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挺拔的男人晃著兩條挺拔的腿進來的時候,我的心就開始加速跳動。我獵人般填滿霰彈的眼睛陡地明亮起來。
我在這城市的夜晚已經(jīng)游蕩許久了。自從那個屬于我的老巢被別的女人占領(lǐng)之后,我就成了這夜的精靈。
舒緩的音樂像霧一樣彌漫著酒吧的每個角落,酒也正恣肆地浸潤我的每個毛孔和細胞。我夾著香煙的手朝男人舉舉手中的玻璃酒杯,男人朝我走了過來。我知道我頹廢不羈的神情吸引著男人餓狼一樣的眼睛。
“美女,一個人呀?我可以坐這兒嗎?”姿勢謙卑,絕對紳士。
我再次對我的獵物舉舉杯。我不吭聲,只拿似乎毫不經(jīng)意的眼瞟瞟他。我知道此刻我迷蒙的眼睛比任何語言更具殺傷力。男人拖開椅子坐下了。
“一個人?”重復(fù)的廢話!我依然不回答男人的問話。只用眼跟他交流。
“陪我喝一杯。”我不等男人回答,就在空中彈了個響指,侍者心領(lǐng)神會地拿來了杯子。男人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然后在我的杯子里加了一點。
“我們似曾相識?!蹦腥苏f得很肯定。我對男人的一套嗤之以鼻。我敢斷定,男人對很多女人說過同樣的話。跟我玩這樣的小兒科,哼!
“你知不知道你好老土呃,帥哥!”我斜眼看著男人,男人的眼睛里發(fā)射著狼的眼睛特有的綠光。
“閱人太多?我喜歡?!蹦腥烁糁AП?,眼睛定定地盯著我,然后點了點頭。男人不再說話,只與我沉默地對飲。這樣的氛圍里說話實屬多余。我們不時碰一下杯喝上一口。薩克斯吹得如泣如訴,夢幻的燈光恍惚猶疑。男人的面孔在我眼里逐漸朦朧起來??吹贸鰜恚腥艘惨巡粍倬屏?。
“走。好嗎?”男人搖晃著站了起來。
我把一只手放在他溫?zé)岬氖中睦铮芍牧硪恢皇謹堉业难?。我喜歡這種感覺。
“送你回家?”男人咬著我的耳垂。
“不,去你家!”我很堅決。
男人不置可否。
我和男人相互攙扶著在空曠寂靜的馬路上歪歪扭扭地走著,踏下去的每一步都似踩在空中。夜風(fēng)不斷吹著我們的面頰,撩醒我們不很清醒的頭腦。
“到家了。我的家。”男人指著一幢沉睡著的房子說。并從口袋里掏出了鑰匙。
打開門,男人開了燈,房內(nèi)設(shè)施豪華氣派。男人說:“我快結(jié)婚了。結(jié)婚前,先放松一下再進圍城。”
我不斷審視著新房,心不在焉地說:“我知道。所以我在那間酒吧等你。”
男人詫異地看著我:“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連忙否認:“不,我并不知道。猜的?!蹦腥怂闪丝跉?。
我已忘了我們是怎樣上的床,在男人寬大的婚床上,酒精和著激情在我們的體內(nèi)熊熊燃燒了一宿。黎明時分,我們疲憊得沉沉睡去。
鑰匙擰動的開門聲響起時,我醒來了,太陽從窗戶外探進了它熱烈的頭。我看看身邊的男人睡得正酣。男人狼般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掩蓋了,樣子頗似個嬰孩。不一會,房門口移進了一個呆若木雞的身體,我朝著那呆若木雞的身體神秘地笑了。轉(zhuǎn)瞬,那身子就轉(zhuǎn)了過去,接著是重重的一聲摔門聲。
我朝著那闔上的門冷哼一聲:這世界誰又說得清是鳩占鵲巢,還是雀占鳩巢呢?
趁著男人還未醒過來,我躡手躡腳起床,我知道,我得盡快消失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