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淡藍(lán)色的鏡片看了心底有一絲絲的涼，在這個秋色里頭，讓我頻頻回頭。鏡片沒有絲毫的動靜，工作室也沒有動靜，這份安靜，像在為這個秋釀造一份豐收的果實，我有些煩躁不安。鏡片里工作著一位上司，隔壁就是上司的女秘書了，其余員工幾十人，他們也就在那幢高高的大廈里，就在我的背后。濤風(fēng)公司已到了下班的時間，如往常一樣，員工們遲遲未下。

天天，我兢兢業(yè)業(yè)的守著崗位，姿勢，神韻，威嚴(yán)其中，別以為我的架勢是嚇唬人的，我曾經(jīng)在武術(shù)學(xué)院學(xué)過幾年武術(shù)，四肢還是硬邦邦的，對付幾個漢子還是綽綽有余的。說實在的，我極為關(guān)注我的上司，原因是我的工作是她給的，她解雇原來的保安，聘請了我。在我想象里，上司是落花有意了，我愿意當(dāng)她的護(hù)花使者，保護(hù)她的安全，當(dāng)然少不了愛慕之心。上司二十六歲芳齡，漂亮，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是眾多男人暗中追逐的對象。我今年剛好二十八歲，血氣方剛，面對漂亮女孩子就掩飾不住沖動，為她殷勤起來，恰好也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所以在人海中不停的尋覓。但面對上司，因為身份的懸殊，這股沖動就只能暗藏在心底了。

2

車來車往，下班了又到了客流量高潮時刻，免不了卷起灰塵，偶爾撲面而來。我彈了彈身上的衣服，吱的一聲，車?yán)飵砹艘簧砥v的氣息，車?yán)锒鄶?shù)是上班族。我將一輛中巴攔住了，員工們慢慢的上了車，有人好意地向我道別，小保，再見了。明天見。小保，工作習(xí)慣吧？上司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后面，她關(guān)切地問我。謝謝你的關(guān)心，上司溫暖的問候讓我心情無比舒暢，一身的疲憊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是心底壓抑不住的喜悅，憨厚地微笑著。很少遇見像你這樣羞澀的男人，都已經(jīng)成年了，你是不是還不經(jīng)人事？上司大方地問我性方面的問題，眼睛含著秋水眨呀眨的望著我。這也算是工作面試的另一個內(nèi)容嗎？我不想作答，這是我私人問題，我回避地問道。以前沒想過，現(xiàn)在得考慮了，防止性病的傳染，人人有責(zé)任。那我得跑一趟醫(yī)院了，否則，就會丟掉這份工作。改天拿醫(yī)院開的化驗單給我，現(xiàn)在只需要你去拿副網(wǎng)球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份工作，上司認(rèn)真的表情還是讓我驚嚇不小。小保，還不快點去拿球拍，沒時間了。秘書在網(wǎng)球場上細(xì)聲的喊道?？烊グ伞Ｉ纤敬叽俚?。那時，天色已晚了。

球拍放在我的寢室里，我進(jìn)公司拿了球拍，上司和秘書也換了運(yùn)動服，在球場上做起熱身運(yùn)動，我遲疑地看了她們一會兒，倆人都是漂亮的美人，只不過各有秋色，能和兩位美女混成朋友，是我的福氣。

小保，你數(shù)球。秘書和上司練起球來。小保，你是哪里人？秘書邊打球邊問道。曹邊區(qū)人，我坐在椅子上回答。我們是老鄉(xiāng)，我家也在曹邊區(qū)，怎么沒聽鎮(zhèn)上人提起過你？秘書很興奮地說，嫵媚的看了我一眼。我?guī)讱q就跟我伯父生活在一塊了，很少回家，所以就很少人提起。哦。秘書用力把球打給上司，球卻沒有回，我轉(zhuǎn)頭看，上司有點傻的看著秘書，眼里有些疑惑，有些意味深長。轉(zhuǎn)而叫我，小保，你去幫我們買些飲料吧！好的。橙汁，一瓶葡萄酒，夠了，巧玲，你要什么？上司問秘書道。蘋果汁。小保，你想喝什么就買。上司大方地說。小保，上司可照顧你了，這份情，你可要記在心里，秘書毫不害怕地說。秘書說這話的時候，我心狂跳，感覺到當(dāng)時的氣氛不一樣。我站起身，一米七八的個頭，當(dāng)時在她的眼里一定玉樹臨風(fēng)。我又不是沒戀愛過，但遇見上司不明確的曖昧，我內(nèi)心深處就激動了，愛無處遁形。

