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初戀
愛,是寬容,是等待
外婆五歲那年,因為家里窮困,曾祖父狠心地把外婆賣到一戶姓謝的地主家做了童養(yǎng)媳。
18歲的外婆,已經(jīng)出落得很漂亮了。她任勞任怨地服侍謝家老小,癡心地等著謝家那位素昧平生的“丈夫”求學回來。20歲的時候,她終于等回了她的“丈夫”,同時也等來了一個擊碎她夢想的女子。
21歲那年的春天,外婆在回家的路上,遭到流氓的調(diào)戲,恰巧被山外來的貨郎撞見,貨郎打跑了地痞。從此,外婆的心中又有了期盼。
第二年的春天,家里人自作主張,把外婆嫁給了一個叫火坤的外鄉(xiāng)青年。出嫁的那天,外婆的眼淚濕透了紅頭巾。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外婆的傾訴,當這位叫火坤的男子掀開紅頭巾時,外婆驚喜地發(fā)現(xiàn)對方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那一刻,她相信是有老天爺?shù)摹?br/> 然而,兩年后,外公參加了國民黨軍隊,一年后國民黨大敗、撤到臺灣,村里其他參軍的人都逃回來了,惟獨不見外公,他在外面已經(jīng)有女人了。
當日子在外婆的眼淚里浸泡得快發(fā)酸的時候,外公回來了。他被那個女人騙光了所有的錢,走投無路了。這時外婆已經(jīng)28歲了,一個女人的青春早在眼淚與等待中逝去。
面對外公的悔恨,外婆用一個女人博大的胸懷,寬容了她以身相許的男人,只在外公回來的那個晚上,委屈地抱著他哭了整晚。
歲月如斯,一晃45年過去了,時間已經(jīng)帶走了外婆的許多記憶,但是關于她的愛情故事,她從來沒有忘記。
媽媽的初戀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上世紀70年代中期的中國,放映員下鄉(xiāng)放電影。媽媽就是這樣認識爸爸的。那年,媽媽才20歲。
媽媽說那是1975年的夏天,爸爸第一次來他們村放電影,放完后,爸爸被安排睡在當村長的外公家。除了幫忙干些農(nóng)活,爸爸還要回答緊跟在自己身后,當時還是小屁孩的我的小姨、小舅舅們提出的各種問題??吹桨职直粏柕脻M頭大汗,媽媽忙跑過去幫他解圍,每到這個時候,爸爸總會報以感激的微笑,兩位年輕人的情愫就此滋長。
外婆勸媽媽:我們是鄉(xiāng)下人,跟城里人是過不到一塊的,你就認命吧!母親不依,在一個月夜,母親悄悄與村口的爸爸會合,來到了鎮(zhèn)上爸爸的家。
爸爸有一位脾氣古怪、愛挑剔的母親。一向惟母命是從的爸爸,看著媽媽被奶奶責備,不敢有任何的反抗。
更為嚴重的是,爸爸因一次車禍,腰部嚴重受損。爸爸開始變得很暴躁,不但打翻媽媽送到床前的藥瓶,甚至開始動手打媽媽。
10年后,父親在母親的悉心照料下,病情終于有所好轉。已經(jīng)對愛似懂非懂的我,有一次問媽媽,她希望將來的生活是什么樣子?她望著躺在床上、已經(jīng)熟睡的父親,靜靜地說,有你爸爸陪著,一起老去。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震驚。突然發(fā)現(xiàn),多年來,媽媽在用她那特有的溫柔包容著父親粗暴的傷害,履行他們當初共同的約定——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的初戀
“出軌”、遺忘
那時的我剛念高中,喜歡上了成績總是在年級排名第一的班長——毅。
為了能夠引起毅的注意,我常常去問他不會做的題目;每天在上學、放學的路上,我都幻想著能夠在路上遇到家住同一方向的他。真正遇上了卻不敢上前,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一天下晚自習,我獨自推著自行車回家,卻意外地看到毅等在校門口。我鼓起勇氣問他:等誰呢?一句“等你啊”,如同一股清泉,沁人心扉。頓時,平日伶牙俐齒的我,只是待在原地朝他傻笑。
在我們還沒來得及說出“愛”時,同學中的流言已經(jīng)此起彼伏。身為知識分子的他的父母極力反對孩子“早戀”,在他們的強硬干涉下,毅在高三的那年轉到了市重點學校,我們從此失去了聯(lián)系。
高考后,我落榜了,我知道他考上了北京的一所重點大學。聽說,他在去學校的前一天,來我家找過我。那時,我只身坐在滑冰場冰冷的木凳上,聽著Beyond的“海闊天空”,看著滑冰池里曾經(jīng)的自己。我沒有遺傳到外婆對愛的容忍,也沒有學會媽媽對愛的執(zhí)著,在我年少的時候,這段不能稱之為愛情的愛情,已經(jīng)冷卻、熄滅。
有人把紫藤樹比喻成愛情,因為它那漂亮的花朵和怡人的香氣。其實,愛情這個東西是很容易生長的。只要有男人女人的地方,就會滋生愛情,就像紫藤樹,根植繁茂,深庇世世代代。
?。▽O 敏摘自《老年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