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西

世界著名心理學(xué)家弗洛伊德在他的著作《精神分析引論新教程》中曾經(jīng)寫道：只有一種東西給母親帶來最大的滿足，這就是她與兒子的聯(lián)系；母子關(guān)系的確是存在于人類中的最完滿的關(guān)系，并且最沒有兩極性。

母愛，是世界上最無私最真誠最偉大、奉獻(xiàn)精神最強(qiáng)烈的愛。

我們靠母親的血脈營養(yǎng)一點點長大，在母親的劇痛里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吸吮母親的乳汁一點點成長；我們無論年齡多大離家多遠(yuǎn)永遠(yuǎn)在母愛的庇佑之下。母親也許年事已高，步履蹣跚，甚至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但母親永遠(yuǎn)在惦念關(guān)心著她的兒女。兒女在她的眼里也永遠(yuǎn)是個孩子，需要她去牽掛。

有一首家喻戶曉人人皆熟的古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我們可以展開自己豐富的想象，去構(gòu)思一幅催人淚下的畫卷，不禁在心中默默念叨，母親呀，親愛的母親！

我們知道自己在母體里孕育，從母體里誕生，我們深知母愛的偉大，但是，我們對母親又做了什么呢？

我時時在慚愧，時時在自責(zé)，時時在告誡自己，工作再忙，應(yīng)酬再多，千萬一定要常回家看看，陪母親聊聊。

父親走后，一輩子靠慣父親的母親頓時孤獨起來。她心中的苦樂，向誰訴說呢？她不止一次地對我說：“我真是糊涂，當(dāng)時只顧忙你父親的病，竟然沒問問他，在他走后我該靠哪個子女生活呢？”我總是安慰她說：“靠誰？靠我唄！”因為我是父親心目中最疼愛的兒子；因為我脾氣溫和，能耐心地聽母親一遍又一遍的嘮叨；因為我現(xiàn)在家境還可以，能讓母親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在一個中午，我回到了家里，當(dāng)時妻子和兒子都不在，只有我和母親兩人。這個時刻，母親總是把最真實的自己暴露給我。妻子也是一個極善良和氣的人，但婆媳之間再融洽也總是找不到母親和女兒“貼心小棉襖”的感覺。母親開始給我訴說那不知已說過多少遍的話題：“你父親臨死的那幾天也沒吃上什么飯，你父親說他的人造瘺已經(jīng)堵塞，上下已不通氣，他不能再活人了。我真后悔，那幾天我的話很少，我沒有想到他會死，要知道我真該多陪他說些話呀！……”母親的淚唰唰而落，她拿出那一個陳舊得顏色發(fā)暗父親曾用過的小手帕開始擦拭如泉涌的淚水。我的淚水也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勸她說：“媽，人總是要死的，不管怎樣說，父親也活了個全國平均壽命，您現(xiàn)在一定要保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爭取活到八十以上，別天天傷心哭了?！弊焐想m這樣說，心里卻希望母親多流些淚水，這樣也許她心里會舒坦些。再說，母親的淚水不對著兒子流，對誰呢？

母親哭過以后，去她的臥室拿出了一個小包。她很認(rèn)真地打開小包對我說：“這次回老家在箱子里又翻出你父親的一些東西，你看看有用沒有用?！蔽医舆^小包，看見里面是一些紙條，我伸手拿出這些紙條開始翻看起來。母親說：“你父親一生總是細(xì)心，什么也不忍心丟棄……”母親又開始流淚。是呀！上次母親曾經(jīng)在箱子里翻出一支水筆，是１９７０年左右出廠的一支極普通的水筆，現(xiàn)在的人們誰還用那樣笨拙的水筆呢？但是父親卻一直珍藏著舍不得使用?，F(xiàn)在再來看看這些破舊發(fā)黃的紙條吧！

１９６４年１２月３１日，茲由申子生交來糧食現(xiàn)金款伍拾元整。公章已經(jīng)模糊不清，申子生是我的爺爺，１９６８年亡故。

１９６６年８月１０日，現(xiàn)金收付憑單，糧款２０元整，收款單位：西火公社東大隊第三隊，會計申四則印。申四則為我本家叔叔，現(xiàn)健在。父親于２００１年１２月８日逝去后，他曾不顧近六旬的身體多次上西火大南山為父親選址建墓。

１９７０年７月９日第４２號，收款單位：山西省晉東南機(jī)床廠事務(wù)處，交款人申貴堂（父親），糧款陸元壹角柒分。

１９７６年１１月１３日第３０９號，現(xiàn)金收入憑證，戶名小麥、谷子、大豆，收申祝蘭補(bǔ)助款，叁拾陸元捌角柒分，會計靳江宏（我小學(xué)時好友父親，現(xiàn)健在）。祝蘭為我二姐，經(jīng)手人申貴堂。公章為長治縣西火公社東大隊財務(wù)專用章。

