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是女孩的哥哥大學(xué)時候的同學(xué),和女孩的哥哥同在另一座城市工作。
暑假,女孩決定去哥哥那里度過。女孩的哥哥因有事不能前去接站,便囑托給男孩。電話里一再叮囑女孩:“就是那個我常跟你提起的哥哥啊,記不記得了?實在不行,就帶上一張我和他的合影吧。”
女孩在電話里連連回答:“記得記得,放心好了?!毙睦锇底愿吲d得開了花。
女孩沒見過男孩,但是她知道他。她知道他和哥哥一樣酷愛足球,她知道他愛吃糖醋排骨,她知道他的肩膀很寬厚,她知道他的頭頂長著兩個螺紋。總之,她知道他的一切,就像她知道她自己。女孩在日記里告訴自己,這就是愛了。
當(dāng)女孩拖著行李走出車站的時候,她一眼就看見了日思夜想的男孩,高舉著一塊寫著她名字的牌子,在人群里盲目地尋找著。女孩抿著嘴角笑了笑,決定跟他開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于是裝著很從容的樣子從他面前走過。男孩的目光像陣輕風(fēng),從她臉上輕輕一晃就過了。女孩有些失望,最后竟有些賭氣似的要將玩笑進(jìn)行到底,自己叫了輛車徑直往哥哥的單位去了。
當(dāng)男孩的電話急拉拉地打來的時候,女孩已在哥哥的辦公室里吃下了兩支甜筒,正在剝一個橙子。哥哥接完電話告訴她,為了彌補(bǔ)沒完成接站任務(wù)的過錯,男孩明天請女孩和女孩的哥哥吃飯。女孩聽了,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拿著剝好的橙子塞進(jìn)哥哥的嘴里說:“嘗嘗,嘗嘗,好甜的?!备绺绯韵鲁茸?,馬上皺著眉頭吐掉,女孩呵呵地笑著,撕下一辨放進(jìn)嘴里,眨巴著眼睛看著哥哥苦著臉的樣子說:“很甜啊,真的很甜啊?!?/p>
第二天,女孩穿上自己最得意的一條裙子,跟哥哥早早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吃飯的人來了一撥又走了一撥,始終等不來男孩。哥哥不斷地?fù)艽蚰泻⒌碾娫?,卻始終無法接通。女孩便安慰著說:“別急,再等等,也許正在路上了呢?!毙睦锸冀K埋怨著什么。
到底,等來了男孩的電話,說正陪女朋友輸液呢,回頭讓女孩任意懲罰好了。
女孩聽了,心開始一點(diǎn)點(diǎn)地收縮。半真半假地恨恨地對哥哥說:“我要是真能任意懲罰他就好了。”
第三天,當(dāng)?shù)弥泻⒁驯慌R時派到外地去出差兩個月的消息后,女孩便決定回家了。哥哥吃驚地說:“怎么才來就要走?再玩兩天吧。”
女孩嘟著嘴抱怨:“太熱了,受不了。”
以后的日子,女孩不動聲色地從哥哥那里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關(guān)注著男孩:新買了一件襯衫,和女朋友吵架了,一起看足球時罵了什么話,又和女朋友和好了……自始至終,女孩沒有讓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一年后,女孩大學(xué)畢業(yè),也來到了哥哥和男孩同在的城市。那時候,男孩剛和女友分手。
還是男孩接的站。女孩也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高舉著牌子的男孩。從從容容地從他面前走過后,女孩在不遠(yuǎn)的地方停下來,隔著亂糟糟的人群看著有些消瘦了的他,女孩覺得有些心疼。當(dāng)人群散盡后,男孩無奈地拖著牌子往回走,一抬頭,看見一位清清純純的女孩對著他微笑,忙舉起手中的照片對比著,然后松了一口氣地垂下握著照片的手,邊笑邊搖著頭走到女孩跟前:“我以為又把你給接丟了呢,那我就太失敗了。”那口氣,仿佛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而是約會遲到時很抱歉的一句自我埋怨,自然得令兩人都有些驚詫。
女孩微笑著,緩緩說出惠特曼的一句話來:“如果你不能立即找到我,你也應(yīng)該保持著勇氣去繼續(xù)尋找,而我,總會在某個地方停留著等你?!?/p>
男孩先是一愣,繼而又咧開嘴笑了起來:“你也喜歡特曼?”
女孩被男孩這一笑,臉竟一寸一寸紅了起來:“只是對他這句話印象很深罷了。”又解嘲似的一語雙關(guān)地盯著男孩說:“你看,你不是找到我了么?”
男孩爽朗地笑起來,伸手揉了揉女孩一頭柔順的長發(fā),接過她的行李。心底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位可愛的妹妹。
男孩只把女孩當(dāng)妹妹,這讓女孩很苦惱。她不斷地不斷地表示她喜歡他,他卻總是笑著把她的一頭長發(fā)揉亂。
女孩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男孩不斷地戀愛,又不斷地分手。每一次開始又每一次結(jié)束,千孔百瘡的不是男孩,而是女孩。
一年,兩年……五年。女孩身邊的女子漸漸都結(jié)了婚。終于,女孩有些絕望了。盡管她萬分的不舍;但她還是很理智地決定結(jié)束這無休無止的等待。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年頭用來等待呢?更何況這種等待沒有結(jié)果。
女孩給男孩寫了長長的一封信,從第一次在哥哥的影集里發(fā)現(xiàn)他,到那年暑假的錯過,再到這些年來的守候與等待。最后,女孩在信里說:“都還給你了,我內(nèi)心屬于你的感情都還給你了,以后你就自己小心呵護(hù)你自己吧,我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你,而不能再等你了?!?/p>
女孩請了兩個星期的假,誰也沒告訴,沒帶手機(jī),也沒帶筆記本電腦,一個人,簡簡單單地去了西藏。她希望她回來后能把所有的過往都丟在那些陌生的地方。
男孩看了女孩的信后,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回憶起與女孩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才發(fā)現(xiàn)女孩在他心底占有多寬多深的位置、他也忽然明白,為什么這些年來的每一次戀愛又分手的原因,那是因為他心里總有一個影子,而那個影子竟讓他長久以來蠢蠢地以妹妹的名義給蓋住了。他開始滿世界地尋找女孩,女孩卻像消失了一般。他不停地給她發(fā)短信,卻如石沉大海。
兩個星期后,女孩回來了。當(dāng)她打開手機(jī)時,撲天蓋地的全是男孩的短信。女孩一條一條翻閱著,突然就淚流滿面。所有所有的短消息都只有一句相同的話“如果我不能立即找到你,我會保持著勇氣繼續(xù)云尋找,請你,一定要在個地方停留著等我!等到我??!”
責(zé)編/湯瑛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