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亦斐　唐建光

1948年，為沖破蘇東對西柏林的陸路封堵，美英啟動了歷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空運行動，平均每天559架次的飛機，在11個月內運送了230萬噸的物資，維持了西柏林220萬居民的生存。

半個世紀后，100萬名海嘯災民被圍困在蘇門答臘島漫長的海岸線上。家園盡毀，家產盡失，陸路中斷，空運和海運，成為他們惟一指望的生命線。

2004年的12月26日這一天，被印尼人稱為“H-DAY”，從那一天起，一次更為壯觀的多國聯(lián)合空運行動，在印度洋上空展開。不同的是，半個世紀前的飛越柏林，背景是冷戰(zhàn)的陰云；半個世紀后的飛越亞齊，背景是人道的陽光。

而位于蘇門答臘島東側的棉蘭，因為未受海嘯波及，成為援救亞齊災區(qū)的指揮中心和物資集散地

2004年12月26日，當?shù)卣鸷秃[在地球的另一面發(fā)生時，住在英格蘭島西南海邊一個名叫CLOVELLY的小村莊的山姆·羅斯，并沒有感到大海的異動。

兩天后，看著死亡數(shù)字直線上升，山姆坐不住了,“我是一個專業(yè)人員，那邊現(xiàn)在需要我去?！彼谝粋€總部在荷蘭名叫CORDAID的非政府組織(NGO)的網站數(shù)據庫里，留下名字和簡歷。兩小時后接到電話：“你能立即去印度尼西亞嗎？”

“沒問題，隨時可以出發(fā)。”山姆說。

“H-DAY”

作為一名物流專家，20年來，山姆一直為各國際組織(IO)和非政府組織(NGO)運送各種人道主義援助提供物流支持，由此在戰(zhàn)火紛飛的科索沃和餓殍遍地的非洲都留下了足跡。

1月6日，山姆飛抵阿姆斯特丹領受任務。8日飛到雅加達，從先期到達的NGO同仁手里領到一個當?shù)氐氖謾C號碼，在到達棉蘭后，他將領到一個筆記本電腦，就可以開始工作了。此時，CORDAID已分別在巴基斯坦和阿聯(lián)酋采購了重達130噸的食物、藥品、毯子和帳篷等物資，并分頭包機直接運往棉蘭，然后由山姆把它們送往災區(qū)。

1月9日上午10點50分，山姆坐上飛往棉蘭的MD-10飛機。雖然已經聽說亞齊災區(qū)的困境和救援物資的運送困難，缺了一顆門牙的山姆露出的笑容仍然可愛：“我是一個有經驗的人。眼下的情形比在科索沃好多了，至少我還可以坐著飛機來這里，還有食物和水?！?/p>

雖然已是災難發(fā)生的第15天，雅加達飛往棉蘭的每天8班民航班機仍然擠滿了人——往外飛的飛機擠滿了避難的災民，而往里飛的飛機則裝載著來自印尼和世界各地的官員、IO和NGO成員以及記者——這情形在山姆看來很像越戰(zhàn)時的西貢。

但是，當天晚上，山姆突然發(fā)來一條短信：“Itsa terrible day?！笨蓱z的山姆忙了一個下午，都沒有搞定卡車或者飛機，能把即將到達的大堆物資運走。

12月26日這一天，新加坡武裝部隊的杜木貴上校正在印尼一個島上與家人度假，次日在返程的出租車上接到部隊電話。

28日下午3時，杜上校率領一架C-130大型運輸機載著17名軍人和食品、藥品等物資從新加坡起飛，4點半左右抵達棉蘭機場。幾乎同時抵達的還有一架澳大利亞空軍的C-130。但杜木貴此時發(fā)現(xiàn)，當?shù)卣褋y成一團，甚至找不到官員來接收他們帶來的物資。

1月10日，設在棉蘭機場的救災指揮中心北蘇門達臘省省長Rizal Nurdin的臨時辦公室里，掛著一幅鄰省亞齊的地圖。數(shù)以千計的公務員或死亡或失蹤，亞齊的政府機構一度陷入癱瘓，這位省長臨危受命，擔當了救災前線指揮官的角色。

