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月亮,是張愛玲在《金鎖記》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藝術(shù)意象#65377;月色,在張愛玲的筆下,沒有被營造成一片溫馨與柔和的氛圍,只有徹底的陰暗#65380;殘缺與蒼涼#65377;正如《金鎖記》中女性人物的輪回命運,這就是宿命#65377;
關(guān)鍵詞:月亮 《金鎖記》 意象 女性 宿命
在中國傳統(tǒng)文人眼中和筆下,月亮一直代表著他們悲哀蒼涼的情緒,借酒澆愁的無奈是在月色下,離情別恨的惆悵也是在月色下#65377;似乎只有在發(fā)著白色冷光的月色下,人們才能盡情地演繹著人生的變化無常#65380;悲歡離合#65377;深受傳統(tǒng)文化熏陶的張愛玲,伴隨著巨大的民族危機感,以及自己的特定出身與獨特經(jīng)歷,更是對這寒冷的#65380;傷感的而又掛著冷笑的月亮情有獨鐘#65377;可以說,張愛玲的重要作品里或多或少地都描寫過月亮,她筆下的月亮,又跟女人的命運息息相關(guān),女人在張愛玲的小說里跳著一個人的雙面舞,在孤寂的角落幽幽地唱一出一出的獨角戲#65377;而被夏志清先生曾大加贊賞的《金鎖記》這篇中部小說,就有九處寫到月亮,其中幾處所描寫的月亮意象把故事中女性悲劇命運的深刻性推至頂峰#65377;本文嘗試談?wù)撨@部“最偉大的中篇小說”(夏志清)里月亮意象與作品中女性人物命運的關(guān)系#65377;
一#65380;曹七巧——玻璃匣子里的蝴蝶標(biāo)本
著名美國意象主義詩人龐德說過:“一個意象是在瞬息間呈現(xiàn)出的一個理性和感情的復(fù)合體(按:亦譯“情結(jié)”)#65377;”這個定義包含著意象結(jié)構(gòu)的內(nèi)外兩個層面,內(nèi)層是“意”,在張愛玲的小說中,是張愛玲主體理性與感情的復(fù)合,外層則是“象”,是一種形象的“呈現(xiàn)”#65377;毫無疑問,張愛玲小說中的月亮,不僅是作為一道憂傷的風(fēng)景靜立在上空讓讀者為之感嘆,更重要的是她把月亮作為對女性命運的最好詮釋#65377;美國學(xué)者M#8226;艾瑟#8226;哈婷在她的《月亮神話——女性的神話》中說道:“首先被當(dāng)作豐產(chǎn)的感應(yīng)物,后來則成為神的月亮,從古到今都被認(rèn)為與女人有著特殊的關(guān)系#65377;它是她們懷胎的力量源泉,是保護她們與她們極為相關(guān)的一切的女神#65377;這種信仰相當(dāng)廣泛,幾乎遍及全世界,并從遙遠的古代一直存在到今天#65377;”月亮是張愛玲意象世界中的一盞幽燈,昏暗而永不枯竭#65377;在《金鎖記》這部小說中,她有意識地給她小說中主人公取了與月亮有關(guān)的名字#65377;關(guān)于七巧的名字,在一個月朗星稀的晚上,也就是在三少奶奶嫁到姜家的當(dāng)晚,已由曹七巧身邊的使喚丫頭小雙的口中說得非常明白#65377;小雙說“是七月里生的,就叫七巧”,且神秘兮兮向三少奶奶的使喚丫頭鳳簫道出了七巧麻油鋪出身的身份#65377;七巧節(jié)也稱之為乞巧節(jié)七夕或女兒節(jié),在這天,不單是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約會的佳期,也是凡間女兒們?nèi)张我古纹蚯蠡橐瞿芮膳涞娜兆?65377;七夕的月亮,有織女和牛郎望穿秋水永恒的守候,有美麗的嫦娥和吳剛的故事傳說,所以在女兒們的眼睛里是溫情脈脈的,是她們憧憬自己未來的最好載體#65377;然而生在多情七月里的七巧,就因為她出生在一個靠麻油鋪生活的家,就因為父母的早故,兄嫂的貪婪,“下賤的根”就已經(jīng)牢牢地“鎖刻在她的掌心”#65377;七巧,從未嫁時的要強#65380;鮮辣活潑,到在姜家深宅大院終日守著骨癆丈夫后的“瘋瘋傻傻”,“沒一點得人心的地方”,再到骨癆丈夫死后的尖刻#65380;乖戾和變態(tài)這一個過程中,七巧偶爾也會回憶起在麻油鋪做曹大姑娘時與屠夫朝祿的青梅竹馬,然而這些記憶蒙灰了#65377;在各種欲望撐著的姜家大宅里,她還是純真地愛上了三少爺姜季澤,無奈這位總透著三分不耐煩的姜家三少爺雖喜拈花惹草,“玩盡管玩,他早抱定了宗旨不惹自己家里人,一時的興致過去了,躲也躲不掉,踢也踢不開,成天在面前,是個累贅#65377;”七巧自以為是的愛情欲望徹底灰飛煙滅之后,她活著的唯一支撐就只剩下了金錢欲望#65377;十年之后,她如愿以償,分到了家產(chǎn),并戳穿了登門傾訴愛情的姜季澤的愛情騙局#65377;在此時,金錢就是她唯一需要掌控的,這黃金的枷鎖一套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65377;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65377;”用這黃金枷劈殺了自己的愛情,劈殺了自己的兒女,最終當(dāng)歲月從她可以直推到腋下的手鐲里溜走時,也劈殺了自己,成了徹底的“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biāo)本,鮮艷而凄愴”#65377;