１９７９年度，長治縣返還肉票，面值壹斤、貳斤、伍斤，約有幾十張，套印章為長治縣商業(yè)局食品公司供應(yīng)專章。

……

這就是父親珍藏在箱底多年的東西嗎？節(jié)儉一生的父親沒有給子女留下銀行的存折，卻留下了一大堆他經(jīng)手過的憑單紙條。多么仔細(xì)的一個父親呀！他的一生總是那樣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識字的母親說：“如果沒用，就燒掉吧！”我怎么能去燒掉呢！這是共和國歷史的印記，也是父親生命的軌跡，我要把它們當(dāng)做傳家寶一樣珍藏下去。

那個中午，我流了好多好多的淚水。但在我思念父親之時，再一次反省自己，只有用心去善待母親，才能夠?qū)Φ闷鹨压实母赣H。

陪母親聊聊，少一些業(yè)務(wù)應(yīng)酬，少一些朋友聚會，少玩一次麻將撲克，一定要忙中抽閑陪母親聊聊，讓她少一點孤獨，多一些開心。

“母親將所有實現(xiàn)不了的抱負(fù)野心，都可以轉(zhuǎn)移到兒子身上，并且希望從他身上獲得她仍殘留著的所有男性情結(jié)實現(xiàn)的滿足。”（弗洛伊德語）

朋友，讓我們以無限的付出來關(guān)愛回報自己的母親吧！

父親走了

一、那本日歷

２００１年夏天的時候，父親的身體已極其虛弱，經(jīng)專家檢查，他的生命時鐘已進(jìn)入倒計時。但是，我父親是一個多么熱愛生命的人呀！為了活著，他已經(jīng)與癌癥抗?fàn)幜藘赡甓?，他日?fù)一日忍受著劇烈的病痛，延續(xù)著自己的生命?？墒乾F(xiàn)在，死神正在向他一步步逼近。

在父親的床頭，放著一本２４開的日歷，父親每度過一天便翻過一頁，他深知自己的生命已快到盡頭，但一生從不服輸?shù)乃植幌氤姓J(rèn)這鐵的事實。他不止一次地對母親和我說：“我的病真的有轉(zhuǎn)移了嗎？”我和母親只有把眼淚往肚里咽，無言以對。我親愛的父親呀！您是那樣地聰明，從２０００年春天您第一次住進(jìn)縣醫(yī)院時，您的病已轉(zhuǎn)移到肺部，并侵蝕了左肺的三分之一，到了２００１年的春天，您又一次病重住進(jìn)了縣第二人民醫(yī)院，因為再好的醫(yī)院再精湛的醫(yī)術(shù)也難再治療您的病癥。您的病豈止是轉(zhuǎn)移了呢？我知道您深知自己的病情，但您不想去承認(rèn)，您才會去問這樣“天真”的問題?；蛟S，也正是靠這“天真”，您才一次次激勵自己戰(zhàn)勝死神，頑強(qiáng)地活著。

但是，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動物而已，正所謂：生不滿百年，常懷千歲憂；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當(dāng)時光進(jìn)入２００１年１２月份，父親終于無力再去翻動那一頁頁越來越沉重的日歷，他已氣血不足，手無縛雞之力……１２月８日上午８時４５分，父親，我親愛的父親，懷著對生命的熱戀，永遠(yuǎn)地去了。

當(dāng)我整理父親的遺物時，我拿起他曾經(jīng)一頁頁翻動過的那本日歷，眼淚簌簌而下……

二、百日祭

時光是多么地?zé)o情，眨眼間，已是燒父親亡故“百日紙”的日子。因為百日紙不能跨年，陰陽先生便擇在了臘月初七（２００２年１月１９日）。燒紙那天，我們兄妹幾個和侄女、侄子登上南山黑沙坡，一路上，安葬那天撒落的白花依然可見，墳地里更是一片狼藉。只能等春天到來時再進(jìn)行清理，但砌葬時剩下的近１０００塊紅磚，我們曾整齊地壘了墳頭一圈，卻早已被人偷去。墳后岸下一大堆石頭昭示著打葬時村民們的艱辛。當(dāng)我跪在父親的墳頭前，我真的無法去相信父親就在這黃土之下。在這４２天里，我總是盡力不去回憶父親留在這個世界的形象。不去回憶父親給我３４年生命歷程里一次次的關(guān)懷，總感覺他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但這又怎么可能呢？

父親走了，在我的生命里再也聽不到他那洪亮渾厚的嗓音，當(dāng)我在生活里遇到挫折時再也得不到他的安慰與教誨；

父親走了，他是那樣的熱愛生活。面對病魔，他是那樣的堅強(qiáng)，面對死神，他又是那樣的樂觀向上；

父親走了，一個多么鮮活的生命，一顆多么豐富美好的心靈，一個對黨工作負(fù)責(zé)，對家辛苦創(chuàng)業(yè)，對子女關(guān)懷備至的好黨員好家長好父親，怎么就這樣匆匆地走了呢？

