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歲的孩子傾聽安徒生,15歲的少年閱讀安徒生,25歲的青年品味安徒生,45、55歲的人回味安徒生
到4月2日,丹麥著名童話作家安徒生就整整200歲了。
這幾天,河海大學退休在家的俞子凡教授忽然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懂事的小外孫開始和自己探討起200歲的安徒生的私人問題了。
“外公,安徒生長得漂亮嗎?”
“不,安徒生即使在年輕的時候,都屬于長得‘難看’的那種,他為此很自卑,就像他筆下那只自卑的丑小鴨?!?/p>
“外公,安徒生談過戀愛嗎?”
“不,他沒有談過戀愛,只是在心里愛過?!?/p>
“像他這么可愛的人為什么不戀愛呢?”
“因為他愛他心愛的人,也愛所有的人,最終,他把他的愛給了全世界所有讀他作品的讀者?!?/p>
俞教授一生鐘愛安徒生。小時候他讀安徒生,工作后他翻閱安徒生。現(xiàn)在他退休了,每晚睡覺前,總要給小外孫讀上一段安徒生童話。安徒生讓小外孫睡著了,卻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感動。
5歲的孩子傾聽安徒生,15歲的少年閱讀安徒生,25歲的青年品味安徒生,45、55歲的人回味安徒生,這大概就是安徒生永恒的魅力。
安徒生的“中國情結(jié)”
2005年,圍繞著安徒生誕生200周年,中國文化部、丹麥駐華大使館、安徒生基金會將共同舉行“安徒生和中國”的周年慶活動,其中包括舉辦現(xiàn)代視覺藝術(shù)展、兒童繪畫比賽、演出童話音樂劇和出版最新版《安徒生童話全集》等30余項活動。
2004年2月27日,“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2005”在人民大會堂舉行了啟動儀式,開任命了7位“漢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人使”,分別是:著名翻譯家林樺、藝術(shù)家王文章、演員章金萊、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鞠萍、歌唱家宋祖英、音樂家孫巖和運動員姚明。
早在1912年的時候,長了翅膀的安徒生童話就飛進了中國。著名作家、翻譯家、外國文學研究家葉君健最早把安徒生童話從丹麥文直接翻譯成中文。直到目前,這仍然是最權(quán)威的版本。
長期從事外國文學翻譯研究工作的王智量教授年輕時曾經(jīng)翻譯過安徒生的《野天鵝》。
他告訴《瞭望東方周刊》,少年時代安徒生十分向往中國,希望有朝一日能到這東方古國旅游,他的這一夙愿始終沒有實現(xiàn)。他只好拿起了他彩色的童話筆,一往情深地把夜鶯寫成了中國來的使者。
1955年,也就是在安徒生誕辰150周年之際,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了他的童話故事集。
如今,共有三種不同中文版本的童話集和數(shù)以萬計的精選集,單行手冊和卡通版本在中國出版發(fā)行。
據(jù)統(tǒng)計,中國學者在1949年以后撰寫的安徒生研究論文達150余篇,主要集中在“文革”以后。安徒生和他作品中的主人公“賣火柴的小女孩”在中國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直到今天,安徒生童話依舊是億萬中國孩子精神家園的一筆寶貴財富。
浪漫無處不在
“安徒生無處不在,即使沒有安徒生,浪漫在丹麥也無所不在?!弊x著安徒牛童話長大的戴君大學畢業(yè)那年去了一個童話的國度,他留學的城市就是安徒生的老家丹麥的奧斯登,所有的朋友都說他去了一個浪漫的國家。
戴君說,其實“安徒生”這個名寧在丹麥很平常,很多男性都叫這個名字,但因為有了寫童話的安徒生,丹麥就不一樣了。
奧斯登是個小城,城里有安徒生紀念博物館、安徒生故居,在安徒生博物館中收藏著百余種安徒生童話譯本。
每年,世界各地的游客涌向丹麥,只為了看一看半個多世紀佇立在哥本哈根港口邊的那座小人魚雕像。盡管雕像歷盡歲月,風霜和冰雪沖刷過小人魚的每一寸肌膚,但她仍是全世界人心目中一個永恒的夢。
無論什么時候去丹麥,丹麥人都會自豪地告訴你,他們中間出了個安徒生——那個鞋匠的兒子,世界上哪個國家不知道他的名字,哪個孩子不愛讀他的故事?