3

起風(fēng)了，公司門前的樹有一絲絲的搖晃，我在洗手間里聽到樹葉婆娑的聲音。我寢室在二樓，我洗澡出來后，就坐在房間里看著電視，偶像劇，內(nèi)容無味極了，講述了女主角和男主角不是真心相愛，在戲里，邊走邊愛，游戲人生，最后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得過且過。這也是一種很美的愛戀，我把他們的戀情稱為蝶戀，兩人的結(jié)局得到什么？對我而言是一種空虛。我換了一個臺，抽了根煙，站在窗前沉思，燈光透射在樹上，隨樹木的晃動閃閃的，像外面的世界。我在考慮我的婚事，我的下半輩子一定找個漂亮，事業(yè)有成就的女人陪我度過，就像上司這樣的女人。坦白地說，上司最好了。

門輕輕推開，秘書輕盈的身影閃進(jìn)來，小保，我還球拍。我把煙灰彈掉，這么晚了還沒回去？球場上，你們都不在了。我和上司接了個朋友的電話，他約我們?nèi)コ燥垼巧纤镜哪信笥?，大人物，上司還在陪著他呢，我回來放球拍。放在床頭吧，我說。秘書把球拍放在床頭后，就坐我床上了。她拿起搖控器不停的換臺，找了一個播放電視劇的臺，就停了下來。我喜歡看浪漫愛情片子，這樣的生活很合適我，偶爾也會做夢，什么時候也像電視劇上寫的，在愛里頭沉醉一回。秘書說著，根本不像是來還球拍的，像在尋覓她幻想中的愛情。你的美貌，智慧，你擁有的才華，金錢，還怕遇不上浪漫的愛情，男人一定排著隊等吧？或許你都看不上眼？秘書可是北大中文系的畢業(yè)生，我聽說了，打從心底欽佩。你太高估我了，秘書嘆息，比如你，你一來公司上班，正眼都沒瞧過我一回，難道說我不夠吸引人？秘書表情有些落寞。我也無言語了，一個女人，夠不夠吸引人，就數(shù)她身邊的男士，圍在秘書身邊的男士不多，但上司身邊就顯得擁擠了。而且我第一眼關(guān)注的也是上司，會不會是因為上司豐厚的財產(chǎn)呢？

上司叫你拿健康化驗單吧？秘書轉(zhuǎn)而問。是的，她跟你說了？是不是公司有這個規(guī)定？我不太清楚。你和上司情同姐妹，出雙入對，難道說，你不了解她？我和她哪算姐妹？她可是幾百萬家產(chǎn)，我連想都不敢想?；灥慕Y(jié)果，你先給我過目，我再給上司，我也想知道，你的健康狀況。洗手間在哪里？秘書把頭發(fā)松開了，若隱若現(xiàn)的臉蛋極是嫵媚。出汗了，頭發(fā)有些濕，我要洗個頭。秘書表現(xiàn)得很自然，像在家里一樣。

我聽到了水流出的聲音，秘書在撥弄頭發(fā)。忽然間，我的心就咚咚跳起來了，秘書像是在撥弄我的心。接下來，我們會做什么呢？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很隨便的，就算我和秘書混在床上，上司也不會知道，我想得入神，秘書在洗手間喊我了，小保，拿條毛巾給我。我沒有多余的毛巾了，就我洗澡的那條，我左右為難地說，我去市面幫你買一條干凈的，你等著。不用麻煩，就你用的那條。我毛巾上有著我身上的氣味，我猶豫了。等急了，你在忙什么？秘書催促道。哦，快來了。我拿著毛巾進(jìn)洗手間，秘書半彎著身子，濕濕的頭發(fā)，甩到一邊，水滴不停往下滴，我看見兩團(tuán)乳房半撂在第一顆紐扣前，惹隱惹現(xiàn)的。我臉紅得像已熟透的柿子，忍不住多瞧幾眼。

