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年
據(jù)有關部門調(diào)查,離異女人80%都對婚姻懷有畏懼感,同時,對別人幸福的婚姻即羨慕又嫉妒。在湖北省荊州市,就有一個這樣的女人,在離異后心態(tài)也變得“離異”起來,恨不得天下人都“離異”,對鄰居的幸福生活充滿嫉妒,結(jié)果嫉妒成災,導演了一場強奸案的鬧劇,使自己身陷囹圄。好在鄰居不計前嫌,在她危難之時伸出援手,讓她孤寂的心感受到人間的溫暖。日前,本刊特約記者采寫了這個奇情奇冤的故事。
離異女人的心態(tài)也“離異”了
今年39歲的高綿紅原是荊州一家紡織廠后勤集團的會計。1999年秋,她與第二個丈夫離婚后,與14歲的女兒高燦一起生活,面臨的首要問題是沒有住房。廠里為了照顧她,給她分了一個母子宿舍。
這個母子宿舍是廠生活區(qū)一個廢棄的泵站改建而成的。泵站有兩間房,廠里改建時,是準備調(diào)劑給一個三代同堂的老工人的,所以房子改造得比較規(guī)范,有兩個獨立的房間,中間有一個過道,過道兩邊有兩個門,分別通往后面加蓋的廚房和衛(wèi)生間。這個小屋被斜夾在兩棟樓房之間,月圓之時,恰好有一束月光流瀉過來,端端正正地照在那紅頂瓦上,廠里就有人給這個泵站取了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月光小屋。
在高綿紅住進這個母子宿舍之前,就有一個叫施衛(wèi)琳的工程師住了其中一間。施衛(wèi)琳的丈夫是一個現(xiàn)役軍官,在外地,兩歲的孩子跟她在一起生活。
施衛(wèi)琳是一個心地善良而又充滿同情心的女人,她隱隱約約聽說過高綿紅的經(jīng)歷,便對這對母女格外關心。搬家那天,施衛(wèi)琳放下手中的活,幫高綿紅打掃屋子,晚上還讓沒有開伙的高綿紅母女在自己這邊吃飯。高綿紅也感到這個鄰居很好。施衛(wèi)琳很客氣地喊高綿紅高姐,高綿紅的女兒叫施衛(wèi)琳阿姨,喊得甜甜的。兩家常常是有什么好吃的,就邀在一起共享,互相謙讓,和和氣氣地相處,把這個月光小屋營造得非常溫馨。有時月圓之夜,朋友們來這里相聚,看到這兩個小家庭和眭共處,就說,你們真是沒有辜負月光小屋這個溫馨的名字?。榇?,文筆不錯的施衛(wèi)琳還以《月光下的小屋》為題,寫了一篇散文在廠報上發(fā)表了呢!
施衛(wèi)琳的丈夫盧莊轉(zhuǎn)業(yè)回來后,他們這種甜美的生活就被打破了。
高綿紅在認識了盧莊之后,就想,施衛(wèi)琳到底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啊,找的丈夫也是卓爾不凡。那健美的身體、不俗的氣質(zhì),哪個女人見了不喜歡啊?看著他們一家的和諧美滿,高綿紅羨慕得幾乎要嫉妒。
其實,盧莊為人也是很豪爽的,對高綿紅母女,他幾乎是只要能幫得上的忙,都會毫不遲疑。
開始,高綿紅還像往常一樣,兩家人也都行走得比較親密,對他們所給予的幫助,也并不拒絕。但2001年因為女兒高燦不學好,被學校開除了,又到“夜總會”去當“小姐”,她的家變得更加破敗。這使她對同處一屋的施衛(wèi)琳家的幸福更加嫉妒,對他們夫婦給予的幫助就表現(xiàn)得不冷不熱,認為他們的幫助是在向她炫耀幸福。
在盧莊還沒有轉(zhuǎn)業(yè)時,高綿紅覺得,女人與女人在一起生活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她們有什么心里話都可以說,但是盧莊的出現(xiàn),她們的這種生活狀態(tài)就被打破了。生活把一個離異女人的靈魂徹底扭曲了,每當高綿紅看到他們兩口子那親密無間的樣子,就難受得要命,就產(chǎn)生要摧毀這種美麗的邪念。而且她和他們在一個大門里進出,這種刺激是無處不在的。比如那天,盧莊在補門口的紗門,施衛(wèi)琳下班回來了,手里拿著兩只香噴噴的烤紅薯,她進門后遞了一個給高綿紅,自己咬一口,又遞到盧莊嘴邊,嬌嗔地說:“你也吃一口,好甜呃……”盧莊溫情地看著施衛(wèi)琳,咬一口。這種情形著實讓高綿紅難受,受盡婚姻煎熬的她悄悄地把那塊紅薯扔進了垃圾桶。
