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肉給他吧,骨頭是我的!就是骨頭碎了,也會有強烈的一聲爆響!”
這擲地有聲、動人心魄的詩句,是吳大可烈士在馬家洲集中營受刑后所作,表現(xiàn)了共產黨人的鐵骨丹心和寧死不屈的革命精神!
吳大可只活了28年,他的一生是短暫的,然而卻是壯烈的,他的光榮事跡和革命精神永遠值得我們緬懷和學習。
抗大畢業(yè),毛澤東為他題詞“斗爭,斗爭,斗爭!”
吳大可原名吳建業(yè),1913年12月生于江西瑞昌縣一個貧苦知識分子家庭,從小酷愛文學,尤愛誦讀激昂慷慨的愛國詩篇。省立第四中師范科畢業(yè)后,吳大可回到家鄉(xiāng)從事小學教育工作。北平“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后,吳大可發(fā)動幾個學校的師生積極響應。在朱湖小學宣傳抗日時,他結識了避居于此的中共黨員周建一,從此走上革命道路。全面抗戰(zhàn)爆發(fā)后,他經八路軍武漢辦事處介紹,毅然只身奔赴陜北,先在安吳堡青訓班學習三個月,再步行800里,進入延安中國人民抗日軍政大學第四期學習。期間,他刻苦鉆研馬列主義,思想進步很快,各方面又表現(xiàn)積極,被光榮地吸收為中共黨員。在1938年9月畢業(yè)典禮上,毛澤東和他親切握手,并在他筆記本上題詞:“斗爭,斗爭,斗爭!”
畢業(yè)后不久,受黨指派,吳大可回到江西工作,先后任新四軍駐贛辦事處政治秘書、武(寧)瑞(昌)抗日游擊隊長、中共贛西南前委宣傳部長兼豐城中心縣委書記。1941年2月16日,由于叛徒出賣,吳大可在豐城被國民黨特務秘密逮捕。敵人對他嚴刑審訊,國民黨江西省黨部調統(tǒng)室主任馬昆鳥也出馬勸降。但吳大可堅貞不屈,還在獄中堅持革命斗爭。
鼓勵越獄,吳大可受刑后賦詩:“勇敢地去吧!”
敵人因吳大可“殊屬頑固”,于6月21日把他押入臨時省會泰和的馬家洲集中營。吳大可戴著鐐銬,被關在一間只有二三平方的小號子里。但他一刻都沒有放松對敵人的斗爭。
不久,曾一起在豐城工作過的中共黨員胡宗澹也被關入了馬家洲集中營。吳大可趁胡宗澹上廁所路過的機會,從小號子窗口丟一紙團給他,囑他尋機越獄。9月24日,胡宗澹和中共贛縣中心縣委書記譚湯池借口解手,卸下廁所門做梯子,就在吳大可小囚室邊上翻圍墻越獄。吳大可自己戴著鐐銬無法行動,便把變換了筆跡寫上了“馬家洲——泰和——興國——寧都”字樣的紙團丟出窗外。敵人勘查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字條,即沿線追捕。胡、譚其實是直奔上猶,敵人空手而回,于是懷疑吳大可策劃越獄,對他嚴刑拷打,但無確鑿證據。事后,值班警衛(wèi)、看守被關禁閉,所長施錦被撤職。吳大可遭重刑被架回了囚室,他忍痛賦詩一首——《勇敢地去吧》:
“勇敢地去吧!我們紅色的英雄?!8D悖诶杳髑凹尤霊?zhàn)斗的行列?!瓏烂C起陣容,我們在等待著最后的斗爭。只要有一個信號,揮起我們的拳頭,打碎這些枷鎖,將流盡最后的血,作決死的搏斗!”
