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 銳
大師老彭會氣功,“看氣”就能辨貪廉,他說啥領導就信啥;
美女晴雯真奇怪,愛上一個賣地瓜的,是為愛情還是別的啥?
城市里的愛情
劉黎瑩
美人兒晴雯竟愛上一個有婦之夫。
有一次,晴雯的外婆在大街上看到晴雯和那個有婦之夫手挽手肩并肩,很親熱地說說笑笑。晴雯的外婆難過了好幾天,就對我們講了這件事情。
我們知道后,就去找了那個有婦之夫,可是我們卻碰了一鼻子灰。
于是,我們又怒發(fā)沖冠地找到晴雯:“你腦子有毛???咋喜歡上這么個丑八怪?要個子沒個子,要地位沒地位,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晴雯根本不買我們的賬。她當時正在給那個有婦之夫打電話。我們猜想,很可能是那個長相丑陋的有婦之夫在電話上告我們的狀。
晴雯捂住話筒,轉過頭對我們說:“這樣背后說人家多不好,我正在和他通電話呢?!?/p>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要讓我們知道她和那個有婦之夫有一腿,當著我們的面,竟情意綿綿地對著話筒表達愛意:“青青子衿,悠悠我心?!?/p>
晴雯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上大學的時候,那么多的白馬王子都沒能打動她的芳心,咋一下子就像換了個人似的?
我們怒不可遏地問晴雯:“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搭眼一看這人就不地道,賊眉鼠眼的,你和他攪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的?!?/p>
晴雯一臉委屈:“這只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一沒拆散他的家庭,二沒非要嫁給他,我只是在真心喜歡他?!?/p>
話說到這份兒上,我們真的是不想管晴雯的破事了。
臨走的時候,我們故意學著剛才晴雯背詩陶醉的樣子來氣她:“蛾貪銀燭哪知死,月戀金樽不照愁?!?/p>
我們根本沒聽清楚晴雯說了什么,我們拂袖而去。
我們幾個人走在大街上,覺得這樣回去,沒法和晴雯的外婆交代。
晴雯打小失去父母。是外婆把她帶大。上大學時我們幾個因為和晴雯同住一個宿舍,便常常能吃到外婆讓晴雯給我們捎來的各種各樣好吃的零食。有又甜又粘的糯米粽子,有讓人饞涎欲滴的棗卷兒,有花生和芝麻摻在一起的糖餅。我們現(xiàn)在只要一談起大學生活,就會想起晴雯的外婆。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要再去找那個有婦之夫好好地談一談。
我們真的不想說出這個有婦之夫的職業(yè),因為我們怕一說出來,就更讓人感到晴雯的腦子是不是真的有毛病。這個有婦之夫其實是個無業(yè)游民,他隔三差五地出來在馬路邊擺個爐子,他是個賣烤地瓜的。
我們再一次找到這個有婦之夫時,他正在生火點爐子。他的老婆在一邊給他打下手。他一會兒嫌老婆遞過來的木柴塊頭太大,一會兒又嫌老婆放在爐膛里的地瓜太多。
他老婆看來也和晴雯一樣,真讓人懷疑是不是腦子也出了毛病?
男人在大聲呵斥她的時候,她竟能低眉順眼,臉上一直陪著小心翼翼的笑。
我們決定要報復這個丑陋而又霸道的家伙。
我們略施小計,把他老婆叫到一邊,悄悄把他男人在外邊找女人的事說了出來。我們當然不會說出晴雯的名字。
沒想到的是,他老婆的話更是讓我們不可思議:“我知道,他和一個叫晴雯的女大學生搞在一起。這件事他對我講了。我才不管他那些破事。他只要把錢給我掙來,只要讓我不缺吃不缺穿,他愛和誰搞就去和誰搞?!?/p>
我們不約而同地問:“你不怕他一旦動了真情,會把你像扔舊衣服一樣的扔掉?”
她像看外星人一樣看了我們足有好幾分鐘,然后一臉不屑地說:“你們以為他會對那個女大學生動真情?那除非是要太陽打西邊出來?!?/p>
我們更加不可思議:“你就那么有把握?你就不怕他有一天對你也沒了真情?”
她竟一語驚天:“他這人就這樣,不會對世上任何人動真情。但我和那個女大學生一樣,明知他不是個好人,可我們卻都不想離開他。我們需要他,想永遠擁有他。他就是再在外邊搞十個女大學生,我也照樣喜歡他?!?/p>
我們離開這個女人后,異口同聲地說:“這個女人簡直是瘋子!晴雯是瘋子!誰要再管這件事也是瘋子!”
大千世界,看來有什么樣的男人,就會有什么樣的女人。我們再也不想見到晴雯了。我們更不想見到那個讓我們咬牙切齒的有婦之夫。
但是,我們誰也沒想到的是,有一天,我們忽然從電視上見到了那個有婦之夫,還有他的老婆。他們倆口子正在被押往刑場。原來他就是借著那個烤地瓜的爐子的掩護,在做毒品交易。他的真正職業(yè)是個毒品販子。
一開始,他的老婆吸毒,但后來男人就讓老婆也幫他販毒。他老婆不愿意,但毒癮發(fā)作起來的時候,就對男人的話言聽計從。
后來,我們又在電視上見到了晴雯,她正在戒毒所接受治療。我們看到一個女記者在問她是如何認識這個毒品販子的。晴雯說剛開始認識時,他說是個企業(yè)家。那時,剛好她也想急于找到一份高薪的工作。看他花錢一擲千金的樣子,她就跟他走了。一來二去的等她染上毒癮后,只好用她的身體來和他交換毒品。
女記者問:“你當時就為了想找個工作,想花他的錢,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嗎?”