位于蘇門答臘島東側的棉蘭，未受海嘯波及，因此成為援救亞齊災區(qū)的指揮中心和物資集散地。

Rizal Nurdin的辦公室墻上貼著一張紙，寫著“H-15”。此時距12月26日——它被宣布為印尼的國難日——已經15天。正如“D-DAY”(諾曼底登陸日)一樣，這一天被這里的人們稱為“H-DAY”——“HURRY DAY”——為救災而忙碌的開始。

“簡直是亂七八糟”

此時的棉蘭機場，每隔幾分鐘，就有一架飛機轟鳴著起落。

與民用機場一線之隔的軍用機場內，停著三架灰色或綠色的美制或俄制運輸機，以及兩架契努卡重型運輸直升機。

“現(xiàn)在我們要求飛機落地后兩小時內卸完貨后立即起飛，也不能在機場過夜”，印尼軍隊空軍部隊的Sidehabi中將對記者說，“否則就沒有地方供其他飛機起降?！?/p>

在軍用機場邊上巨大的倉庫里，堆放著印著各色國旗和標識的奶粉、餅干、藥品、自行車、酒精爐、帳篷毯子等物資。

事實上，僅僅10天之內，各國送抵印尼的物資已足夠當前救災之用，惟缺足夠的飛機和卡車送到200萬災民手中。有報道說，一些食品已在倉庫里腐爛變質。

而與此同時，上萬名各國官方救援人員、IO和NGO人員，以及買張單程機票背著行李就上路的個人志愿者，從全球各地涌到雅加達和棉蘭，等候前往災區(qū)。

在棉蘭機場救災指揮中心信息辦主管Azmi手里，每天有50到100人登記排隊，等候去亞齊或米拉務的軍機空位，其中主要是志愿者和記者；大批剛從亞齊撤出來，沒有錢買飛機票的難民，也在此等待返航雅加達的軍機，去投親靠友。

Gregg Nakano也在排隊等待去班達亞齊。在西班牙的海灘上享受假期時，他被美國國務院一個電話召回美國，大約1月3號，和其它4位USAID的工作人員一起飛到了棉蘭。Gregg Nakano曾在美軍服役5年，現(xiàn)在受雇于美國國國務院，任政府下屬的人道主義援助機構USAID的軍方聯(lián)絡官。他曾在戰(zhàn)爭中的伊拉克、地震后的菲律賓和伊朗工作，職責是在特殊狀態(tài)下?lián)蚊绹蛙姺介g的聯(lián)絡協(xié)調員，也在美方與其他國家間進行聯(lián)絡。

但到達棉蘭后，他發(fā)現(xiàn)溝通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這么多的國家、軍隊和機構在幾天之內聚合在一起，很難步調一致，“連電源插座都不一樣?！盙regg說。

當天下午5點，軍機座位又被突然取消了，這位曾在復旦大學學過三年中文的日裔美國人用了一句中國成語形容此時的棉蘭：“簡直是亂七八糟！”

眼下的麻煩是，印尼政府并沒有足夠的經驗來應付突如其來的巨大人流和物流，沒有辦法將這千頭萬緒理清，將最緊要的東西送到最急需的地方。報章引用非官方組織印尼貪污監(jiān)察機構的工作人員察尼的話說：“印尼政府現(xiàn)在面對另外一波的‘援助海嘯，他們被如潮涌來的捐獻給吞沒了，不知道如何處理，也不知道如何適當?shù)胤职l(fā)。”

“這是一個問到點子上的問題”

12月28日，杜木貴上校當晚乘C-130回到新加坡，并且?guī)Щ匾粋€重要信息：災區(qū)的道路系統(tǒng)已被毀壞，印尼方急需直升飛機運送物資。

12月30日下午3點，新加坡空軍127聯(lián)隊洪明興少校和戰(zhàn)友們駕機從Sembawang空軍基地升空。3個半小時后，兩架契努克重型運輸直升機穿越馬六甲海峽，飛行350海哩后，來到棉蘭機場上空。此時，棉蘭機場擠滿了各國飛機，洪明興在空中盤旋一個半小時后，始得以降落。在起飛之前，洪明興還以為自己當天能夠回家，連一身換洗的衣服都沒帶。此時才被告知，由于大量物資積壓在倉庫里亟待運送，他們將留在印尼。

