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城市/寂寞又狼狽/路邊的座位/它空著在等誰//我拉住時間/它卻不理會/有沒有別人/跟我一樣很想被安慰
——你說天使愛美麗么?
——你見過不愛美的天使么?
奶茶
我叫奶茶,她叫蝸牛,這是我和蝸牛經(jīng)常討論的問題, 之后便是長時間的沉默,因為我們誰都沒有見過天使。
小時候我們在房間里討論,大一點了我們在信里討論,現(xiàn)在我們在越洋電話里討論。
我在西塘,一個江南的小水鄉(xiāng);而她則去了瑞士,站在少女峰下面仰望天空。
每次都是她先開口問我,也是每次都是她開始沉默,誰讓她思維比我活躍呢?那也沒辦法,只是沉默的時候,電話那頭傳來的“沙沙”聲讓我感覺快要窒息了一樣。
——為什么總是你先問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
蝸牛
我想我和蝸牛差不多了,每天都背著一個像蝸牛殼那樣的書包在城市里不停地穿梭
往來,所以我讓奶茶叫我蝸牛,可她每次都喜歡把蝸牛念成“wa?!?。
小時候我們住在同一個社區(qū)的不同房子里,每次她來我家找我,總會在那條不長也不短的小巷里喊“wa牛,wa?!?,搞得我郁悶死了,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昨天我收到了奶茶寄給我的燕姿的《Stefaine》——她知道的,瑞士這兒買不到的。
——我把《天使愛美麗》寄給你了。
——哦!
奶茶
那天我坐在教室里聽Linkin Park的時候,傳達室給我送來了蝸牛寄過來的《天使愛
美麗》。
當我看見盒子上蒙著一層柔軟的灰塵時,突然難過了一陣子,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那是莫名的。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們一起去山上看夕陽,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在蝸牛的身上綻放,然后她轉過身來對我說,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就會站在瑞士的少女峰下面仰望天空了。然后她又問,你說天使愛美麗么?你見過不愛美的天使么?
這個問題我始終不知道答案。
——你看了《天使愛美麗》么?
——還沒有!
蝸牛
我在上英語課的時候給奶茶發(fā)了一條消息,那個女人一般的男人在講臺上左搖右擺,
無聊到我想睡覺,可是一個詞無意之中闖了進來——日語中的“再見”。
我也不清楚我和奶茶以后會不會say goodbye,可是我們到現(xiàn)在也沒有弄清楚那個問題——你說天使愛美麗么?你見過不愛美的天使么?
我看見了心里的荒蕪不斷蔓延,像雜草一樣泛濫成災……
奶茶
我終于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天使愛美麗》,那是一張精致得無法形容的碟。我看了
三遍,心里的荒蕪像雜草一樣瘋長,一遍又一遍。
那些冗長的鏡頭、低沉的喃喃訴說、詭異華麗的場景,像剪輯了以后的片段一樣。
我在這之間洗了個頭,切了個西紅柿,泡了一碗面,趴在床上給蝸牛發(fā)了一條消息。從開頭到結尾,像安妮說的,不需要太多的投入,每一個場景、每一個鏡頭都深深地刻進了腦海里,會覺得很疼很疼。
我把筆立在手上,在桌上不停地旋轉,像在跳華爾茲一樣。
——你說天使愛美麗么?
——我也不知道!
蝸牛
那一瞬間,我很驚訝,奶茶突然開始用“我也不知道”來回答我了,我聽見電話那
頭一下子沒了聲音,電話里傳來“沙沙”的聲音,難過得讓我快要窒息了一樣。
我看見右邊的女孩子拿著一本素描書,把書放在我的面前,然后把書頁翻得嘩啦嘩啦響,好像我不會畫畫一樣。要是奶茶在這兒的話,絕對會拿起書朝她頭上砸過去,可惜她不在,而且她在沉默。
我多么希望我們就這樣沉默下去,像流淌不盡的小河那樣不要停下來,可是我聽見了電話里“嘟嘟”的聲音,奶茶掛了電話。
——上次你怎么沉默了?
——我在看你寄來的那張碟。
奶茶
我也不知道蝸牛有沒有聽見我在聽Linkin Park,可是我看見一個打扮招搖的女人
在我前面頻頻回頭向我看,一開始我還在躲避她的眼光,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樣無濟于事,于是我開始無畏地迎接她的眼光,大義凜然。后來我才知道是我弄錯了,原來她在看我后面那個全身都穿著名牌的男人,一次又一次。
我一邊走一邊拿手機問蝸牛,你們那兒的少女峰漂亮嗎?她很快反駁過來,不漂亮我來瑞士干嗎!
我又看了一遍《天使愛美麗》,我想我開始深陷,以至于無法自拔。
——你說天使愛美麗么?
——你怎么也開始問這個問題了?
蝸牛
奶茶似乎是變了,從前都是我先問這個問題的,現(xiàn)在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她開始
問了,就像埃舍爾精致舒服的線條,雖然心里疼,可是卻感到舒服。
我想我們開始變了,我們開始長大了,一直長大。
或許等我們真見到天使的時候,我們就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愛美麗了。
——你知道有天堂么?
——我們一起去看天使吧!
(推薦教師王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