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屈膝坐在臺階上,低著頭,閉著眼,一副很陶醉的樣子。他的腳邊是一個散落著一些零鈔的破角瓦盤子,衣衫破舊卻還算清秀的他,用一把毫不顯眼的二胡,拉著《江河水》。
就是這支《江河水》,我不知聽過幾次了,每一個音符都是熟悉的。但此時聽來,卻更有感觸。我知道,這是因為以前都是聽藝術(shù)家拉,而現(xiàn)在是聽一個流浪者在拉的緣故。于是不由自主的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坐了下來,聆聽這來自流浪的聲音。
然后,他又拉了《二泉映月》《悲歌》《漢宮秋月》等,都是一些耳熟能詳?shù)那?。老?shí)說,他的技巧算不上嫻熟,甚至一些地方還有斷漏。但他那神情,卻是百分之百的投入。我靜靜地聽著,看著,想著,漸漸的擯棄了耳邊的嘈雜,進(jìn)入了一種微醉的狀態(tài)。感覺真好啊!當(dāng)我睜開雙眼時,那人卻背起了破舊的行囊走了。他的背有些彎曲,腳有些拐,一拐一拐的他轉(zhuǎn)眼便融進(jìn)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望著他仿佛突然消失的背影,我不禁想,他的日子過得怎么樣?他背井離鄉(xiāng)是因為貧窮?晚上他能睡上安穩(wěn)覺嗎?還是他喜歡一種流浪的生活?這樣想著的時候,一股悲涼之氣如那二胡的旋律纏綿盤繞心頭,我無法言說是他這個人感染了我還是二胡的凄切打動了我,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撇開無奈,如果他流浪的目的就是因為喜歡流浪的感覺。那應(yīng)該是一種幸福了。他體驗了人生的風(fēng)雨,不管別人的眼光如何,他讓自己與這個世界砥礪和磨合。我相信他在以后的道路中,一定能充滿自信,并且善于寬容。
不知他曾走過一些什么地方,但我想,有二胡相依相伴,他當(dāng)不會感到寂寞。害怕寂寞的人怎能拉二胡!二胡于他而言,同時也是糧食啊。靠著一把二胡,穿州過省,我們該稱他什么呢?肯定不算乞丐,那么我們能不能稱之為民間藝人或流浪樂者呢?他們行動自由,藝術(shù)精神在天地間隨意放縱。面對這樣的人,我的內(nèi)心充滿羨慕,縱然他們的藝術(shù)造詣或許不算精湛,但他們絕對不是世俗的囚徒!
?。▌⒚h(yuǎn)摘自《西寧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