七巧,這個名字與月亮有關(guān)的女人,以一個麻油鋪人家女兒的身份一躍而進官宦世家,門不當(dāng)戶不對,已注定了她的宿命的悲劇#65377;
二#65380;長安——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從待字閨中的鮮活的曹七巧,淪變?yōu)槿巳硕纪邦^上踩”的姜家大家族的犧牲品,如果說這是她“被食”的宿命,那么在她終于意識到金錢就是權(quán)勢,緊緊地被黃金的枷鎖套住之時,便是她向身邊的人伸出魔掌之日#65377;同樣,張愛玲借助月亮這種形象的“呈現(xiàn)”,使曹七巧完成了由“被食”到“食人”再到“自食”的宿命三部曲#65377;在故事的一開頭張愛玲就以散文詩樣的文字向讀者展示了對月亮的描繪:“三十年前的上海,一個有月亮的晚上……我們也許沒趕上看見三十年前的月亮#65377;年輕的人想著三十年前的月亮該是銅錢大的一個紅黃的濕暈,像朵云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65377;老年人回憶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歡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圓,白;然而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凄涼#65377;” 年輕人眼里的月亮形狀是銅錢大的,顏色是紅黃色的,卻又籠罩著一層迷蒙的灰,同時又有淚滴一樣的咸與苦#65377;這么一輪色味形俱全的月亮在年輕人的心里是傷感的#65380;蒼涼和懷舊的#65377;這種傷感,這種蒼涼,到底還是沒能趕上三十年前的月亮,三十年前的月亮在老年人的記憶里是熱鬧卻荒涼的,是浮華背后的眼睛,因此“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凄涼”#65377;在這里,張愛玲盡管刻意以三十年的時間跨度使得讀者在兩代人之間展開充分的想象,她無非也就是為了闡明一個道理——“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65377;對三十年前的月亮充滿想象的年輕人也罷,對已經(jīng)歷過三十年前月亮的老人也罷,總的一個基調(diào)都是“凄涼”二字#65377;這三十年的月亮已經(jīng)作為一個永恒的存在,就像四季輪流更替一樣獲得了循環(huán)周期的意義#65377;“它意味著相同的故事不會隨著時間的發(fā)展而消失,反而會作為一種穩(wěn)定的#65380;恒久的人生狀態(tài)存在,重演在每一代人身上,因此每個‘三十年’不過是一個重復(fù)#65377;”宿命就是一種循環(huán),它就像木馬一樣無休止地旋轉(zhuǎn),以宿命為起點最終又回歸宿命,這是張愛玲賦予月亮意象的全部意義#65377;《金鎖記》上半部里的七巧如果說是令人倍感同情的“被食”者,那么下半部里的七巧則是徹頭徹尾令人心寒令人恐懼的“食人”者#65377;“三十年來她帶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65377;”當(dāng)自己拋棄了少女時期的情人朝祿而奔赴姜家大宅門“那沒有生命的肉體”以后,當(dāng)姜季澤虛偽而自私的愛情令曹七巧失望后,她把滿腔的不平衡和怒火遷怒于她的兒女#65377;她的女兒長安,這個名字與缺月有關(guān)的女人,注定了也是一個悲劇的先行者#65377;她與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曹春熹是少年時代最好的伙伴,可被金錢掐緊了脖子的曹七巧,認(rèn)定了天下的男人都是混蛋,認(rèn)定了天下的男人都在算計著她的錢,就連她的親侄子也不放過#65377;此情此景,命運留給長安的就只有令她永遠徜徉在回憶之中的“l(fā)ong long ago”了,“告訴我那故事,往日我最心愛的那故事,許久以前,許久以前……”這徐緩而憂傷的背景音樂在故事中出現(xiàn)了兩次,一次是長安十四歲在曹七巧的羞辱下被迫退學(xué)時,作者借助月亮的“呈現(xiàn)”,“窗格子里,月亮從云里出來了#65377;墨灰的天,幾點疏星,模糊的缺月,像石印的圖畫,下面白云蒸騰,樹頂上透出街燈淡淡的圓光#65377;”缺月是張愛玲在長安世界里安置的意象,全景是一片灰蒙之色,一片朦朧之色#65377;以景寫情,眼前的景物是模糊的,灰暗的,自己的前程何嘗又不是被母親像控制著金錢一樣瘋狂地控制著呢?