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華燈初上的夜晚,我們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突然下起蒙蒙細雨,3歲的兒子卻直嚷著要騎在爸爸的脖子上,并頗嚴肅地說了句:“‘坐’得高看得遠?!蔽液驼煞蛉炭〔唤?,繼續(xù)著我們的話題,大倒生活的苦水。不一會兒,卻聽得兒子大叫著:“媽媽,快看,下雪了。”我頭也沒抬地說:“六月天,哪來的雪,別瞎鬧了?!闭f這話的時候,已到了紅燈處,我們停止了腳步,兒子又指著街對面路燈方向嚷開了:“爸爸媽媽,真的下雪啦!”順勢望去,昏黃的路燈下,一片片細絨絨的雪正紛紛揚揚地下著,讓一直生長在南方的我眼睛發(fā)亮,一直喜歡雪,神圣般的潔白,沒有點點雜色……這樣想著的時候,剛才還煩躁不安的心立刻平靜了,并變得柔和歡快起來。
想起兒子近日來的妙語連珠:他說家里玻璃瓶里養(yǎng)著的一株吊蘭在跳舞;吃煮雞蛋時,指著露出的蛋黃大叫一聲:“太陽出來了!”又說便槽里他拉出的粗而有些彎曲的屎像個月亮;第二天的大便有點稀,堆在了一起,他又說像座大山。
我頓悟般地看著兒子:這樣的夜晚走在這條回家的路上已是無數(shù)次,同樣的雨天也不止一次,我卻從來沒能讓雨“變成”過向往的雪,讓自己的心境變得像今天這樣寧靜。
原來,在我們追名逐利的時候,我們的心也日趨浮躁起來。我們只知道花可以換空氣,蛋有營養(yǎng),大便里有細菌,雨天會弄臟我們的皮鞋,卻太難把那又臟又臭的屎和如詩如畫如愛情的月亮等同起來,僅為強身健體而吃下去的蛋又怎能和無數(shù)人都為之謳歌的太陽相提并論呢?而在孩子的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可以變得美好。而我們卻習(xí)慣于看現(xiàn)象,習(xí)慣于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于是,我們看不見人間那么多的美好了。
是的,世上并不缺少美,也不缺少發(fā)現(xiàn),而是缺少一雙孩子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