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選擇 打工小妹墮落風塵

1983年6月，丁紅霞出生在河南新野縣栗河鋪鄉(xiāng)一個農民家庭，她有兩個哥哥一個弟弟。

1998年7月，丁紅霞的兩個哥哥紅立和紅志分別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河南師范大學和湖北中醫(yī)學院。消息傳來，整個村莊都沸騰了，這個“山旮旯”在歷史上沒出過一個大學生啊!可歡喜過后，丁家人又開始發(fā)愁了：一個學生一年要4000多元的學費，兩個學生就得8000元，到哪里去弄這么多錢呢？在別無辦法的情況下，村民們伸出了救援之手，他家五十他家一百地終于湊齊了學費，但因此丁家的借債名單也寫滿了整整一頁。

此時只有15歲的丁紅霞和弟弟丁紅果也正在讀初中。4個學生讀書，這對一個普通的農民家庭來說，是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看著父母愁容滿面的樣子，丁紅霞毅然棄學，來到鄭州打工。

在鄭州，丁紅霞進了一間烤煙廠。在高達60℃的烤煙房里，丁紅霞熱得直發(fā)暈，但為了那每月400元的工資，她已經(jīng)豁出去了……月末發(fā)工資時，她僅為自己留下100元的生活費，其余給兩個哥哥每人100元，給家和弟弟寄回100元。

11月中旬，丁紅霞接到了兩個哥哥的回信，信中說錢已經(jīng)收到了。但大哥的信在末尾所說的幾句話，給她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妹妹，你為我們哥三個做出了巨大的犧牲，我們萬分感謝你，將來我們畢業(yè)后也一定會好好報答你。我有一個同學的姐姐在深圳打工，每月都給他寄來600多元錢，你既然選擇了外出打工，付出同樣的勞動，為什么不到掙錢多的地方呢？也許哥哥的要求很過分，但我知道，我們的書能不能讀下去，全靠妹妹了！

讀完大哥的信，丁紅霞哭了半宿，然后趴在枕頭上給哥哥寫了回信，在信的末尾，她說了這樣幾句話：哥哥，妹妹會盡力的，但我覺得這次放暑假哥哥們不該回家，而應該去勤工儉學。

丁紅霞在1999年元旦只身去了深圳，深圳并不像哥哥說的那樣容易掙錢，她進了一家工廠。在工廠，丁紅霞認識了一個老鄉(xiāng)叫秦玉舒，丁紅霞本想找她借錢，但她卻把丁紅霞介紹到福田區(qū)紅嶺路巴登街附近的一家夜總會。聽夜總會老板說陪一場酒下來，掙的錢比她在廠里一個月還多時，丁紅霞感覺到這并不是好工作，本想拒絕了，但大哥那封信實在太沉重了，她只好咬牙接受了。

她就這樣開始了陪酒生活，她怕一場接一場的陪酒，自己喝醉會出什么意外，所以每一次陪客人喝完酒后，她總是飛快地沖到衛(wèi)生間，盡量把喝下的酒吐出來。然而就在她上班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她還是被客人灌醉，被糟蹋了……

醒來后的丁紅霞痛不欲生，要到公安局告發(fā)他們。老板害怕了，讓領班吳珍勸慰她：“小妹，客人看你是黃花閨女，給了你4000元錢，你要去告，不但你的清白回不來，這錢也沒了，你哥哥念書不是正缺錢嗎？你可要考慮清楚再去告啊?！币惶岬礁绺缒顣缅X，想到哥哥那封信，丁紅霞沉默了！

斑斑血淚，三兄弟的學費是靠妹妹坐臺掙來的

丁紅霞就這樣稀里糊涂地失身了，她是多么地不甘心??！曾經(jīng)，她是那樣的好學上進，也曾夢想出人頭地，而今她卻做了令自己最不恥的事情！她越想越覺得可怕，手中捏著這4000元錢，萬念俱灰。她準備把這些錢寄給哥哥后，便一死了之。

8月26日，丁紅霞到福田郵局，把4000元錢盡數(shù)寄了回去。想到家里收到錢后，父母和哥哥弟弟們的高興樣子時，她突然在那一剎那改變了“死”的念頭：如果自己死了，兩個哥哥不但同樣有可能要輟學，還會為自己的輕生背上沉重的十字架。不，決不能讓兩個哥哥中途輟學！反正自己已經(jīng)不干凈了，不如好好掙點錢，等哥哥們都大學畢業(yè)了，自己再死不遲啊。

