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艷艷
透過臥室的窗戶,我的目光始終追隨著15歲的兒子杰瑞,不敢放開。我擔心他會再次走進積雪覆蓋的田野里,去尋找他心愛的牧羊犬“克里特”。還好,今天他沒有這樣做,他轉過身來朝我揮了揮手,無精打采地朝學校的方向走去。
克里特每天早晨都要在周圍的田野里獨自玩耍一會兒。但是,從10天前的那個早晨,它再也沒有回來。那天,杰瑞整個下午都在田野里尋找他的寶貝狗。在最初那些焦慮的日子里,我們經(jīng)常會突然聽到克里特低吠,我們會馬上飛快地跑到門外,然而,那些親切的犬吠都是幻覺。
我和丈夫比爾斷定:克里特肯定是被一位獵人帶走了,或者是被車撞了。但是,杰瑞拒絕放棄尋找。前一天晚上,我出去喂鳥時,聽到兒子焦灼的聲音回蕩在我們家附近:“克里特,克里特……”聲音充滿凄涼。他踩著積雪回來時,藍色的眼睛里隱隱含著淚水,喃喃地說:“媽媽,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很傻。但是,我已經(jīng)問過上帝關于克里特的消息了。我一直有一種感覺,克里特就在不遠的某個地方。”
雖然我們經(jīng)常去教堂做禮拜,但是,我和比爾仍然很驚訝杰瑞是從哪里獲得如此強烈的信仰??赡苁窃谒?歲時,他最愛的哥哥在一場車禍中喪生的沉重打擊,使他想去向上帝尋找?guī)椭?/p>
我想告訴杰瑞,他可以很容易地再養(yǎng)一只小狗。但是,我清晰地記得,4年前,當我們把那只黑、白、黃相間的小狗帶給他時,他那驚喜與愛憐的表情。他們兩個立刻變得形影不離。雖然我希望克里特能夠睡在貨倉里,但是,不久后,我們發(fā)現(xiàn),它總是安靜地蜷縮在杰瑞的腳邊。
有一個晚上,我不得不告訴杰瑞,我感覺希望太渺茫了。外面的氣溫非常低,我感覺沒有小動物能夠在嚴寒中存活下來。
“媽媽,我知道這好像不可能。但是,耶穌說過,如果上帝不批準,麻雀是不會死的。我們的克里特肯定也是這樣的。您覺得呢?”
我只有緊緊地抱住了他,我真的不能再說什么了。
第二天,送他上學后,我驅車來到辦公室。在成堆的文件里,我暫時忘記狗走失的事情。
下午兩點鐘,杰瑞打來電話:“老師們要開會,所以我們提前放學了。媽媽,我想再去找一下克里特?!?/p>
我的心緊了一下?!敖苋穑蔽冶M力地掩飾住不耐煩,“請不要再把自己陷入到這種沒有希望的事情里了,好嗎?廣播里預報這幾天要降溫。你應該知道沒有機會……”
打完電話,杰瑞來到跟克里特經(jīng)常去的那片田地里。他向東走了1英里多,隱約聽到遠處有狗叫聲,好像是家養(yǎng)牧羊犬的聲音。他朝那個方向飛奔而去,但是,在空曠的田野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反而離狗叫聲越來越遠。
接著,杰瑞來到鐵路邊。遠處傳來火車的聲音,他停下來,呆呆地看著火車呼嘯而過。他懷疑在火車遠離后鐵軌可能會發(fā)燙,于是,爬上路堤去摸鐵軌,但它們像冰一樣涼。
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些什么。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時間,他決定沿著鐵路返回最初聽到狗叫的地方。
當杰瑞沿著枕木走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種十分熟悉的聲音。他定定地站在那里,搜尋聲音的來源。可以肯定,那微弱的聲音是從附近那紛亂的籬笆叢里傳來的。
杰瑞的心飛快地動了起來。他手腳并用地爬下了路堤。在籬笆叢里,他撥開雜亂的樹枝,發(fā)現(xiàn)了可憐的克里特已經(jīng)奄奄一息———它的左后腿被籬笆上生銹的鐵夾住了,前爪幾乎不能著地。周圍的雪都被它吃光了,這使它沒有被渴死。雖然它的左后腿需要做手術,但值得慶幸的是,它還能活過來。
兒子把克里特抱回了家,哭著給我打電話。我大吃一驚,飛快地往家趕。在廚房里,我看到了瘦骨嶙峋的克里特貪婪地舔著盤子里的食物,15歲的兒子跪在它的身邊,眼里噙著淚。
文/許云龍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