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2歲的秋子整日里夢想能嫁給一個金龜婿,卻從沒想過會和一個老外有一段情緣。
第一次過招:這老外租房子時要求特多
2002年夏末,我的小姨到北京工作,委托我把她位于城市花園的一套房子租出去。那時我在武漢一家旅行社當(dāng)小職員,薪水不高,每月花得一分不剩。為了早點把房子租出去賺租金,我在網(wǎng)上廣發(fā)消息,有個老外看中了我的房子,要和我面談。
我喜出望外,在物業(yè)管理處看到了我的房客,一個又高又胖的老外,身邊還站著一個瘦小的女翻譯。
我猜他們說的是德語,一問才知道老外是奧地利人。房子看完,老外點頭表示滿意。我心中暗自高興,等著他交租金。翻譯小姐卻說:“特瑞先生說,他需要在客廳添置一套音響。臥室里的床太硬了,要換柔軟的床墊。還有,特瑞先生喜歡在陽臺上吃早餐,他需要在陽臺上單獨放一套小型的餐桌椅?!?/p>
我的腦袋都要炸了,這些家具,少說也要6000多元,這不是讓我吐血嗎?我很不高興,但為了把房子成功租出去,只好忍氣吞聲。翻譯小姐在一旁解釋,特瑞先生是個很在乎細(xì)節(jié)的人,喜歡干凈舒服,所以希望房東能夠配合。
我沒有答腔,就聽到那個特瑞先生,大聲用中國話說了一句:“老板娘,OK?”
我這才看清特瑞的長相,圓圓的臉,紅紅的皮膚,像極了秋天剛上市的紅富士。我們簽了一年合同。
第二次過招:停電的晚上帶他來我的家
一個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我正睡得香,忽然手機(jī)響了起來。一個含混的聲音傳過來:“老板娘,停電了,我要走?!蔽乙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趕緊穿好衣服,在的士上看表,已是夜里1點。
特瑞正在物管處嘰里呱啦地跟人吵架呢。特瑞說,他要出去住賓館,住宿費必須由物業(yè)承擔(dān)。
我向他招招手,他乖乖地跟著我走,我們乘了一輛的士回到我的家。雖然帶個大男人回自己的家,對我這個未婚女是禁忌,但為了省下住賓館的錢,也只好委屈自己的名節(jié)了。特瑞睡臥室,我睡書房。
第二天是周末用不著上班,胖子睡到9點多才起床,不客氣地問:“早餐準(zhǔn)備好了嗎?”
敢情他認(rèn)為這一切都理所當(dāng)然,并順帶把我當(dāng)成了他的女仆。
我說:“早餐的,NO!”
他不高興地說:“這里不是賓館嗎?沒有早餐嗎?”
我差點吐血,我好心騰出自己的閨房讓他睡了一夜,他還拽起來了。我說:“這里是我的家,我收留你一個晚上,你沒有付我錢就算了,還要我伺候你,昨天晚上的住宿費可以免掉,但是早餐的,No,no,no!”
第三次過招:當(dāng)他的“私人助理”
國慶節(jié)一過,特瑞突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聲音顯出了幾分溫柔:“秋子,你能不能做我的私人助理?”
“私人助理?”
特瑞說:“就是當(dāng)我的翻譯小姐不在的時候,你幫我打理我的生活?!?/p>
要我?guī)湍阋粋€大男人打理私人生活?我斷然拒絕。沒想到特瑞居然拿出高薪誘惑我。一個月2000元,你干不干?我的眼睛有點發(fā)直了。我結(jié)巴著問,工作內(nèi)容是什么?
