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血一般顏色的夕陽慢慢地西沉,然而它的美是無與倫比的,好像一位即將逝去的少女,在讓人們欣賞她最后的嫵媚。我站在窗口邊,任微風(fēng)將我的頭發(fā)吹亂,凝視著那夕陽,朦朧間,仿佛看到一張清秀的臉。“是你嗎,雪莉?”我在心里默默地問。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我喃喃地念道,所有的思緒都涌上心頭。
我的故鄉(xiāng)在海邊,我是海的女兒,我既繼承了海的深沉,同時,又繼承了海不定的性格,有時候孤僻安靜,有時候卻焦急暴躁。當(dāng)同齡的小孩在嬉戲時,我卻獨自坐在海邊,接受著大海對我的洗禮,在別人眼里,我永遠(yuǎn)是個孤獨的怪小孩。
直到那么一天,母親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對我說:“這是你的表姐,比你大三天,要在我們家寄居一年?!睆拇耍├蜻M(jìn)入了我的世界。
有了雪莉的陪伴,我的確很開心,雖然她只比我大三天,但她卻時時照顧著我。她成了我有生以來的第一個朋友。從此,每天早上,我不再是一個形影相吊的小女孩獨自去海邊;每天黃昏,也不再是一個孤獨寂寞的小女孩獨自回家。我們在后山上種下了友情長青樹……
一年就這樣恍惚過去了,她要走了,臨走前,她掏出一枝潔白的花放在我手中,說:“這是茉莉,因為它很白,所以,我叫它‘雪茉莉’,與我同名,送給你。”雪莉就這樣走了,這一走,我們就七年沒再見。
再見的時候,我們都長大了,十四歲了,也就是前年,雪莉應(yīng)邀來我家玩。那天,我正在房間看書,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走進(jìn)來一位臉色蒼白,但出落得楚楚動人的女孩,我們彼此對視著,良久,我顫著聲問:“雪莉?”“嗯!”頓時,無法抑制的眼淚從我的眼中流出,雪莉輕輕靠近我,擦去我眼角留下的淚,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微笑著看著我,我立刻拿出我準(zhǔn)備好了的禮物送給她。然而,就在我們彼此交換禮物時,我們不由得一愣,因為我們彼此送給對方的,竟然都是雪茉莉!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過得很快樂,我和雪莉同吃同住,我對她談我的理想,我的人生觀,她只是微笑著,并未答話。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并未在意。
直到那天,我無意間在她的衣物中發(fā)現(xiàn)了一張化療單,赫然映入我眼簾的竟然是:白血?。☆D時,我腦中一片空白,我無法把這三個字與雪莉姐聯(lián)系,然而事實是殘酷的,雪莉的臉色一天天的蒼白,身體一天天的瘦弱,我不再對她談我的理想,只是靜靜的陪伴著她,陪她度過她生命的最后幾天,然而,此時她反而對我說:“不要難受,得病死了沒事,心死是可怕的,我的心尚未死,我一定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哪怕一點!”當(dāng)她說這些話時,她的眼睛在發(fā)光,是的,她的心不會死,她的靈魂不會死!
雪莉是在中秋月圓之時,平靜地走的。臨走前,她留下遺囑,把她的器官捐出去!雪莉?qū)崿F(xiàn)了自己的心愿,她走得很平靜,她是握著那兩朵枯萎的茉莉和友情長青樹上的枝條走的。臨走前,她吃力地對我說:“記住,雪茉莉……永……永遠(yuǎn)是活著的!”
事隔兩年了,茉莉花花開花落兩年了,雪莉,今年中秋,我會帶著雪茉莉去看你的!
指導(dǎo)老師:賈新榮
作者系江蘇省東臺安豐中學(xué)高一(8)班學(xu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