我回到了窗戶前，把煙狠狠地扔在地下，用腳踩幾次，我心莫名其妙的痛，痛得我心慌。敢情，每天下班后，開著一輛豪華車接上司的是她男朋友了，他也是有錢的大老板，門當(dāng)戶對，他們結(jié)為夫妻理所當(dāng)然，我算什么？一想到我寒酸，孑然一身，我的自尊心就像被埋在冰滘里一樣。都怪上司的曖昧不明，讓我陷入不能自拔，自作多情是當(dāng)然的了。小保，只要你努力工作，上司會加你薪水的，秘書很肯定地說，她走進(jìn)了門，帶著一絲風(fēng)站在我面前，我聞到女孩子身上特有的味道，忽然就感到窒息。秘書一雙含著秋水的眼溫柔地瞧著我，我一只手放在窗臺上，半靠在窗的左角，秘書牽起我的右手，細(xì)膩的撫摸，像在呵護(hù)一件精品。我因此全身變僵硬了，一口氣也不敢出。小保，你是我見過的最帥氣的男人了，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很羨慕你，這么輕易就找到這份工作。你不知道，老大哥工作最盡職了，上司也尊重他幾分，曾經(jīng)夸他是濤風(fēng)公司的榜樣，結(jié)果，你一來應(yīng)聘，他就被解雇了。我從秘書的話中肯定上司對我有意思了，才會那么快聘請了我，我想，秘書會不會因此而沖動？我孑然一身，秘書也愿意和我長相廝守？她一直輕搖我的手，沒放開。我沒有來電，秘書就在我沒有熱情的身子上退燒了。小保，你沒看出來我對你有意思嗎？秘書不死心，挑明了問。我剛到公司上班不久，還不適應(yīng)這兒的環(huán)境，哪有心情談情說愛？給我些時間吧，你是個難得的好女孩子，我安慰她。其實我的心都飛向上司那邊去了，說這話只不過是敷衍秘書罷了，我最愛的人不是秘書。其實，我不要你負(fù)責(zé)，小保，你別擔(dān)心，秘書低下了頭。秘書是有備而來的，我懂事地說，我們是老鄉(xiāng)，回了老家也難免見面，我總得給你個最好的交待。健康化驗單你還是先給我過目吧？秘書撒嬌說，你還沒給我回答呢。我有些為難，秘書微微笑的表情，像一潭被驚動了的平靜湖水，一漣漣的蕩漾開了。它真的重要嗎？比起我來，沒有它你是不是不會輕易付出自己？沒，它好似一張結(jié)婚通行書。好，你等著，我會給你意外的驚喜。好，等著你的好消息，順便告訴你，上司好像很喜歡你。秘書像一陣輕風(fēng)走了，她完全不怕上司會跟她搶了我，上司的有意，她都跟我坦白了。或許說，她了解，上司根本不會和我結(jié)為夫妻。