從那以后，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把一切都看開了，每天機械地當著“坐臺小姐”，只要給錢，不管什么“酒”她都敢喝。但她知道這種錢來之不易，所以她從不亂花，每個月給兩個哥哥各寄去300元，再給父母和弟弟一起寄去400元。見她寄給家里的錢突然增多，家人也感到詫異。哥哥在信里問丁紅霞：“妹妹，你在那里做什么工作工資這么高啊……”她不得不在信中編理由騙他們，說自己已經(jīng)升任鞋廠的管理人員，工資有2000多元。見她這樣說，哥哥們相信了，覺得妹妹肯定不會騙他們。有了丁紅霞的援助，兩個哥哥讀書有了保障，家中的日子也逐漸好起來……

2000年的春節(jié)，丁紅霞依然沒有回家。大哥在電話中問她為什么，她支支吾吾地說：“春節(jié)期間老板給三倍的工資，我想多掙點錢，給你們交學費?！币痪湓?，說得全家人淚水漣漣。大哥告訴她：“妹妹，你不要那么辛苦了，我和紅志都聽了你的話，在課余時間做家教，每月都能賺200元錢，以后你不用再給我們寄那么多錢了。”丁紅霞百感交加，心里默默地說：“晚了，一切都晚了?！?/p>

就在丁紅霞得知兩個哥哥都在勤工儉學，她覺得自己可以喘口氣，不用再做“小姐”的時候，家里又給她寄來了喜報：2001年7月，弟弟紅果考上河南財經(jīng)學院！得到這個消息，丁紅霞喜憂摻半，她既為弟弟高興，又為自己感到悲哀，這意味著自己還要繼續(xù)加倍地“犧牲”下去！她立即給弟弟寄回6000元錢，告訴弟弟，這錢雖然是借的，但姐姐有能力償還，讓弟弟安心讀書。

轉眼到2003年8月，大哥和二哥畢業(yè)了！大哥在鄭州市一所中學任教，二哥也在鄭州市一家醫(yī)院做了外科醫(yī)生，小弟紅果也要上大二了。得到這一連串的好消息，丁紅霞覺得自己的苦日子也該熬出頭了。可她想得太簡單了！當她向夜總會老板提出辭工時，沒想到老板會威脅她：“你要離開這里，我就把你的丑事散布到你老家去！”丁紅霞知道老板說得出做得到，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這棵搖錢樹的，她只有打碎牙齒往肚里咽，更何況自己也不打算回家了，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呆長了，她的心態(tài)也開始變了，所以再也沒有提離開的事。

2003年9月，紅立、紅志和紅果三兄弟聚在了一起。這時，他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商量如何來報答妹妹。最后，三兄弟一致認為讓丁紅霞來鄭州讀高中，然后考大學！商定后，大哥紅立立即給遠在深圳的妹妹打電話，讓她馬上回來，一家人好好過一個年，同時把三兄弟讓她讀書的計劃告訴了她。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丁紅霞在電話里卻委婉地拒絕了，大哥勸她說：“妹妹，你都5年沒有回來了，我們非常想你，如果你不回來，這個年誰也過不好了！”沒容他繼續(xù)說下去，電話就掛了。

丁紅立不理解妹妹為什么不愿意回家，工作忙已經(jīng)不是理由了，因為他已經(jīng)明確表態(tài)，讓她辭工回來讀書，那會是什么原因呢？全家人心里都充滿了疑惑。商量來商量去，最后決定派大哥紅立去深圳把她領回來。

9月7日，丁紅立踏上了由鄭州開往深圳的火車。

很快就要見到妹妹了，不知為什么，丁紅立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是因為快要見到久別的妹妹而心緒難平？還是預感有什么事會發(fā)生呢？

最痛哥哥心：該怎樣來拯救我的絕癥小妹

9月8日下午4點，列車駛進了深圳站。丁紅立按照妹妹平時給他寫信的地址，找到了深圳紅嶺路巴登街某號，令他萬分吃驚的是，這里并不是什么鞋廠，而是一家裝修豪華的夜總會。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再三確定地址沒有弄錯時，丁紅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完了，妹妹完了！