次日凌晨7點，兩架直升機裝載著食品和藥品再度起飛，穿過熱帶厚厚的云層，飛越海拔3000多米的山脈，沿著海岸線，抵達米拉務附近。出現(xiàn)在洪明興眼前的大地，是一塊塊白色的板，像一個巨大的拼圖，“那景象很奇怪，很奇怪。”

稍后他才明白過來，那里曾經是一個房屋簇生的市鎮(zhèn)，海水過后，地上建筑已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片片地板。唯余一個伊斯蘭清真寺仍然矗立。目光所及，沒有一個人影，活的和死的都沒有。

終于有了更多的清真寺，也有幸存者向飛機招手。這是米拉務鎮(zhèn)，一個曾經擁有4萬人的小城，卻有28000人喪生。按照印尼方面的指引，洪明興找到了一塊足球場大小的著陸點。雖然面積足夠大，但是周圍密集的房屋搖搖欲墜，洪明興很擔心契努克排放的氣流把房屋吹倒。

著陸區(qū)的周圍滿布著各種垃圾，稍不注意，契努克兩只巨大的螺旋槳氣流卷起的異物，可能損傷直升機，也可能飛石傷人。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降落下來，成為第一批到達米拉務的外國軍人。

隨后的一段時間，兩架契努克每天在棉蘭和米拉務之間飛兩個來回。間或也在棉蘭、班達亞齊，以及新加坡海軍停泊在米拉務海邊的支援艦之間往返。

直到1月3日，新加坡新增援四架契努克和兩架超級美洲豹直升機，其他國家的軍機也紛紛加入，洪明興的壓力才稍有緩解。

《雅加達郵報》1月12日說，除了美軍提供的50多架飛機外，印尼本國及新加坡、澳大利亞、英國、德國、日本、巴基斯坦、西班牙、埃及、巴西等國提供的超過80架運輸機和20架直升機，在印尼上空穿梭。其中新加坡的契努克和超級美洲豹直升機頗為活躍，它的乘客包括聯(lián)合國秘書長安南和中國副外長武大偉。

“現(xiàn)在的問題是飛機太多了，安排不過來?！庇∧峥哲奙B Sidehabi中將對本刊說。

設計飛機起降能力為20-30架次的棉蘭機場，每天有大約300架次起降；而班達亞齊機場，更從每天3個航班陡增為約200架次。各國軍方開始為飛行安全擔心。

1月4日，班達亞齊機場，一架波音737貨機撞上了一頭水牛，導致機場臨時關閉4小時。一周后，美軍一架SH-60B海鷹多用途艦載直升機墜毀在班達亞齊機場旁的稻田里。雖然負責美國海軍后勤事務的Schwartz中校向本刊解釋，這主要是因為機械故障。但另一國軍方人士私下認為，密集的飛行任務也是忙中出錯的原因之一。

運輸已成為整個救災行動的瓶頸。當記者問現(xiàn)在誰知道如何把來自世界各地的物資準確地送到最需要的地方，杜木貴上校一攤手：“這是一個問到點子上的問題——答案是：沒有人知道?！?/p>

這正是擺在這位前新加坡武裝部隊補給與運輸總長和其他援助國人士面前的最大挑戰(zhàn)。杜木貴說，一定要建立一個高效率的系統(tǒng)，否則全世界都來幫忙，只能越幫越忙。而最緊要的，第一是分清什么主要什么次要，第二是各國各方要分工合作，不能自行其是。

“不到一小時的會議看起來像是一個集市”

1月10日上午，棉蘭Novotel酒店，身著迷彩服的軍人進進出出，看起來像是一個大軍營，美國、新加坡和澳大利亞軍方包下了整層房間，把自己的指揮中心設在這里。

三層一個會議室里，擠滿了軍人和非軍人。從標識上可以看出，軍人們來自印尼、新加坡、美國和澳大利亞。而非軍人則來自國際移民組織(IOM)、國際紅十字會以及其他各類NGO和IO。