特瑞只是想讓我每天早上陪他一起跑步,為他準(zhǔn)備早餐,在周末翻譯小姐休息的時候,我必須陪他說話。
看在他是一個外籍友人的份上,看在月薪2000元的份上,我咬牙接下了這個活,特瑞喜滋滋地拿出一份事先擬好的聘用合同讓我簽。我在合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后,第二天,我跟胖子跑步的時候,裝做不經(jīng)意就把他的隱私全打探出來了。33歲,出生在奧地利,談過幾次戀愛,至今未婚,電氣工程師。
私人助理做了半年,我就解放了。特瑞的工作太忙,有時候早餐都顧不上吃就上班去了,我主動辭掉了“私人助理”的工作。
特瑞偶爾來個電話,問我上街買牙膏用中國話怎么說,買襯衣怎么報尺碼,還把我當(dāng)私人助理使喚。
年底,他付清了全年租金之后,額外給了我2000元,說是平常的打擾費。我很義氣地拒絕了,說我們中國人都樂于助人。
第四次過招:討價還價學(xué)語言
2003年秋,小姨在北京幫我聯(lián)系了到德國進(jìn)修的機(jī)會。這次輪到我求特瑞幫忙了,我咬牙出2000元請他當(dāng)我一個月的德語老師。
不料特瑞禮貌地拒絕了我的請求。他說馬上就過春節(jié)了,他要到臺灣去看他女朋友。我有點意外,也有點失落,我去語言學(xué)校報了一個德語班,發(fā)狠自己一人努力。
2004年大年初一早上,突然接到特瑞的電話,他用明亮的聲音祝我新年快樂。我問:“你在臺灣吧,女朋友沒跟別人跑吧?!?/p>
他的聲音黯淡下去,說:“我的臺灣女朋友已經(jīng)結(jié)婚了?!?/p>
特瑞說:“你那個請求現(xiàn)在答應(yīng)還不算晚吧?!蔽艺f已經(jīng)晚了,我不需要了。特瑞又說,打個折,1000,OK?
我腦袋轉(zhuǎn)了一下,他表面答應(yīng)給我當(dāng)老師,實際是怕自己太孤單。特瑞看我還不松口,只好說,500,行了吧。
我乘機(jī)討價還價,最后以200元成交。
這一回合,我全線勝利。特瑞說我長得像一個“Little baby”(小孩)。我的臉唰地紅了,我知道,老外習(xí)慣把自己的愛人也叫作“baby”。
2004年春天,我起程到了德國漢堡,開始為期一年的進(jìn)修。我給特瑞寫過一封很別扭的信,是用德語和英語夾著寫的。我說:“很想念你這個胖子。祝你越來越胖,沒人要?!碧厝鸹匦耪f“Little baby”走了之后,他覺得很冷清,他想念那個“baby”。
一天清晨,門鈴響了,門外一個粗壯的聲音叫著:“Little baby,你在嗎?”
打開門,看見門外這個傻傻的胖子,我跳起來勾住了他的脖子,特瑞好像我的親人一樣,出現(xiàn)在我異鄉(xiāng)的孤獨里。
特瑞是來跟我慶祝國慶節(jié)的,7天長假,他選擇了到德國漢堡和我一起慶祝我的“國慶節(jié)”。特瑞說,“baby,以后天天跟我一起吃飯,我可以把你養(yǎng)得跟我一樣胖?!?/p>
特瑞的話嚇我一跳,我可從沒說過要你養(yǎng)我呀?
特瑞用輕得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你養(yǎng)我也可以。”
第四份合同:我們的愛,沒有期限
2006年春天,我回到中國,然后進(jìn)了一家德資企業(yè)。我回武漢搬家時去和特瑞告別,他已經(jīng)退了房。
我問他,以后到哪個國家去?他拿出一張飛機(jī)票,在我面前一晃,原來他聽說我要到北京工作,也聯(lián)系了北京一家德資企業(yè),明天就飛北京了。
到北京沒多久,特瑞就死皮賴臉地拖著行李到了我家。他解釋道,為了不讓首都人民誤會他這個老外是同性戀,他只好和我合住。
我說這樣也不行,首都人民會誤會我們在談戀愛。
特瑞把行李往地上一攤,裝做很無辜地說:“我們本來就在談戀愛,不應(yīng)該誤會呀?!?/p>
我撲上去對他又掐又咬。特瑞說起了那次我們在漢堡說的話,他說“你養(yǎng)我也可以”時,我并沒有反對,就等于是默認(rèn)。
他從包里抖出一張紙,是一份合同,申明我們已經(jīng)開始正式戀愛。合同里寫著:“除非秋子趕他出中國,他將拿出奧地利人的頑強(qiáng)意志,一直陪伴在秋子身邊。”他客氣地請我在第四份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責(zé)編/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