胡、譚成功越獄的消息和吳大可的這首詩傳遍了獄中,堅定了大家的信心,鼓舞了同志們的斗志。
策劃暴動,曹浩森批準將他“提回另處”
囚入集中營后,吳大可準備寫信給外面的地方黨組織聯(lián)系劫獄事宜,因叛徒告密,敵人從石板底下搜出密信。又是一頓拷打后,他被釘上了重鐐。小囚室巴掌大的窗口也被用紙封起來。
吳大可并沒有被嚇倒,仍然堅持斗爭,不斷在獄中串聯(lián)難友,組織暴動。1941年11月22、23日,他給難友楊錫類連寫兩封密信,商量斗爭策略:“第二步工作,是鼓起勇氣,誓死如歸,看他們怎么辦?”“準備他們更恐怖的壓迫,來一個宣傳,……讓大家仇視?!薄罢嫣岢鰯橙说亩纠保瑺幦「嗟耐?,打擊嚴狗群(告密分子)?!薄跋敕ǘ嗾?guī)讉€干部,分清輕重的教育”;“抓住這個適當的人教育吳服務員(看守吳鋒)”。
29日,敵人突然在獄中大肆搜查,從吳大可床鋪下搜出了《起來!奴隸們》的長詩,又在楊錫類的書中查出了那兩封密信。敵人斷定吳大可是犯人斗爭的組織者,當日就向江西省特種工作辦事處呈文報告,說吳大可等“不僅不思反省已往過錯,并公然表示不轉變,且進而煽動留訓人陰謀暴動”,要求對此“害群之馬”予以“芟除”。特辦處頭子馮琦、莊祖方當面請求國民黨省主席曹浩森,要求“提回另處”(即秘密槍殺),并得到曹浩森的批準。
1942年2月12日,莊祖方來到集中營,最后一次提審吳大可,要他“承認錯誤,表示悔改,否則就有生命危險”。吳大可凜然答道:“我所做的一切,非但不是錯的,而且是極應該做的!”當天,他即傳字條給難友漆裕元,要求轉告他妻子、妹妹到延安去,跟隨毛主席干革命。次日,天剛朦朦亮,敵人把吳大可雙眼蒙住,帶到集中營后面土丘上一棵大樟樹旁,把他推進一個事先挖成的土坑里,劊子手楊攸莜當即向他開了一槍。中槍后的吳大可高呼著“共產黨萬歲!”楊又補上一槍。吳大可再次高呼“共產黨萬歲!”楊嚇得不敢再開槍,另一特務上前補了一槍。吳大可就這樣壯烈犧牲了。
雖死猶生,邵式平贊揚他“偉大”
吳大可是馬家洲集中營惟一經國民黨省主席批準槍殺的共產黨員。他犧牲后第二天,難友聞訊,高唱起國際歌,一些女政治犯利用放風的機會進入他妻子范季華的囚室給予安慰。
當年的特務頭子莊祖方晚年也反省說,吳大可犧牲前一晚上,他特意去囚室門洞探望了一下,只見吳大可從容不迫地躺在床上,“好像心安理得,無所索懷的樣子”,“后來讀了他留下的鼓勵斗爭的長詩,令人驚嘆”。
解放后,江西省革命烈士紀念堂展出了吳大可烈士的事跡和獄中密信、遺像、遺詩。江西省人民政府省長邵式平在接見吳大可烈士的父親吳霖(曾參加辛亥革命和討袁斗爭的進步人士,時任省政協(xié)委員)時說:“你養(yǎng)育了一個偉大的兒子!”
如今,見證了吳大可犧牲的那棵樟樹還在,經移栽后,又發(fā)綠葉,長了新枝,挺立在馬家洲集中營遺址旁、贛粵高速公路邊。1983年9月18日,湖南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副省級離休干部譚湯池來到大樟樹下,獻上一束鮮花,并朗誦著吳大可烈士的遺詩:
“帶著你們的勝利,吻著我那還熱的臉,給我?guī)弦欢湮褰切蔚孽r花。將會看到我最后的,為真理慶祝的,恬靜愉快的笑容。”
責任編輯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