4

球拍。我早就準(zhǔn)備好了球拍，原因是今天來了一位客人，他一個人早就坐在網(wǎng)球場上。豪華的球場，打扮氣派的他，搭配得豪氣。他就是每天來接上司的男朋友。小保，陪我們一起打球吧，上司要求說。他是誰？上司的男朋友像不高興地問。守門的，你進(jìn)出沒看見嗎？我都沒留意，沒興趣，你不會找個像樣子的嗎？他說話的口氣顯示了他的高貴與不屑。我安分守己的站在一旁幫他們撿球。小保，除了打球還有什么興趣？上司問我，此刻，上司親切的問我，讓我有些驚喜，難道上司就不怕她男朋友吃醋？看書，名著，雖然我覺得內(nèi)容很枯燥，但還是很喜歡看，還收藏一些特別好看的卡。我也喜歡看書，但看的都是言情小說，不過現(xiàn)在大多已拍成電視劇，我現(xiàn)在都看電視了。我朋友保存很多的名著，其實他不是拿來看的，是用來裝飾的。想看嗎？或許可以跟他借得到。很好，跟有錢人打交道，我覺得希望好渺茫。此刻上司男朋友的眼光停留在秘書的身上，我們談到他了，他絲毫沒有回過神的意思。我?guī)湍憬?，上司莞爾一笑。你真是哆嗦，我放的幾本書都沒翻過，你就要借給別人看。放久了會生蛀蟲的，買個新的吧。我有很多事沒處理，哪有空逛書店。我陪你不行么？上司接近撒嬌。她的男朋友馬上說，真拿你沒轍。我才拿你沒轍，上司有些淚漣漣的。我一時搞不懂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我進(jìn)醫(yī)院體檢了，醫(yī)生恭喜我一切健康，我樂滋滋的等個時機(jī)把化驗單給上司過目，然后再把它交給秘書，反正我叫醫(yī)生開了兩張單，秘書也沒什么好異議的吧，反正誰收都無所謂，我真正愛上的是上司。我躺在床上，仔細(xì)看著化驗單，明天交給上司，她看了會有什么想法呢？不會單純地說很好吧，我忽然微笑了。笑什么呢？上司出現(xiàn)在我床前，我有些驚訝，已經(jīng)要到半夜了，上司不會有急事要加班吧？她一定看見我剛才的丑態(tài)了。還有心情笑，不困嗎？很晚了。上司雙手抱著幾本厚厚的名著，幫我拿呀，好重的。哦，我急忙接著書本，上司一屁股就坐在床上。這么晚了還過來公司呀？是不是加班？我看了幾本新書歡喜地問。不都是因為你嗎？我都要磨破嘴皮了，他才肯借給我。上司放下平時大人物的架勢，一副嬌小女人的模樣。我心底狂跳，紅潮涌上面頰。羞什么呢？上司問。上司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呢？我想著，上司嫩嫩的手指開始游上我的衣服，她小心地解開我第一顆紐扣，上司說，小保，你知道為什么我聘請你嗎？接著我第二顆紐扣也被她解開了，上司有強(qiáng)奸的動態(tài)，似饑渴中的女人。她自問自答，因為我喜歡你呀。從頭到尾我就被上司擺布著。那個有風(fēng)的夜晚，秘書同樣的要求，結(jié)果被我拒絕，秘書就在我腦子里消失了。

上司睡在我胸膛上，溫柔得像只波斯貓。許久后上司傷感地說，阿波是我男朋友，每天開車接我的那個，上司瞥了我一眼，我們訂婚了，我現(xiàn)在的公司，一半資金是他資助的。為什么對我說這事？躺在別的男人懷里，說自己男朋友的事。你不愛他嗎？愛，很愛，真的很愛。說到這兒，上司淚水濕潤了眼眶，仿佛心里有無盡的委屈。他和巧玲鬼混了，我勸不了他。那你不能離開他？他不值得你愛。不，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我需要他的幫助，沒有他，也許我就沒有現(xiàn)在你看到的成就?，F(xiàn)在我更需要你在我身邊，上司說出無理的要求。我沉默了很久。上司也沒出聲，好像睡著了。床邊，只有無盡的寂靜。

醫(yī)院的化驗單，我從枕頭底拿出來，它曾經(jīng)枕著我的夢想。如秘書所說的，一張結(jié)婚通行書。我用打火機(jī)燒了，另一張我遲緩了一會，還是燒掉了?；璋档姆块g，我收拾了行李，準(zhǔn)備離開濤風(fēng)公司，離開這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結(jié)束我在這兒的打工生活。我喝了一杯水。小保，倒杯水給我，秘書走進(jìn)我房間，借口說。喲，你這是要去哪兒呀，收拾這么干凈？沒去哪，準(zhǔn)備洗洗床單，我掩飾道。哦，我以為你要走了呢，這個地方工作條件這樣好，別走呀，我還要靠你呢，以后工作有個陪伴。面對這個女人，我有了重新的認(rèn)識，雖然我不知道她真正想要什么。你驗了沒有？化驗單給我過目。秘書如往常一樣自由，難怪，她還不知道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她和阿波的事情。我已經(jīng)把它燒了，我面無表情地說。為什么？不想讓我們看，是不是有毛??？沒關(guān)系，我不會介意的。早上沒煙了，犯了煙癮，就把它燒了聞了。這也能解煙癮呀，你真行，上司知道嗎？還沒。這就好，我工作去了，拜拜。秘書離開的身影，這個鳩占鵲巢的女人。

我忽然間不想離開濤風(fēng)公司了，我不想在另一頭想著上司受別人的委屈，叫人欺負(fù)了，因為我真的很愛我的上司。

責(zé) 編：鄢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