剛?cè)サ湑r,戴君就聽說過安徒生出生的故事——據(jù)說安徒生誕生在一張用棺材改制的木床上,一出世就大哭不止,父親微笑著坐在一旁,向他朗讀丹麥大作家霍爾堡的幽默小品,問他“到底想不想安靜地聽下去?”
200年了,在奧斯登,在紐約,在北京,讀安徒生卻是孩子晚上睡覺前,很多媽媽的必修課。
浪漫是丹麥人的天性,丹麥人喜歡藝術(shù),那里還有各種各樣的基金會資助文化藝術(shù)項目。2005年,許多基金會的資金將用于安徒生200周年的紀念。丹麥專門成立了“安徒生秘書處”,在全球范圍內(nèi)舉辦安徒生200周年紀念活動。
在丹麥乃至世外范圍內(nèi),人們對于安徒生的研究興趣包括他作為一個人和作為一個作家。自1991年起,安徒生國際會議每五年召開一次,安徒生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自1992年起,已經(jīng)分別在丹麥、英國、德國、美國、波蘭、保加利亞、芬蘭、俄羅斯、日本等國相繼舉辦過。
200年了,安徒生仍然無處不在。
成人看的童話
“小鴨子很自卑,看到別的兄弟姐妹們抬不起頭來,但最后,他勇敢地克服了自卑,他飛起來了,成為一只美麗的小天鵝。”俞子凡說,在他的一生中,無論走到哪里,他都記得母親刮著他的鼻子,叫他“丑小鴨’的情景。他為此永遠感謝母親,那個小學畢業(yè)、在當?shù)乇环Q為“才女”的母親。
俞子凡至今清楚地記得母親第一次給他說安徒生童話的情景。那是抗戰(zhàn)中,他們一家從南方顛沛流離來到上海,做教書匠的父親把很多書都丟了,母親卻保留了一本葉君健翻譯的《安徒生童話》。
在他念完大學出來做事的第一天,母親對他惟一的一句叮嚀是:做事要憑良心,要善良、要厚道。人都是要死的,憑良心做事,死的時候才能安心。
厚道的“小人魚”雖然化成“海上的泡沫”,但善良讓她具有了“不滅的靈魂”,這不就是做人嗎?
后來,俞子凡進過干校,插秧、養(yǎng)豬、拾豬糞,還給豬接過生。他說,干校里,所有的書都不準帶,他卻沒有失去希望。在寒冷的冬夜里,他守著剛剛出生的小豬崽,劃上一根火柴,想像著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白白嫩嫩的小豬崽在他身邊歡叫,這不就是童話嗎?
“文革”之后,俞子凡站上講臺,他給學生講的第一課是“丑小鴨”的故事。他告訴他們,人的智力有差別,環(huán)境有差別,境遇也有差別,但只要努力,“丑小鴨”總能變成美麗的“天鵝”。
托爾斯泰看完全部的安徒生童話,得出的結(jié)論只有兩個字——“孤獨”。俞子凡說,那種“孤獨”,他現(xiàn)在也能體會到了。
俞子凡說,文字是對作者內(nèi)心情感的宣泄和補償,安徒生的童話寫的是他向往的那個純凈的世界。自己這一輩子,有過痛苦也有過無奈,經(jīng)歷了豐富的社會閱歷后閱讀安徒生,覺得在靈魂上和他是相通的。
安徒生童話,是一個給成人看的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