慢慢地,她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種無可名狀的煩躁,一個奇怪的念頭強烈地控制著她,那就是希望盧莊離開這個月光小屋,使她和施衛(wèi)琳重返過去那種溫馨的時光。
嫉妒幸福,我要讓幸?!半x異”
高綿紅日夜想著怎樣把盧莊趕走的問題,常常夜不能寐,她甚至惡毒地想,要是盧莊出一個車禍就好了??蛇@種一廂情愿的詛咒永遠沒有實現(xiàn)的可能。
夜深人靜時,高綿紅常常被一種聲音所刺激。這是施衛(wèi)琳夫婦趿著拖鞋相跟著上衛(wèi)生間的聲音。高綿紅一聽到這種聲音就會整夜整夜地失眠。她就會恨恨地想,你們鬧得歡,把我可整得苦。因此,她越發(fā)對盧莊產(chǎn)生了憎恨感。夜里,高綿紅睡不著覺,來來回回跑衛(wèi)生間,她在衛(wèi)生間紙簍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秘密,原來這兩口子過夫妻生活是用的安全套。因為每一次她都從紙簍里發(fā)現(xiàn),總有一團衛(wèi)生紙夾著一個安全套。不知怎的,高綿紅有了這樣一個習慣,只要聽到施衛(wèi)琳夫妻相跟著上衛(wèi)生間后,她就必然也要去上衛(wèi)生間。她就要去翻看那紙團。盡管那種異味難聞,但她卻樂此不疲。
沒想到這紙團給了高綿紅一個靈感,她想,自己何不制造一個強奸案,讓盧莊去坐牢,這樣施衛(wèi)琳就必然要跟盧莊離婚,那樣,這月光小屋就徹底地回到從前了,而且那樣的話,比讓盧莊出車禍要道德得多。她為這個想法興奮不已。
2004年3月19日,一個下著小雨的日子,高綿紅聽說施衛(wèi)琳明天要出差,心想,機會來了。夜里,她又聽到施衛(wèi)琳夫婦拖鞋上衛(wèi)生間的聲音。
等他們出來后。她把那個紙團捏進了自己的房間。第二天,施衛(wèi)琳出差走后,高綿紅來到公安局報案,控告盧莊強奸她。
當盧莊被警察傳去后,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成強奸犯,他當然不承認。
警察就給他出示了一個使他大驚失色的證據(jù):從高綿紅床上提取的分泌物,經(jīng)化驗,是盧莊的精斑。
天啦,這怎么可能?盧莊拼命地用手擂著自己的腦袋。
由于有這樣的證據(jù),盧莊百口難辯,被刑事拘留。想到自己從今以后,家庭、工作、名譽、地位都將不復存在,他忍不住無言啜泣。
由于盧莊一直不承認,案情變得復雜起來。辦案人員對這個案子非常重視,對案發(fā)現(xiàn)場進行反復勘查,又對施衛(wèi)琳進行調(diào)查,了解有關他們夫妻生活的一些細節(jié)。之后,警察又對高綿紅床上的精斑進行檢驗,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有高綿紅和她女兒的皮膚顆粒外,還有施衛(wèi)琳的分泌物。這個發(fā)現(xiàn)使干警們異常震驚。
警方立即傳訊高綿紅。在鐵的證據(jù)面前,高綿紅不得不交待自己因為出于對施衛(wèi)琳與盧莊幸?;橐龅膹娏壹刀?,把盧莊的分泌物涂到自己的床上的犯罪事實。她被刑事拘留。
嫉妒過后盡是情
高綿紅僅僅為了一個狹隘的嫉妒制造了這樣一個奇冤,這是許多人大感意外的。當施衛(wèi)琳從高墻里看到蒙難的丈夫走出來時,她激動得半跪著張開雙臂把丈夫擁進了懷中,仿佛丈夫又要失去似的。
盧莊重又回到了月光小屋,他感覺恍若隔世,對高綿紅這樣的鄰居也充滿了憤恨。
一個星期過去了,月光小屋里一直都只有他們一家三口進出,對面那間屋子沉寂了。
