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看美食家白忠懋的散文集《老饕侃吃》確實是既飽了眼福又飽了口福。記得有一篇《草爐餅·傖餅》,寫的是上海的草爐餅。這餅很大,很厚,常切成三角形,撒芝麻,有油,柔軟,把它撕成兩半,吃來很有味。據(jù)白老所言,我不由地想起了徐州的壯饃。
第一次見到壯饃,我可是嚇了一跳,這餅足足有小兒洗澡盆那般大,一個少說也得有個10多斤。想來這碩大一個餅,就是全家人幾天也吃不了,我就不敢買回家了。但這餅也就成了我心底的牽掛。碰巧,幾天后我去一朋友家,老遠就聞到他家里傳出的誘人的香氣。走進院里看見他六旬的奶奶正在壘起的石頭灶上做壯饃。這么大的餅做起來頗講究技巧,他奶奶將未發(fā)酵的面團放在石案板上,另用一根搟面杖,一頭固定,一頭坐在身下,用身體的重量壓搟面杖,用來揉面團,俗稱此法為“腚踹面”。她將面團做成厚約1~2厘米,直徑約50厘米的圓形厚餅后,再放在平鍋底上炕,炕熟后的餅兩面呈黃色,外皮酥脆。我有幸吃到了剛做好的壯饃,這饃拿在手里熱呼呼又香噴噴,吃起來先感香脆無比,再嚼便是柔韌、筋軟,回味起來全是面粉自然的淡淡的甜味。朋友笑著介紹說,這壯饃又叫“鍋盔”、“鍋拍”,因為餅大所以都得支上石頭灶才做得起來,徐州人一般喜歡將餅切成一片片后請左鄰右舍分食,老人作壽的時候,子女也習慣送一個壯饃,以示老人身體健康,如此堅硬的餅也能咬得動,這餅倒變成了中國式的“蛋糕”。
如此想來這草爐餅與壯饃應該有些淵源。只是北方人生來的豪爽、渾厚,做出的餅自然大氣些;而上海人本性細膩、精明,攙點芝麻加點油,便又創(chuàng)新出了新的味道。不過在我看來,這南方弄堂里的小媳婦做些燒麥、生煎包倒是不錯,但若是做餅無論是口味還是花色到底比不上北方庭院里的大娘。
且不說遠,還拿徐州來說。徐州古稱彭城,肇源于彭祖。彭祖善于烹調,被稱為我國烹飪鼻祖,可見徐州食俗文化之悠久。既然是侃餅,就不說沛公狗肉、霸王別姬、魚汁羊肉、羊方藏魚等赫赫有名的兩漢風味名菜了,還是繼續(xù)談談煎餅、烙饃、烤餅、火燒、馬蹄餅、龜打……
徐州的煎餅的確也有些與眾不同。它不似濟南的千層煎餅酥脆脆,更不像大連的玉米煎餅香甜甜,倒是很像吃北京烤鴨的荷葉餅,只不過這餅要比荷葉餅大得多。徐州煎餅一般是邊做邊賣,婦女們就在路邊支個煤餅爐,將極稀薄的面粉漿澆在鐵鏊上,用竹篾子輕輕一轉,只須三五秒鐘即可揭下一張均勻碩大的煎餅了。這煎餅吃起來非常的柔軟,可以卷上菜吃,也可以卷油條吃。而我最喜歡將這餅捏得緊緊地吃,這樣吃會覺得更有嚼頭。
不過,徐州人最愛吃的還是烙饃。烙饃與山東煎餅很相似,起先我總弄不清二者的區(qū)別,后來查了資料才知道,山東煎餅以玉米、高粱、谷子、地瓜干等為原料,經(jīng)粉碎成糝,磨細成糊,攤在鏊子上,邊烙邊刮即成,而做烙饃的面是揉好的硬面團。坐烙饃是徐州婦女大顯身手的時候。巧婦手中的小木搟杖,能搟得面餅團團轉。核桃大小的面團,就能烙出直徑約一尺的圓如月、白如雪、薄如紙的“張子”。饃搟好以后,小搟杖隨手一挑,不偏不斜就搭到了望子上,手頭熟練得如同耍雜技一般。徐州人吃烙饃很老練,吃飯時,拿起一張烙饃,左手一托,右手夾菜往饃上放,“噌噌”一卷便往嘴里送,吃得有滋有味的,若是卷上些烤羊肉串、抹上些麻辣醬或甜面醬,那滋味就更獨特了。等烙饃冷透變硬了,還能泡湯吃和炒著吃,泡湯吃口感極佳,絕不遜于陜西的羊肉泡饃。炒了吃,碎面片里滲入了油鹽,又香又脆,誘人的美味更是饞人。您若有意,不妨嘗之,保準您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