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劍和王娟是大學時的戀人。可在大學畢業(yè)前，肖子劍和王娟的關系僵化了起來。

王娟早就答應畢業(yè)后和肖子劍一起回南方，但快畢業(yè)時，肖子劍為她聯系到南方的一家公司，她卻突然變卦了。

王娟所說理由是肖子劍所在的南方城市不下雪，不好玩，讓肖子劍跟她回北方的小城。肖子劍一聽就扭頭了，因為他知道娟子家所在的那個北方小城，根本沒有發(fā)展空間。就這樣，兩人為了去哪發(fā)展，誰跟誰回去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

最后，肖子劍和王娟終于協商好，大家各自回家鄉(xiāng)，給對方一年時間，一年后再商量去向的問題。

肖子劍心里很痛苦，他知道這是一個分手過渡期，但有什么辦法呢？他和王娟的性格都很要強，誰也不肯妥協。

那一晚，肖子劍喝得一塌糊涂，不得不相信大學的愛情，都是一個勞燕分飛的結果。

王娟回北方沒多久，給肖子劍打了一個電話，說在一家公司找到一份文職工作，日子過得很充實。肖子劍也告訴王娟，他在南方的城市里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日子過得挺忙碌。

王娟在放下電話之前，給肖子劍留了一個手機號碼，說她要開始獨立，已經從家里搬出去住了，讓他有事就打手機。肖子劍也給王娟留了一個手機號碼，說他的手機號碼是吉祥號碼，沒有什么特殊原因他是不會改號的。肖子劍是希望王娟有一天能回心轉意，來南方跟他一起生活。

可王娟對肖子劍的種種暗示，一直沒有反映。兩人就這么不冷不熱地一直保持著電話聯系。

時間過得飛快，肖子劍和王娟畢業(yè)一年了。可在約定的那天，兩人都有意逃避這個日子，誰也沒有在電話里說點實質性的東西。肖子劍心不在焉地說，他在的南方城市很熱，冬天從不下雪的。王娟也含糊地說北方很冷，經常下雪。接下來，他們都沉默不語了。

很快，第二年的約定時間又到了。肖子劍和王娟依舊心照不宣，把“分手”的兩個字埋在心底。同時，時空的距離明顯把他們的間隔越拉越大了。兩人通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很多時候，肖子劍拿著話筒不知說點什么好。

偶爾，肖子劍也會想起王娟，想起以前兩人花前月下的浪漫情懷。想起半夜肚子餓的時候，他和王娟為了一包方便面，你讓我、我讓你……但更多時候，肖子劍仍是在城市里忙忙碌碌，他為了出人頭地，已經無暇顧及這份沒有結果的感情了。

平淡的日子宛如一條小河，有什么愛情能經得起流水的沖擊呢？終于，當有一天王娟的手機停了機，再也撥不通的時候。王娟開始在肖子劍的腦海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肖子劍新認識的女友。那個女孩子和肖子劍同一所學校畢業(yè)，是他的小師妹，一個多愁善感的美麗女孩。

這天，女友參加完一個校友聚會回來，給肖子劍講了一個故事。她說這個故事在大學里流傳甚廣，說有一個可憐的女孩，大學剛畢業(yè)時就患了絕癥。她既不想令心愛的人傷心，也不想令家里人擔憂。于是，她瞞著所有的人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默默地生活著。肖子劍的女友在說這個故事時，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肖子劍聽了這個故事也很感動。

又是一年冬天，肖子劍到北方一個小城出差。王娟的家就在這個小城，這是一個冬天令人感到徹骨寒冷的城市。兩人多年沒有聯系，肖子劍相信王娟已經為人妻了，猜想她可能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因為王娟曾經依偎在他的懷里說過，她喜歡女孩。

當肖子劍穿著厚厚的大衣，搓著手去辦事時，卻在一條胡同里，意外地遇到一個校友，并從校友口中得知王娟的一些消息。肖子劍聽了王娟的消息震驚萬分，因為校友說王娟大學畢業(yè)后，根本沒回小城工作，連她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費了不少工夫，肖子劍終于找到了王娟的家，他要弄清楚這一切是怎么回事。王娟的媽媽鬢發(fā)蒼蒼，當她聽說肖子劍是女兒的同學時，長嘆了一口氣，拿出王娟一年前寄回的一張照片遞給他，傷感地說：“老天爺作孽啊，娟子這孩子太命苦了?！?/p>

此時，肖子劍才知道王娟的身世。原來王娟是收養(yǎng)的，她患有一種家族性遺傳疾病，父親和姐姐都是被這種病魔奪走了生命。王娟的養(yǎng)母還告訴肖子劍，王娟大學快畢業(yè)時常犯病，上醫(yī)院檢查過，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就打算利用僅有的一點時間，去一些沒去過的地方游歷……

肖子劍聽了呆若木雞。照片里，王娟仍然長發(fā)披肩，眉如彎月。但肖子劍的手抖抖索索，再也握不穩(wěn)王娟的照片。剎那間，他突然想起女友說的故事，想起了為什么王娟畢業(yè)后一直不肯跟他走，想起了為什么她只肯留一個手機號碼。

離開王娟家，肖子劍跌跌撞撞地向無邊的黑夜奔去，身邊呼呼大風吹亂他的頭發(fā)，迷糊了他的眼睛。這一晚，肖子劍平生看到了一場北方的大雪，殘酷而堅硬，大塊大塊地砸在他麻木的臉上……

從北方回來后，肖子劍開始瘋狂地滿大街找王娟。他不知道王娟是否在他這座南方的城市生活過，但他知道的是，王娟纖弱的肩膀一定是為了自己過得比她好，所以才默默擔起了一個沉重的天空。

（責編/方紅艷插圖/安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