有一天晚上,盧莊突然看到高綿紅的女兒高燦回來了,盧莊還沒有跟她打招呼,倒是高燦主動并客氣地喊了盧莊一聲“叔叔”。盧莊的心中為之一震。盧莊當然是聽過高燦在外面的一些緋聞,她竟然把兩家的恩怨置之度外,這是盧莊沒有想到的。盧莊說:“高燦,你一定會怨恨我們的,你媽媽這個結(jié)局是我們想不到的……”高燦“哼”一聲,說:“你們真是閑著了沒有事干,多多尋找一點快樂好不好,像我,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盧莊問:“你去探視過你媽媽嗎?”高燦往自家門走過去,不屑地說:“我沒那功夫……”然后啪一聲關了房門。不一會兒,屋子里傳過一陣狂暴的音響聲。那是高燦在快意發(fā)泄。
盧莊似乎理解了高綿紅對他們幸福生活的仇恨。回到屋子里,他突然作出一個使妻子大感意外的決定。他說:“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看守所探視高綿紅!”施衛(wèi)琳聽后,睜大眼睛說:“你瘋了嗎?我們和她積了這么深的怨?。∧阍趺磿肫鹑タ此??”盧莊理解施衛(wèi)琳的心情,她一下子適應不了這巨大的轉(zhuǎn)變,就像當初她無法接受自己被陷害一樣。他沉緩地對施衛(wèi)琳說:“其實,高綿紅也是一個屢受傷害的女性,她是不幸婚姻的犧牲品。我啊,有幸作了一次痛苦的體驗,知道靈魂的枷鎖比監(jiān)獄的鐵窗更可怕,她如果不是靈魂的極度扭曲,怎么會想出這樣一個糟糕透頂?shù)闹饕饽亍,F(xiàn)在,我們面對這樣一個女人,我們能去計較她嗎?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去探視她,她一定會悲哀到極點。我們再不去給她溫暖,誰給她溫暖呢?我希望這個月光小屋與它的名字一樣,只有溫馨,沒有仇恨?!?/p>
施衛(wèi)琳被丈夫的這一番話感動了,同意與他一起去探視高綿紅。
他們的請求得到了辦案人員的大力支持。辦案人員說,高綿紅自從被捕以后,情緒就極不穩(wěn)定,曾經(jīng)幾次尋機自殺。
可當他們夫婦來到探視室,隔著那一層大玻璃,看到的卻是高綿紅冰冷的表情。施衛(wèi)琳一聲“高姐”還沒喊出來,高綿紅冷冷的聲音就從話筒里傳過來:“你們是來看好戲的嗎?哼……”盧莊示意施衛(wèi)琳不要說話,他對高綿紅說:“高姐,不是來責備你的,我只是覺得,我們居住的地方雖然簡陋,卻有一個富有詩意的名字“月光小屋”。我們?yōu)槭裁催€要冤冤相報呢?我們今天來看你,是真誠的,因為,你過去受的傷害太深太深,作為一個脆弱的女人,做出這種荒唐的事,主要還是我們對你關心不夠……”
高綿紅的表情慢慢有了一些變化,她收回敵視的目光,眼中盈滿淚水。從來沒有人這樣地理解關心過她,而且是一個被自己莫名傷害了的男人,她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施衛(wèi)琳也跟著哭起來,說:“高姐,你想哭就哭個夠吧,把我們,就當作是你的親姊妹……”高綿紅哭道:“盧莊,衛(wèi)琳,我對不起你們,我向你們賠罪了……”施衛(wèi)琳連忙說:“你快起來,快起來,只當什么也沒發(fā)生,我們還是好姊妹。”
盧莊見狀岔開話題說:“今天來時,衛(wèi)琳特意給你買了一些風濕藥膏,她知道你腰疼,還有,我們給你帶了一些衣服,都交到警察手里了,你最放心不下的肯定是女兒,作為月光小屋的一員,我們將盡力照顧好高燦,不讓她走邪路?!备呔d紅連聲說謝謝,淚流滿面。
回到家,盧莊和施衛(wèi)琳就關心起高燦,他們分別給她做思想工作,讓她認識到這樣“混”下去的惡果,終于使她有所醒悟。盧莊又發(fā)動自己的社會關系,積極為他找工作,在他的一番努力下,高燦終于在一家合資企業(yè)當上了文員,生活走上了正軌,每個月都和他們夫妻一起去看望母親。
高綿紅對他們所做的一切感激涕零。每次會見時,她都真誠地對他們說:“為了你們的這份愛心,我一定要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回到月光小屋……”(因涉及人物隱私,文中人名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