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崇明

我國自1978年進行經濟體制改革和開放以來，公司治理體系改革和上市公司及股票交易事業(y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也走了不少彎路，有些地方還有待改進，為此，筆者擬從上市公司財務虛假信息成因分析入手提出解決乃至根治這一困擾中國股市多年頑疾的對策。

一、上市公司虛假財務信息的成因

市場經濟是基于行為主體經濟人假設的經濟，市場經濟行為主體的有限理性，使上市公司、機構投資者、中小投資者、市場監(jiān)管組織等市場經濟行為主體之間存在經濟博弈，從而使上市公司呈報虛假財務信息成為可能。

1．博弈各方信息不對稱

信息對稱是經濟學的重要假設，在這個假設成立之下市場體系經過運行可以達到最優(yōu)配置，實現(xiàn)各方效用或得益最大化。但目前我國上市公司管理層和廣大投資者之間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信息不對稱的存在，使市場出現(xiàn)失靈，資源配置效率低下。一方面，公司管理方利用這樣一個不對稱地位擁有大量公司真實信息，并對這些信息進行粉飾和美化，不斷進行收益和盈余的調節(jié)，或者編造一些沒有事實根據(jù)的空中花園，并把這些不真實的信息發(fā)布、傳遞到市場上去，進而達到上市或增發(fā)、配股，實現(xiàn)圈錢目的。另一方面，由于我國上市公司以國有企業(yè)或者國有控股企業(yè)為主，產權不清，所有權、控制權和管理權沒有分離，股東與公司管理層之間難以形成真正的契約和委托代理關系，從而使財務信息需求主體缺位。

2．政策誘因導致上市公司財務造假

我國大部分上市公司都是由原來的國有企業(yè)改組而來，相當一部分國有企業(yè)為了改組成功獲得公開發(fā)行股票的資格，在財務方面如資產評估、財務報表上大做文章。對于這樣的上市公司，由于其與所在地地方政府的利益關系，他們不但不反對，反而有可能在某種程度上支持這些企業(yè)。因為這些公司上市籌集大量資金，擴大經營規(guī)模，不僅能增加當?shù)囟愂?，而且可解決不少頭疼的就業(yè)問題，從而提高地方政府工作業(yè)績。有了政府的支持，其他審計、評估問題也便迎刃而解，而作為中介組織的會計師事務所等一方面不敢得罪一方政府，另一方面亦會得到可觀的服務收入，因而虛假財務信息得以順利過關，而以后為了掩飾這些虛假財務信息，還需要幾方面合作，形成了嚴重的惡性循環(huán)。

3．宏觀制度不完善，使大量財務造假成為可能

按照制度經濟學理論，市場經濟是建立在完善的制度基礎之上的,如果存在嚴重的制度缺失，那么這個經濟社會不可能達到資源配置最優(yōu)。由于我國正在建立和完善的市場經濟給了上市公司大量的機會，上市公司利用這些制度缺陷公布虛假信息，隱瞞真實情況，為了自己的利益甘愿鋌而走險?？杀氖牵切┣址笍V大股民利益、侵害市場機制的上市公司得不到足夠的懲罰，造成收益和成本的不對稱。

4．市場經濟下利益機制趨使上市公司財務作假

由于目前的經濟機制是以追求個人和企業(yè)利益最大化為目標，有些個人或小集體很可能為了自身利益而置社會誠信、國家法律、他人利益于不顧，如上市公司財務管理部門尤其是主要崗位的會計管理人員，在利益的驅使和腐蝕下，面對公司決策層的蓄意過錯：財務造假圈錢行為，他們往往基于個人的考慮而置財務制度于不顧，更有甚者與決策層同流合污。又如個別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打著為國家集體謀福利的旗幟損公利己。

5．不規(guī)范的公司制度和公司內部環(huán)境成為財務造假的溫床

我國要求建立的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和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只是一種目標模式，理論上似乎完美無瑕，但實踐中還有待改進，而且我國目前的上市公司絕大多數(shù)制度極不規(guī)范，許多公司治理結構角色重合，并沒有實現(xiàn)所謂的“三分開”和“五獨立”，為管理舞弊提供了很多機會，許多公司高層管理人員本身就是董事會的主要組成人員，公司的高層實際上既對公司實施具體的經營管理，又名義上代表股東，在董事會上主導著公司的重大決策，為這些公司高層謀取利益而損害廣大投資者利益提供了更為便利的條件和空間。同時，國有股一股獨大、國有股代表人長期虛化造成人員、資產、財務不獨立，進而使關聯(lián)交易、利益轉移和嚴重侵害中小股東利益問題明目張膽，嚴重影響了我國證券市場健康、穩(wěn)定、有序的發(fā)展。

6．企業(yè)外部審計、評估組織的缺位或失職為財務造假提供了便利

我國建立的注冊會計師制度、財務審計制度和資產評估制度本身有一定的技術缺陷，況且法律制度很不健全，對他們的造假行為處罰力度明顯不足，再加上執(zhí)行中的隨意和不負責人的行為使擔任企業(yè)外部審計的有關從業(yè)人員不能忠于職守，審計形同虛設，助長了作假之風。

二、根治虛假財務信息的對策

1．深化改革、擴大開放

我國證券市場出現(xiàn)的諸多問題中尤以虛假財務信息最為突出，這使改革以前的矛盾突顯，使我們更加明白了問題的出處，進而使我們能更好地解決這些問題。筆者認為，從根本上治理虛假財務信息的路徑必須放在完善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上來，放在繼續(xù)和深化改革上來，放在加快配套改革和我國中長期目標上來。只有我們妥善地進行完這一系列的改革進程，才可以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

