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壁燈淡淡,留聲機(jī)里舒緩的琵琶聲聲入耳,小橋流水般潺潺。我如情竇初開的江南少女,輕輕地梳理著散開的長發(fā),慢慢地點(diǎn)燃他欲望的火。他悄然打開我,任那襲雪白的棉布長裙,隨著我們的呼吸此起彼伏地波浪般顫動……
剛認(rèn)識那會兒,我們都還在讀在大學(xué)。他是學(xué)校詩社的骨干,寫出的詩浪漫而凄美,曾經(jīng)看得校園里的女孩子們都淚眼迷離的。而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除了喜歡穿一襲棉布白裙,便無其他。偏偏這樣的他就走到了這樣的我面前,遞了一首情詩,淡淡的江南風(fēng)情里,我就是那個穿著白衣的夢中女子。
于是就牽了手,開始戀愛,畢業(yè),工作,然后是結(jié)婚。日子是由我們兩人組成,卻漸漸地離我們的初衷越行越遠(yuǎn)。他不再寫詩,因?yàn)楫厴I(yè)后他進(jìn)了一家銀行做主任。我自然也不再看詩,房子、孩子成了我生活中的主旋律。
所有的浪漫都被婚姻和事業(yè)桎梏,生活的瑣碎如同柴米油鹽醬醋茶交織的蜘蛛網(wǎng),慢慢地粘掉了我們幻想激情的翅膀。
有時也會覺得遺憾,可看看身邊的人,哪個不是過成這樣。這樣想著,也就釋然了。
有了孩子的家里總是亂得不成樣子,收拾的時候,從孩子撕碎的書本里看到了幾行熟悉的字跡,細(xì)了一看,卻是我們從前最愛的那首戴望舒的《雨巷》。
用情凝結(jié)的字字句句,帶我走進(jìn)了從前的日子:記得他第一次讀給我聽的時候,正是雨季,雨點(diǎn)輕敲著玻璃窗欞,叮叮作響。依稀間,我仿佛成了詩中盼望逢著的那個女子,撐了油紙傘,獨(dú)自徘徊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那是他回家路過的雨巷,而我,就是他眼里那個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當(dāng)詩歌讀完,我們的心也走到了一起。我依在他懷里,他的吻如雨點(diǎn)落在我的額頭、頸間、胸前……柔軟的指在我的身體上游走,或高,或低,或山巒,或海洋,或幽谷,我們纏綿糾結(jié),發(fā)燙的身軀點(diǎn)燃了整個暗夜。
往事一幕幕浮現(xiàn),突然間,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從未釋然,那種無法抑制地對從前的留戀,像網(wǎng)一樣在我的心里糾結(jié)不散。我懷念和他初戀時霏霏的細(xì)雨,懷念青苔蒼蒼的深深雨巷……那一個下午,我就沉浸在回憶的長河中流連忘返,找不到可以上岸的地方。
他回家了,帶著從幼兒園里接回的孩子,看到冷清清的廚房。臉色一下子壓得很低,我能理解,在外面忙了一天,誰不想有個溫暖的家等著他的歸來呢!
在外面吃過了飯,他安頓好了孩子,就生氣地問我:“今天是怎么了,為什么不做飯?”我沒有回答,我想讓他自己明白,我不過是渴望從前的溫情,渴望從前的浪漫而已。可我的沉默卻讓他越發(fā)地氣憤了,在詢問無果的情況下,他抱著被子走進(jìn)了兒子的房間。
冷戰(zhàn)就這樣開始了,夜晚的不快延續(xù)到白天,晾曬在光天化日里,漸漸地有了火藥的味道,例行公事的微笑里埋藏著無形的結(jié)。想打開時,才發(fā)現(xiàn)日子原來光有愛是不夠的,沉寂的夜,更需要一半是黑暗一半是火焰的情欲。
我想解開這個結(jié),畢竟打上結(jié)的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生活。
晚上,我回到了房里,換上了從前的那條棉布白裙,披散下長長的秀發(fā),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口里輕吟著那首他送給我的情詩。他似乎有些愣住了,是啊,多久了,我們已再沒有過這種江南舊夢。沉默了一會兒,他一把摟住了我,緊緊的擁抱里隱著深深的歉意。
玫瑰色的壁燈淡淡,留聲機(jī)里舒緩的琵琶聲,聲聲入耳,小橋流水般潺潺。我如情竇初開的江南少女,輕輕地梳理著散開的長發(fā),慢慢地點(diǎn)燃他欲望的火。他悄然打開我,任那襲雪白的棉布長裙,隨著我們的呼吸此起彼伏地波浪般顫動著。時間瞬間停滯無聲,他的默默注視和我羞澀的目光輕輕碰撞,手情不自禁地摩挲著我的頭發(fā),然后貼上他的唇,嘴里深情地喚著我的昵稱。一瞬間,我輕如落葉,失去了重量。在他的唇際飄若無物,柔軟的雙人床里,我們盡情地舒展,舒展……
當(dāng)排山倒海般的欲望漸漸平息,他伏在我懷里,像個孩子,吻著我的秀發(fā),久久不肯散去。第二天,他早早地就回了家,懷里抱著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一看,竟是一件淺綠的江南布衣,他笑得壞壞的,湊到我的耳邊就輕聲地說:“親愛的,今晚,就做一個綠衣的江南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