,男兒們胸中的燒酒熄滅
他只是砍殺著的百萬男人之一,牛家老四,紅臉膛
瞬間被抹掉,突然被我今夜想起,一路豌豆花紫
追魚
人是那么一種動物,有飛天羽毛的
總要唧唧呱呱,說好的壞的鳥語
寫詩篇,行間綱舉目張,睜大環(huán)眼
猛張飛是肉食的一種,喜好活吃
囫圇吞棗,肥胖源于愛的籠統(tǒng)
三根細草可以解決拜把子的問題
煽情的男人鼓搗舌劍,階級要動武
供應丈八蛇矛串燒的可憐蟲很多
羊腰腥騷啊,孜然灑滿月光之路
人是其中不老實的影子,忽然遁土
順著流言找到他,說我是魚呢
天生的錦鱗密密麻麻,湖水動蕩
順著吸管上升,上岸分道揚鑣
我不在盤中扭捏就在書里煎炒烹炸
美食的標準比較冷靜,熱愛艷麗
頭三秒還首尾相惜,中間塌陷到災難
在底下表達需要耐力,蛐蛐合唱
冷也是淤泥里的冷,水草無關痛癢
她要姹紫嫣紅的碎片,斬釘截鐵的
橫幅標語,沒一個字多余,三兩針
冷不丁剝掉假發(fā)的皮張,麻醉已經(jīng)
深入到大息地的風俗,炮仗遍地紅
追蹤成為酒后的小獎賞,我從水中來
干燥難以避免,因為無能而愈加晦澀
睡夢
她在夢中認真吮吸,好像從來不羞澀
也不別過臉去。沿著發(fā)絲流下的水珠
滾過狹窄的脊背和尖瘦的臀。虛白的
黎明的潮汐,迅速卷走這謹慎的快樂
把她留在中科大廈的廳堂,走進電梯
第九卷
剛翻到第九卷,正午的陽光就攙雜進來
小賦格的炊煙隨風漂移。什么年代
像此刻的大息地,寧靜美好,雜草和順
在窗外,老婦們訴說前朝,女兒蹬自行車
放學。第九卷甚至更過分,它讓情節(jié)蛙跳
仿佛故國穿了雨靴,不能忍受漫長的
讓人窒息的潮濕。而這些畢竟都已度過
面目模糊的都已死去。仿佛沒有,仿佛
現(xiàn)在,可以像任何一頭大約克豬那樣
弓著嫩白的腰身,隨便在圍墻上蹭。游戲
干燥而且有趣,第九卷上說還可以那么做
不那么,也可以像比喻輕佻,朵朵紅桃花
剝光蛇衣。下午是好時光,年代的扉頁
“閱讀其實就是受虐,扎到自己喊疼”
作文書里不會這樣血腥,她總要婉轉(zhuǎn)
有不光白而且滑溜的腰身。煮熟的雞蛋
就比較笨重,這文字里的營養(yǎng),哺育和平
也哺育斗雞,怒發(fā)沖冠的一種。憑欄處
那寫書的小哥徐徐道來,他加重了暮色
在第九卷,用三兩鹿邑大曲,浸泡赤練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