2．完善公司治理結構，加快適合我國國情的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建設

完善公司治理結構，首先應加快股權結構調控，按經濟學觀點，合理的股權結構應該有明確的股份持有者，股權集中或分散應當適度，投資者的投資風險成本以及維持公司治理結構有效運作的治理成本之和應為最低。而我國上市公司股權結構表現(xiàn)為國有股東實際缺位，股權過于集中，因此必須調整股權結構：（1）設立純經濟性的而非行政性的國有資產管理監(jiān)督機構，該組織應以法律認可的股權對上市公司行使有效的監(jiān)督，國有資產監(jiān)督管理機構應當直接受全國人大管理，向全國人大負責，從而避免政府及其各部門的干預。（2）引進其他投資主體，減持國有股，降低上市公司國有股比重，解決國有股一股獨大問題，這一問題的解決將有利于上市公司股權的分散化，能夠在股東間形成制約，從而真正的建立法人治理結構，保證公司的利益得到充分的實現(xiàn)。

（3）參照美歐等國家的模式建立獨立董事制度。獨立董事是廣大中小股東利益的集中代表，為了保證獨立董事制度實施的有效性，首先，獨立董事應來自外部投資機構，不僅要滿足形式上的獨立，同時要滿足實質上的獨立，獨立董事應是企業(yè)管理方面的專家和實踐工作者、職業(yè)經理人，同時，相關方面應為獨立董事提供與其行使監(jiān)管權利相對稱的報酬，以調動他們工作的積極性和責任心。其次，應在立法上明確規(guī)定獨立董事的權利和職責以及失職處罰等，保證獨立董事有充分監(jiān)控公司的動力和約束力，防止其因為個人利益而出賣廣大中小股東的尋租行為發(fā)生。

（4）建立真正新三會取代老三會的制衡機制。老三會系指黨代會、工會和職工代表大會，新三會系指股東大會、董事會和公司職業(yè)經理團隊，建立新三會三者之間相互制衡、相互協(xié)調、相互合作的關系，徹底解決大股東侵害其他利益集團的利益，建立以CEO等為代表的專業(yè)職業(yè)經理人團隊，使他們具體執(zhí)行董事會的決議，并合理設計他們的薪酬和激勵機制。

3．加強法制建設，從法律上糾正出現(xiàn)財務造假的根源

一個優(yōu)秀的市場和有效運轉的經濟社會需要一套合理和完善的法律法規(guī)制度作保障。制度是一個經濟社會至關重要的因素，我們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必須有一套適合我國國情的制度。所以加快我國的相關立法，完善現(xiàn)有法律條例，加大執(zhí)法力度，從法律上管好上市公司，使我國的證券市場最終走上健康的道路。

4．進行相應制度安排的同時進行誠信教育

無論何種經濟社會，當違法可能得到的預期收益遠遠大于違法成本時就會有人有法不依、違法操作，就存在疏忽或故意疏忽理解法規(guī)、準則等，在此情況下，再完善的系統(tǒng)、機制、法規(guī)、準則等也形同虛設。在美國，股票期權是包括會計師事務所在內的美國公司管理人員薪酬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最大限度調動管理者的積極性。在我國，各上市公司的高管人員似乎更關注自己的政治前途。所以我們在嚴肅處理財務虛假信息的同時，更應加強對相關從業(yè)人員的誠信教育。只有在誠信的市場經濟社會里，才能最大限幅度地降低交易費用和成本，證券市場的從業(yè)者和上市公司的管理層尤其要進行誠信的教育。

5．建立全面的信息交流和發(fā)布制度。

為了解決信息的不對稱，筆者建議建立全面的信息交流和發(fā)布制度。由于我國政府兼有國有企業(yè)股東（大股東）和政府行政管理的雙重職能，國有股東存在利潤和非利潤多重目標，它們之間存在相互矛盾和沖突，多重目標導致的結果是承載的目標越多，參與博弈者就越多，漏掉的信息量就越大，或就是虛假信息。目前現(xiàn)實情況是各部門之間橫向和縱向信息交流、練習都很少，這就為幾本帳和多版本財務報告提供了生存空間，企業(yè)可以根據(jù)不同的目的報送不同的財務報告。為此，筆者建議我國可要求企業(yè)在上交所和深交所網(wǎng)站專門報送財務報告，所有需要財務報告的單位、投資者都可以登陸該網(wǎng)站獲得某一單位的對外財務報告，同時將各職能部門查處的造假財務信息在該網(wǎng)站上公布，讓其他部門和投資者及早防范。

6．提高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

注冊會計師審計質量的高低對防范和制止上市公司虛假財務信息有著重要的作用。我們要改進注冊會計師和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的管理和監(jiān)督體制，成立獨立的注冊會計師行業(yè)組織監(jiān)督機構，將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形式改為合伙制，加大注冊會計師的責任，形成對其有效的約束，同時完善注冊會計師退出機制，把一批不適合在會計師行業(yè)的從業(yè)者清理出去。我們相信，隨著改革措施的出臺和深化，我國今后的財務會計信息將更真實地反映上市公司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廣大投資者能更確切地了解企業(yè)的相關信息，上市公司也能得到健康的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