這是一個每天召開的開放式非正式會議，被稱為CMAAC，按印尼救災指揮中心的解釋，這是一個利用軍方的資源，對人道主義援助進行協(xié)調，將救援物資和人員送往災區(qū)的中心。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并且發(fā)言提問。但主導者仍然是軍人，印尼、澳大利亞、新加坡和美國各一位軍官聚坐在會議桌的一端，其他人則或坐或站。

10點，會議在澳軍中校David McGuire的主持下開始，美、新、澳三軍的軍官依次報告了頭一天的飛行運輸情況。然后參會的任何人都可以發(fā)言，提出自己的問題或要求，比如什么物資和人員要運到何地。一位來自新加坡的醫(yī)藥商人舉起了手：他們公司捐助了一批藥品，但無法將其運到災區(qū)。

各種各樣的要求被記錄下來，并被立即匯總，根據需要運送的物資和人力的輕重緩急，被標明高、中、低三檔來排序，安排航班。David McGuire在會上高聲提醒說，所有的貨物最好清楚地標明品名和目的地，這樣可以節(jié)省裝貨的時間。通常，在當天晚上各國軍方于機場舉行的另一次會議上，飛行任務被當場分解。

會后，那位藥商很快得到新加坡軍方的承諾，藥品將盡快送到災區(qū)。

不到一小時的會議看起來像是一個集市，供和需在這里以最原始的方式直接見面，顯示出極高的效率，避免了繁文縟節(jié)。

“如果物資不能及時送達，每一秒鐘都可能有人死去?！倍拍举F上校闡述了“時間就是生命”的道理。

召開這個會議的建議來自新加坡，并且得到了印尼方面的采納和其他國家的響應。杜木貴上校和同事正嘗試把新加坡軍隊先進的后勤物流系統(tǒng)嫁接到印尼的救災行動中，搭建一個物暢其流的平臺。

新加坡武裝部隊在印尼的最高指揮官吳啟元少將告訴記者，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新加坡愿意在救援行動中起到獨特的作用。新加坡的軍官們說，他們很多都曾在美國、澳大利亞、印尼等國受訓或交流，懂英語、中文甚至印尼語，也熟悉東西方文化，可以在各方間起到居中溝通協(xié)調的作用。

不過，山姆是稍晚才得知有這個會議。在愁了一夜之后，他在機場遇到另一個NGO的人，后者表示手頭正好有卡車。山姆就放心地把最急迫的藥品移交出去，由他們運送到前方。

這類的場外“交易”，也是棉蘭紛亂的救援物流的一部分。不管原主人是誰，所有東西的目的地只有一個：亞齊。

“開始走入軌道了”

澳軍中校David McGuire告訴記者，目前災區(qū)“需求”的統(tǒng)計是由印尼政府、各國部隊、國際機構和非政府組織共同進行的。

班達亞齊和米拉務是需求信息集中的兩個重要地點。在這里，聯(lián)合國和國際紅十字會這樣的IO和NGO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

1月10日，聯(lián)合國糧農組織和印尼農業(yè)部的人員分三組從雅加達出發(fā)，分別去班達亞齊、米拉務以及亞齊的東部地區(qū)進行食物需求的評估。

德國人Bernd Schell是國際紅十字會此次援助印尼的行動負責人，他介紹說印尼紅十字會在災難剛發(fā)生的時候就在災區(qū)了，目前在印尼總共有650個本地志愿者，150個左右的國際工作人員。前者對本地情況很了解，而且還有語言和文化的優(yōu)勢，能夠充分地搜集信息。這樣，國際紅十字會與印尼政府、聯(lián)合國合作，對災區(qū)狀況進行了非常詳細的評估。

在米拉務，一些小型的會議也是每天召開，新加坡救援行動信息中心主任陳紹豪中校介紹，這些會議有各村代表參加，分別提供各自的需求信息。

而在10日的CMAAC會議后，美軍Schwartz中校再次向本刊記者強調，“我們要確保最需要的物資被優(yōu)先運送，比如現(xiàn)在最缺的是速食而不是大米，因為沒有可以足夠煮米的工具；此外是瓶裝水、藥和遮蔽物等。”

