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芝
很少經(jīng)過這條街。這條街的那一頭是一個長途汽車站,通往各郊縣和相鄰城市的長途班車都在那兒始發(fā),旅客在這里稍作停留又悄無聲息地滲透開去。就如山上長樹,糞里長蛆,特殊的地理位置派生出特殊的行業(yè)。這條街就數(shù)小旅館、小飯館、小發(fā)廊多,偶爾有性保健品商店摻雜其間。
我踏入那條街正是正午時分,陽光用它溫暖的情懷無私地呵護著滿街的生靈和建筑。街不長但熱鬧。人流、車流、叫賣、招牌、燈箱、酒旗色彩斑斕喧囂嘈雜,彰顯出一種病態(tài)畸形的繁榮。
有個人湊上來,稍稍掀開掩著的衣襟:“攝像機要嗎?”我瞅瞅他,走了過去。又一個湊上來:“要各種發(fā)票?”我還是瞅瞅他?!按蟾纾瑏韥?,歇一會?!庇腥擞衷谡泻粑?。是一個小姐,如一條纏著枯樹的蛇斜依在玻璃門邊,頻頻招手,臉上堆滿媚人的笑。小姐穿著單薄,彩發(fā)垂肩,眉黑唇紅,能展現(xiàn)的部位都毫不羞澀地張揚著。
看招牌,店名很誘人——夢魂發(fā)廊。望進去窄小的店堂里沒有顧客,只有二三妖艷的小姐在閑談。如同棋牌室的那個棋字只是個掩護,發(fā)廊也是不理發(fā)的。這個老百姓清楚,有關(guān)部門也明白。一年中也會有諸如“暴風(fēng)”、“閃電”這樣的橫掃。然而,暴風(fēng)過后是艷陽,閃電熄滅花依舊。
走過去,發(fā)廊一家挨著一家,小姐一個接著一個,招喚一聲接著一聲,偶爾也有推門入室的主兒。
終于走過了那條喧囂嘈雜的街。長途車站的大門口又湊上來幾個熱情的主,那是替“黑車”拉客的。我徑直在售票處買好票,又有人來拉我的衣袖。一看是個約摸40多歲的婦女?!跋壬€有時間,要不要找個小姐陪陪?”
我茫然……難道,真如黑格爾說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
(責(zé)任編輯/李亞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