丁紅立發(fā)瘋似的沖了進去。果然，他在那里找到了丁紅霞，只見她穿著一件黑白相間的連衣裙，頭發(fā)染成了棕紅色，正坐在幾個男人中間打情罵俏。5年不見，如今日夜思念的妹妹就在自己的面前，丁紅立多想喊一聲妹妹呀，但此時卻怎么也開不了口！疼愛、恥辱、憤怒……各種復雜的心理交織在一起，丁紅立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大哥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丁紅霞羞愧難當，她捂著臉哭著向外跑去。丁紅立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跟在后面追。丁紅霞跑回了宿舍，丁紅立也隨之跟了進來。兄妹抱頭痛哭：“妹妹，是我們對不起你啊……”妹妹變成這個樣子，這是丁紅立沒有想到的，他悔恨自己向妹妹伸手要錢，痛恨自己當初太自私，選擇棄學的就應該是自己，如今妹妹用賣身錢供自己念書，自己有什么資格責備她？

第二天，丁紅立帶著妹妹回到了鄭州。一家人得知事情的真相后，誰也沒有埋怨她，而是用濃濃的親情補償這個遲到歸來的妹妹。

就在一家人對未來懷著美好的憧憬時，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降臨了！

2004年春節(jié)過后，丁紅霞突然患了感冒，鼻塞、咳嗽非常厲害。無論怎樣調養(yǎng)，病情始終不見好轉。這讓學醫(yī)的二哥也犯了難，起先他一直以為是妹妹是身體底子差，免疫力低下的緣故。但時間長了，聯(lián)想起妹妹曾經(jīng)做過“三陪”，紅志不禁犯起了嘀咕，這怎么像艾滋病的癥狀呢？他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的，不會的，這么可怕的病怎么會落到可憐的妹妹頭上呢？但他無論怎樣觀察，都覺得與艾滋病的癥狀相似。剛好時隔不久，丁紅志有一次到上海出差的機會，他決定帶妹妹出去散散心，順便到上海在大醫(yī)院幫妹妹檢查一下身體。在上海第二醫(yī)科大學附屬仁濟醫(yī)院，丁紅志決定讓妹妹去做個HIV檢查。檢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陽性！拿著單子，丁紅志一陣眩暈。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什么，他趕緊踉蹌著跑到門外，一下子坐到臺階上，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事實擺在眼前，三個兄弟相對無言，巨大的打擊幾乎讓他們窒息了！母親得知女兒得了這種絕癥后，更是哭得死去活來！

丁紅霞的兩個哥哥此時工作都是剛剛穩(wěn)定，根本談不上有什么積蓄，弟弟還在大學讀書，聽說姐姐的病后，心理壓力特別大，覺得在同學面前抬不起頭，經(jīng)常一個人坐角落里發(fā)呆。大哥丁紅立本來是在鄭州市中學教書，每月也只有1500元的工資。如今，為了給妹妹治病，他冒著被開除的危險，偷偷到一些培訓中心去兼職授課，以此來換取每小時20元的收入；二哥丁紅志是醫(yī)生，帶著妹妹看病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任務。哥倆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費外，都拿來給妹妹買藥治病了。他們人人都清楚，這種病在世界尚屬絕癥，目前，他們只能盡最大的努力，控制病情。

2005年春節(jié)后，丁紅霞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人也瘦得皮包骨頭，心情也越來越煩躁，無論家里哪個人，只要稍不注意在她面前說了個“臟”字，她便會無端發(fā)火，三兄弟只好處處忍讓。

有一次，丁紅立在清理妹妹的東西時，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一個日記本。其中有一段這樣寫道：“我也是個愛做夢的女孩，我渴望像哥哥們一樣去上大學，可如今，我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我不后悔，只希望我死后，哥哥和弟弟們能記著我，不要嫌我臟……”丁紅立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果這病能夠替換，他寧愿替妹妹去死。

如今，丁紅霞的病已經(jīng)日趨嚴重，她曾多次想一個人靜靜地離開，可看到哥哥弟弟們?yōu)榱怂隣奚敲炊?，她終于明白了：活著，對親人是一份責任，自己在他們心中有多么重要，如果失去她，他們將痛苦一生！

丁紅立三兄弟表示：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我們堅信，現(xiàn)在科技這么發(fā)達，一定會有治愈艾滋病的那一天！（因涉及隱私，文中主人公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