各種物資據此被分門別類，食品和飲水被列入優(yōu)先，而舊衣、毛毯或是自行車之類則稍候，或者用陸路或海路運送。

1月6日，CMAAC首次召開時，還只能算是一個小圈子碰頭會，包括四國軍人在內的參加者只有20來人。而到了10號，與會者已達近百人，其中包括在大會秘書處登記的35個NGO的代表。隨后，加拿大、新西蘭、法國和日本的軍官也陸續(xù)加入。1月10日這一天，北蘇門達臘省省長Rizal Nurdin應邀參加了會議。這在某種意義上標志著這個自發(fā)形成的“組織”為政府所認可。

不僅在棉蘭，吳啟元少將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現(xiàn)在類似的會議每天也在班達亞齊和米拉務召開。它已成為空前龐大而復雜的援救系統(tǒng)中的一個重要的協(xié)調機制。這些臨時的機構，正有效地把來自各方的力量統(tǒng)籌到一起?！伴_始走入軌道了。”杜木貴說。

就在同一天，印尼政府宣布和聯(lián)合國成立一個聯(lián)合的災難管理中心，由副總統(tǒng)辦公室主管，主要負責管理和協(xié)調國際救援行動的輕重緩急。這個中心將匯總并分析來源廣泛的對災區(qū)的評估信息，從而為滿足需求的分配提供有用和持續(xù)的信息。由政府和聯(lián)合國共同主持的協(xié)調會議每天都會在雅加達和班達亞齊召開。

這一天，新加坡空軍的兩架契努克在棉蘭和米拉務之間各往返一趟，分別運送了2900公斤席子、毯子、衣服以及3600公斤毯子、可調帳篷設備和醫(yī)院用病床，此外還一共運送了12名新加坡軍人，5名印尼記者和3名BBC記者。

截至1月18日,棉蘭通過陸路向災區(qū)運送物資4,323,266噸，空運4941,981噸，通過海路運送5,267,800噸，其中，國際捐助的物資2,265,870噸。棉蘭的兩個機場共起降飛機1128架次。

“亞齊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

“現(xiàn)在比一周前已經強1000倍。”1月10日，一位加拿大軍官對《中國新聞周刊》說。

美國駐印尼大使館棉蘭辦公室負責人Paul S. Berg認為，通過CMAAC這樣建議性的機構，既可以最大程度地進行各方協(xié)調，又可以把政府和軍人之外的各方包括進來，讓更多人參加到援助的協(xié)調活動里。

“一切正變得好起來?！?月12日，剛剛從米拉務飛回來的杜木貴上校說，雖然開始有點亂，但各方的目標都是救人，大家很快就統(tǒng)一了步調。

前一天，法國的8架飛機也抵達印尼。在米拉務，新加坡的堅韌號和堅持號兩艘支援艦，正把大批物資運抵海邊，然后由快艇運至岸上；新加坡工兵開辟的7個直升機起降場，已經向各國飛機開放；一個移動空中管制臺也由新加坡運到班達亞齊，使整個空運變得更加有序；由棉蘭至班達亞齊和米拉務的道路，也漸次開通，將大大緩解空中壓力。源源不斷的物資正以更快的速度送到200萬災民手中。

1月13日晚上，山姆突然接到通知，一架由迪拜飛來的飛機載著40多噸毯子、食品等物資，將于晚上11點從迪拜運抵棉蘭，他顧不得吃晚餐就趕往機場。

“Its goingreallymad!”他對記者抱怨說。不過此時他的心中已略微有底，因為當?shù)卣呀浲馑鸭磳⑦\抵的物資直接卸到機場的倉庫里，而他已在棉蘭雇傭了幾個人手，并已經找到海船將它們運到西海岸另一個城市，現(xiàn)在，一些偏遠的地區(qū)比班達亞齊更需要幫助。

隨著物暢其流，尚無報告災民因缺糧少藥而新增死亡，“亞齊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倍拍举F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