是的,曹七巧就從來沒準(zhǔn)備放過她#65377;她又開始吹第二次“l(fā)ong long ago”了,這次是在她與童世舫分手后,作為與她“最初的愛也是最后的愛”的一次悼念#65377;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制造瘋狂世界的禍?zhǔn)撞皇莿e人,正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曹七巧!歇斯底里的曹七巧,在她還活著的時候,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給他人復(fù)制她命運的機會的#65377;每個復(fù)制了她命運的人,才是一個真正的曹七巧,才可以永遠順應(yīng)自己曾經(jīng)生活過的軌跡,才可以重復(fù)她的命運#65377;終于,曹七巧在趕跑了親侄子曹春熹后,在逼迫女兒長安退學(xué)后,這種復(fù)制的機會終于得到了實現(xiàn)#65377;長安“她漸漸放棄了一切上進的思想,安分守己起來#65377;她學(xué)會了挑是非,使小壞,干涉家里的行政#65377;她不時地跟母親慪氣,可是她的言談舉止越來越像她母親了”#65377;長安甚至跟她母親一樣開始吸鴉片——“誰都說她是活脫的一個七巧”#65377;張愛玲設(shè)置這一情節(jié),以月亮的“呈現(xiàn)”來完成她對于人生歷史宿命式的敘事——無法逃避的宿命循環(huán)#65377;
然而,生命哲學(xué)家狄爾泰指出:“命運造成了生活世界的不可把握性#65380;偶然性,但人又本能地具有追求穩(wěn)定性的意愿;自然的力量帶來把一切有的存在化為虛無的威脅,但人又內(nèi)在地具有意志的獨立性;死亡規(guī)定了時空中一切生命的有限性這一最終本質(zhì),而人又有超越有限的欲求#65377;”張愛玲在《金鎖記》中表現(xiàn)了一組循環(huán)式的具有宿命色彩的生活形式,向讀者昭示種種人生的無奈與凄涼,單從這一點并不能說她就是個宿命的悲觀主義者#65377;正是通過對宿命的表現(xiàn),她讓人們理解生命的真正意義,用生命意識的覺醒來超越充滿宿命的循環(huán)生活#65377;當(dāng)長安受到思想深處“惘惘的威脅”(《自己的文章》),“有時覺得她犧牲得不值得”的時候,也就是她企圖超越這種宿命意識的時候#65377;童世舫的出現(xiàn),正給長安提供了這超越的最好契機#65377;自童世舫出現(xiàn)在長安的世界里,她就開始有意識地與被復(fù)制的命運背道而馳,“人變得異常沉默了,時時微笑著”,于曹七巧的刻薄嘲弄不顧,“依著長安素日的性子,就要回嘴,無如長安近來像換了個人似的,聽了也不計較,自顧自努力去戒煙#65377;”看著由自己一手操縱的命運就像兀自脫軌的列車,曹七巧猶如困獸#65377;長安這種生命意識的覺醒令曹七巧的恐懼和瘋狂更極端化,她必須阻止這場可怕的令她始料不及的插曲#65377;她先是對長安無理的謾罵,以時時引起長安的自卑感,又以眼淚攻擊以博取長安的同情#65377;當(dāng)軟硬皆施的措施斷然失效后,她再次向造成這次事端的第二對象——童世舫進行阻攔#65377;看似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她再抽兩筒就下來了”,曹七巧就要讓童世舫自動退卻,來延長安續(xù)被她復(fù)制的命運#65377;童世舫憤怒地發(fā)現(xiàn)“他的幽嫻貞靜的中國閨秀是抽鴉片的!”與長安自然成了陌路#65377;留下長安“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只剩下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65377;
三#65380;芝壽——死去的雞的腳爪
張愛玲企圖通過作品人物長安自身生命意識的覺醒來抵抗宿命,超越循環(huán)的宿命,但終歸失敗,最終還是要回歸到宿命上來#65377;這是張愛玲對企圖超越宿命的一種試驗,當(dāng)她意識到這種試驗終歸要失敗時,她仍舊以這月亮的“呈現(xiàn)”向讀者展示了循環(huán)式宿命的另一種表達#65377;這種被表達的主人公就是曹七巧的兒媳婦芝壽#65377;芝壽的闖入,對七巧無疑是個威脅,長白盡管像他的父輩一樣孱弱無能,但“這些年來她的生命里只有這一個男人#65377;只有他,不怕他想她的錢——橫豎錢都是他的#65377;可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xiàn)在,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65377;通過這段精彩的心理表白,讀者可以清楚地看到曹七巧因倫理喪失而產(chǎn)生的變態(tài)心理#65377;原來她一直讓她的親生兒子長白彌補她感情的空白!