晴雯說:“也不全是,我想最重要的是他利用了女人的致命弱點。因為剛開始時,我一直在猶豫。有時他約我,我也想過不和他來往,可是……”晴雯從兜里掏出一封信給女記者看。
那封信是以前和那個毒品販子剛認識時寫給她的。
后來我們才知道,那封信上反反復復寫著同一句話:等你到月缺月圓等你到月缺月圓等你到月缺月圓……
老彭治“病”
丁銳(海南)
熟悉老彭的人都知道老彭的眼光特厲害,照你一下就像投過來兩道X光射線。有人說這是老彭常年修煉氣功的結果,比如他能給人發(fā)功治病,通過“看氣”能迅速準確地診斷出病源所在。
老彭在紀檢部門任職,久而久之又有了這樣的傳聞:老彭“看氣”還能看出誰是貪官誰是清官,因為貪官頭上冒的是一團烏煙瘴氣,而清官頭頂則罩一層乳白之氣……這種說法經(jīng)各種渠道傳播,弄得和老彭同在一座機關大院上班的不少干部,大老遠的看見老彭都趕緊繞道兒走,不敢和他打照面。
但老彭身邊不乏朋友,其中一個朋友老肖在教委工作。老肖是從一個偏僻的山村中學調上來的,都只怪他窮老夫子一個,和老婆牛郎織女的生活一過就是十年。這次聽說縣中學有個調入指標,老肖就又不甘心地跑開了。老肖一次次地往主管領導那里跑,一次次當然都不能空手。名煙名酒都已送出不少了,可領導還是說要“研究研究”。這次領導的大兒子結婚辦喜宴,老肖勒緊了褲腰帶趕去湊份子。在送給領導一個厚厚的紅包之后,也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領導終于松口了:我看你老肖也挺可憐的,你的問題嘛也該解決解決了??勺罱乙餐┑?,我家小二子蓋房缺鋼材呢……領導這番話的弦外之音,老肖能不明白?可他為老婆的事已幾乎家徒四壁,哪還有錢去弄這緊俏的鋼材?一陣急火攻心,老肖就住進了醫(yī)院。
這事不知怎么讓老彭知道了。老彭的一張方臉頓時烏云密布,眼縫里倏地射出兩道閃電,大清早的就跑去找那領導。領導正在草坪上練太極拳呢,老彭不動聲色,樹樁般地站在一邊看。領導轉身之間忽然見到虎視眈眈的老彭,腳法和招式就全亂了。但他仍故作鎮(zhèn)靜地虛晃一招后,才收住身笑瞇瞇地沖老彭打招呼:“是老彭啊,你也早起練功來了?”老彭說:“是啊,我在發(fā)功看你頭上冒的是啥氣呢!”領導一愣,臉上顯出慍怒之色:“老彭你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自己應該清楚。你把老肖的事是咋辦的?咋把人家弄進了醫(yī)院?”
領導頓時紅了臉,半天不言語,垂下眼不敢再碰老彭目光。老彭可不會就這樣饒了他,一條條地給他講政策講法律,末了還一針見血地說:某領導我看你這“病”是不輕了,你頭頂上這黑氣都已竄了半尺來高,再竄可就要把你這頂“烏紗”給竄掉了!或許是老彭一邊說話一邊發(fā)功的緣故,領導這時已是虛汗直冒渾身戰(zhàn)栗,連聲說老彭老彭我求你了,我這“病”你千萬別跟別人說,你給我治好就行!老彭扔下一句“你要好自珍重”,然后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沒幾天老肖妻子就調進了縣中學,而且所送錢物也被如數(shù)退回。老肖拎了禮物來謝老彭,老彭同樣虎起臉訓他:符合政策的事干嗎總是要送禮?這不是助長腐敗滋生蔓延嗎?但一看到老肖那副凄楚無奈的神態(tài),心一下又軟了,經(jīng)常電光閃爍的眼窩不禁涌上一陣濕意……
這事老彭從未向人說過,但還是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連地區(qū)的紀委書記也有所耳聞。書記特地跑下來問老彭:你真有那功夫?老彭不回答,而是有些狡獪地笑了。書記也會意地笑笑,說老彭你這個同志鬼得很吶,不過我仍要提醒你,以后工作要注意搜集證據(jù)。老彭說這個我當然懂,沒有證據(jù)我哪敢那樣去訓領導?證據(jù)是我發(fā)功的“底氣”呀!書記呵呵地樂起來,充滿信任地拍拍老彭肩膀:地區(qū)對你考察很久了,準備讓你當這個縣的紀委一把手,你看怎樣?老彭當即表態(tài):當不當一把手無所謂,其實這反腐倡廉不能光靠領導,關鍵還要靠群眾提高覺悟,靠建立一套完善的機制,不然任何“神功”都只是治標不治本??!書記聞言沉思良久,抬頭時目光落在對面墻上的一張條幅上,那是老彭自撰的座右銘,字體遒勁有力端正豪邁——
不貪不占不媚不驕
真廉無名大巧無術
書記輕聲地吟誦著,忽地站起來緊握住老彭的手,四目相對,一股浩然之氣充溢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