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呈現(xiàn)給我們的本來面目是極度荒涼和沒有生命氣息的。那種走向極致的荒涼就像風(fēng)把地殼剝蝕干凈后露出了地獄一樣令人心驚肉跳。新技術(shù)的應(yīng)用擴大了我們的視野,由美國航空航天局(NASA)提供的一組阿爾金山—羅布泊地區(qū)的衛(wèi)星照片深入地顯示了這片極旱地帶的地貌。攝影師們駕駛滑翔機進荒原去尋找生命的足跡,他們從高空拍攝到沼澤、濕地、湖泊和水鳥,收獲了地平線上最豐饒的景致。極旱之地和綠色奇跡這兩組照片給我們以啟示:荒原上還有更多地球的藝術(shù)作品等待我們?nèi)ふ液桶l(fā)現(xiàn)。
極旱之地
當你面對青藏高原無盡的山脈時,每一座山脈都是人類沒有窮盡的未知區(qū)域,你會覺得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用什么語言來贊美山脈。這里,我們只想說說一座雖然同樣偉大,卻被人遺忘的山─阿爾金山。 作為柴達木盆地和塔里木盆地分界山的阿爾金山素以干燥剝蝕地貌著稱。阿爾金山因氣候干燥,剝蝕作用強烈,巖石裸露,山麓地帶分布著戈壁和沙漠。河流侵蝕作用在戈壁和荒漠上造就了巨大的沖積扇,成為地球上最壯觀的景象之一。剝蝕是沙漠盛行風(fēng)的專利,它在綿延五百多公里的山體上剝蝕出了元古代地刻、震旦紀巖雕、石炭紀褶相、侏羅紀金字塔、第三紀鏤壁,凡此種種,荒涼得讓人想起月球和火星的地表。
位于阿爾金山北側(cè)新疆境內(nèi)的羅布泊曾是中國西北干旱地區(qū)最大的湖泊,資源衛(wèi)星極大地擴展了人類的可視范圍,在離地球900公里的高空見到的羅布泊,酷似一只人耳,有耳輪、耳孔,甚至還有耳垂。
“大耳朵”是怎樣形成的呢?道理很簡單,是羅布泊水面不斷收縮的結(jié)果。收縮一次,留下一道波狀的湖濱,結(jié)果就出現(xiàn)了一道道“耳輪”,最后干涸的部分,是“耳孔”?!按蠖洹辈皇橇_布泊的全部,到底有多大,相當于我國現(xiàn)有最大湖泊青海湖的五倍多。
羅布泊的南側(cè)和庫木塔格沙漠之間的阿爾金山—羅布泊地區(qū)的狹窄地帶被稱為中亞旱極的中心地帶。一代探險家斯文·赫定曾狂熱地迷戀上這個“地球之耳”。1899年~1902年間,斯文·赫定在走遍塔里木河下游的每一道河汊的同時,還測繪出了其間主要的湖沼原來的水位水量以及水質(zhì)等數(shù)據(jù)。他認為,雖然這個湖泊眼下已然干涸,但此地唐代時期,一定是一個水草豐茂的洼地。
同年,美國學(xué)者亨廷頓也抵達了羅布泊地區(qū),他在經(jīng)過較長時間的探險考察后,將研究成果匯成一本名叫《亞洲的脈搏》的書,在書中提出一個大膽理論,認為羅布泊在漢代以前范圍極為遼闊,后來一步步收縮,至中世紀再次擴大,然后再次進入收縮期。
羅布泊一時間成為了一個探險考察的熱點地區(qū),英國人斯坦因在接近十年的時間中兩次進入羅布泊,提出自己的觀點,即樓蘭故城因自然氣候原因被放棄后,影響到塔里木河下游的無規(guī)律改道,所以,此說又被命名為“羅布泊塔里木河分流說”。其后,瑞典學(xué)者霍涅爾提出過“交替湖說”,中國科學(xué)院新疆分院否定了游移說,但羅布泊到底游不游移,則至今也還是個有分歧的問題。仿佛這地方從來都是這么神奇,它一會兒游移,一會兒又靜止不動。人們對羅布泊的態(tài)度還在搖擺不定,這倒是更符合探險者的愿望。
綠色奇跡
置身于甘肅、青海和新疆三地交界處的阿爾金山—羅布泊荒原,眺望這片走向極致荒涼的荒原,你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一首歌:“你懂不懂得有一種感覺叫做荒涼,在無垠的時間的曠野上,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如此深沉、緩慢而又悠長。你懂不懂得有一種感覺叫做荒涼,記不記得那年的冬天特別的冷,特別的長,仿佛死過匆匆醒轉(zhuǎn)……”
攝影師們對此卻有不同的見解。當他們蕩漾在當金山南北、穿行于荒漠戈壁的最終目的就是用鏡頭尋找荒原的另一面─那些荒原中的綠洲和生命景觀。地面上的拍攝已滿足不了工作需要,當他們了解到哈薩克人是一個崇尚鷹的民族,難道鷹的性格以及鷹的視覺給他們提供了另一種思路?鳥瞰大地,尋找原生態(tài)?
在敦煌滑翔俱樂部何彥生經(jīng)理的幫助下,一種澳大利亞動力懸拉滑翔機成為航拍的工具,兩翼可收縮,可乘兩人,簡單的跑道便可以起飛;體積小,可以用貨車拉上在高原上隨意運輸。光線最好的時刻到了,攝影師吳平關(guān)和馬曉偉與駕駛員一起登機。經(jīng)過啟動、加速、升空幾個動作,在阿克塞縣城上空盤旋一圈后飛去。夕陽下的大地是立體的,多皺的,變幻的,流動的,十分誘人。視覺果然是全新的,充滿了張力和變幻。被戈壁和沙漠包圍著的紅柳灣碧綠一片,充滿了活力,格外誘人;荒涼的戈壁上,一座荒原邊緣的小城正在逐步形成,顯示出人類的夢想和創(chuàng)造力;碧綠的水庫、夕陽下的縣城以及遠處的戈壁沙漠,又極充分地體現(xiàn)出荒原上人類與自然的密切關(guān)系。時間不容遲疑,機會稍縱即逝,但判斷一定要準確、果斷。
蘇干湖是拍攝的另一個重點?;铏C如期起飛,遠處的阿爾金山主峰、近處戈壁的褶皺、眼前蘇干湖水和濕地盡收眼底。飛翔在碧綠的湖水上空,便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幻覺,著實讓人興奮無比。隨著滑翔機的經(jīng)過,無疑也就驚起了蘆葦叢中的飛禽。從高空拍攝它們,畫面十分干凈洗練。蘇干湖邊上的浪花,仿佛是海浪;低空飛翔的鳥兒,猶如精靈;淡黃色的蘆葦,如同是錦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