帶著深深的失落與日漸扭曲的情感,在芝壽嫁到姜家的第一天,曹七巧就給她來了個下馬威:“但愿咱們白哥兒這條命別送在她手里#65377;”更是在從此以后,新媳婦的起居飲食皆成了七巧取笑的談資,可憐的芝壽與七巧#65380;長安長白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芝壽在另一個世界里的任何舉動在他們眼里皆成了滑稽的小丑般的可笑#65377;這種取笑與精神折磨的方式令曹七巧心理仍舊無法平衡,她變本加厲地在深更半夜讓長白陪她抽鴉片,阻止長白與芝壽同房,并極力打探#65380;取笑長白與芝壽的夫妻隱秘#65377;在這里,月亮就像一個全知全能的觀望者,“起坐間的簾子撤下送去洗濯了#65377;隔著窗玻璃望出去,影影綽綽烏云里有個月亮, 一搭黑,一搭白,像個戲劇化的猙獰的臉譜#65377;一點,一點,月亮緩緩的從云里出來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線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65377;天是無底洞的深青色#65377;”這個猙獰的臉譜似的月亮,把這對母親不像母親,兒子不像兒子的母子扭曲的心態(tài)卻照得如此明晃#65377;人是瘋狂的人,世界是瘋狂的世界,丈夫不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65377;一個健康人在一群病態(tài)如魔鬼的人群中間掙扎,以至于當(dāng)芝壽看到“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輪滿月,萬里無云”,可她居然神經(jīng)質(zhì)地感到非常害怕,覺得此時的月亮就“像是漆黑的天上一個白太陽”#65377;然而,張愛玲這段對月亮的描寫還不滿足,她仍舊要對月亮“大紅大綠的配色”(《自己的文章》)#65377;“窗外還是那使人汗毛凜凜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一個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陽”#65377;為什么“她怕這月亮光”?“明月”被比喻為“漆黑的天上一個白太陽”,不單給芝壽的感覺是“汗毛凜凜”的,就連站在旁觀者角度的讀者也感覺冷氣森然#65377;在這里,張愛玲使用“參差的對照”(《自己的文章》),把兩個本來對立的物體放置在相反的環(huán)境里,在任何情況下都是恐怖的,因此蒼涼也就“有更深長的回味”(《自己的文章》),月亮與太陽本來是黑夜與白晝的代表,此刻卻被混成一體,黑夜亦白晝,白天也懂夜的黑#65377;人生就如黑夜里的大海,詭譎而陰冷,隨時會葬送人的性命#65377;她的悲劇是延續(xù)而永恒的#65377;
曹七巧是“三十年”前姜家的一個“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biāo)本”,芝壽則是“三十年”后的“死去的雞的腳爪”#65377;這段具有循環(huán)周期意義的“三十年”,又會上演多少不同的女人卻有相同命運的悲劇呢?是的,這種宿命式循環(huán)永遠不會完,娟姑娘只不過是另外一個芝壽,但另外的一個娟姑娘呢?“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65377;”“三十年”隨著這條冗長的月亮河,讓人生成了一出不斷重演的悲劇,月亮的“陰”與“缺”始終是人生的一幅背景圖畫#65377;誰都逃不了這輪回的宿命#65377;
(責(zé)任編輯:趙紅玉 )
作者簡介:楊友娥,廣州大學(xué)華軟軟件學(xué)院基礎(chǔ)部教師#65377;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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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8226;艾瑟#8226;哈婷.月亮神話——女性的神話[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2,第11頁.
[3] 韓少功.馬橋辭典[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8,第209頁.
[4] 馬麗.循環(huán)式時間觀與宿命式的荒涼.南方文壇,2003年第五期,第68頁.
[5] 轉(zhuǎn)引自武漢黃見德等.《現(xiàn)代西方人本主義研究》,華中理工大學(xué)出版社,1994年版,第7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