生命呀，是一個多么容易破碎而消亡的東西。

也許，人生，活著依附泥土，死后化為泥土；

人生，從沉睡中來，到沉睡中去；

人生，似流星，只是耀眼的一閃，眨眼間便消失于歷史的天空。

三、錄像帶

我從朋友那里拿來了安葬父親那天的錄像帶和轉(zhuǎn)錄的ＶＣＤ。我對母親說：“媽，您不要哭，咱們看看?！蹦赣H說：“我不哭，不哭他了?！?/p>

話未說完，淚已如泉涌?！皨?，您別哭，哭又有何用呢？您得保護(hù)好自己的身體，只要您活著就是我們兒女的福分。”我這樣說著，淚水已滿眼眶。

母親，我善良、樸實又沒有文化的母親怎能不哭呢？自從她１６歲嫁給父親，父親就是她的天地，就是她人生之舟的舵。她是一個賢妻良母，她只管干好家務(wù)，看好孩子，一旦遇到生活中的難題，便由父親給她解答。她靠了五十多年靠慣了，如今這“靠山”突然倒了，她該如何生活呢？“沒有給我出主意的人啦！在你爸臨終的那幾天，我只顧忙活他的病，沒有想到他會那么快地死，我還沒來得及問問他，我該靠哪個子女。”母親眼含淚水說。天真單純的老母親呀！您不要太多慮了，在你養(yǎng)育的七個子女中，一個比一個誠實，一個比一個善良。盡管您數(shù)不清１０張百元以上的鈔票，盡管您目不識丁，但您盡管快快樂樂地去生活，吃好穿好，度過一個幸福的晚年。

看著父親安葬那天來的曾與他并肩工作過的同事、親朋好友、父老鄉(xiāng)親；看著近百個浸滿“天人同悲”催人淚下的花圈；看著出殯時拉靈柩的近五十個孝子；看著樸實的鄉(xiāng)鄰、朋友前呼后擁往山上抬父親時的悲壯場面；看著漫山遍野的白皚皚的積雪……我和母親不停地抽泣。

父親，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您既節(jié)儉又隆重的葬禮在西火村歷史上寫下了濃重的一筆，這無愧于您轟轟烈烈的一生。

四、筆記本

父親走后，我最怕一個人獨處，因為獨處時我便會想念他，一幕幕往事如潮，令我潸然淚下。每當(dāng)此時此刻，我便會拿出父親的幾個筆記本，這便是我最珍愛的父親的遺物。也許在別人的眼里是幾個破皮本，但我卻視它們?nèi)缯鋵?，這是父親留給我最重要的遺產(chǎn)。

這些筆記本里記的多是父親離休后的一些東西，有他參加老區(qū)促進(jìn)會后的一些工作記錄，有家庭事務(wù)記載，有交黨費記錄，有病情記錄……父親是一個極為細(xì)心的人，為人處世極為嚴(yán)謹(jǐn)、周到。在我的眼里，這不是幾個普通的本子，看著父親那剛勁有力的筆跡，默念著父親的一句句心語，我感覺到父親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們促膝而談……

還有什么比這幾個本子更重要的東西呢？它們是父親那高尚靈魂的再現(xiàn)，是父親留在這個世界最深的印記。

五、享受人生

看過了多少生離死別，惟有父親的死才給我心靈最深的震撼。使我對人生打心眼里有了深層次的認(rèn)識。我想起了國家男子足球隊前總教練米盧先生的一句話“享受足球”，“讓足球帶給我們快樂”。此刻，我多想站在喜瑪拉雅山山巔，向全世界的人喊一聲：“享受人生?！?/p>

人生如糖，當(dāng)你身處順境，心想事成，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甜蜜的生活令你陶醉，但千萬別沉溺太深，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否則，物極必反；人生如藥，當(dāng)你遇到挫折，甚至喝口水也塞牙縫，生活似黃連般苦澀，但千萬別喪失生活的勇氣，良藥苦口，當(dāng)你從人生的陰影里走出，雨過天晴，會更珍惜明媚的天空；

人生如水，拋開世間恩怨、功名利祿，始終保持一個如水的心境，會活得更輕松；

人生如船，航行在歷史的大海里，要把好舵，樹立遠(yuǎn)大的理想，有個宏偉的目標(biāo)，才會永不停息地去追求。

讓我們?nèi)ハ硎苋松?，享受她的酸甜苦辣，享受她的喜怒哀樂?/p>

讓我們?nèi)ハ硎苋松?，讓我們在有限的生命里，時刻放松自己，不為世俗所束縛。

讓我們?nèi)ハ硎苋松?，讓人生帶給我們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