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次拒簽

雷州市有個小伙叫劉剛。劉剛父母死得早，是大他８歲的姐姐劉眉把他拉扯大的。６年前劉眉一家技術移民去了美國費城，劉眉開了中餐館，老公當了公司經(jīng)理，小別墅小汽車，日子過得挺滋潤。劉剛就不行了，工廠倒閉下了崗，住在姐姐的老房子里，靠她接濟著度日。劉眉一琢磨這不是個長法呵，就掏錢購置了劉剛住宅樓下一間臨街的門臉房，讓他好歹經(jīng)營點什么，起碼解決自己的生計吧。無奈劉剛自幼被姐姐寵慣了，丁點苦不能吃。他將門臉房賃給了別人，一心要去姐姐那兒探親，到那兒后好歹賴著呆夠年數(shù)，取得居留權，便可一輩子啥都不干，享受人家國家優(yōu)越的福利待遇了。于是劉眉一來電話他就央求，偶爾還鼻涕眼淚的，弄得劉眉沒法，只好幫他辦。無奈老天不遂人愿，簽證就是批不下來。

這天上午，劉剛再次來到美國領事館簽證處撞大運，叫到他的號后，他走進大廳，展眼一望，心就有些涼。就見臺子后面當值的，又是那個洋名叫大衛(wèi)、中國名叫張洪的家伙。金發(fā)碧眼的張洪有３０來歲，是個典型的中國通，操一口流利的北京話。他一見劉剛，就調(diào)皮地眨眨眼，說：“您好，劉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今年以來，您第八次親自蒞臨，使我們這里蓬蓽生輝了?！?/p>

“有什么辦法﹖對親人的思念使人只能不要臉了。”劉剛打著哈哈。

“你姐姐可以回雷州看你嘛，不一定非得你去費城看她嘛!”張洪推心置腹地幫劉剛出著主意。

“我拷……”

“唉，你怎么罵人哪﹖”張洪瞪起了眼珠。

“我說的是我考慮考慮——你為什么不給我簽﹖”

“我懷疑你有移民傾向……”

劉剛掏出一紙合同展開往臺上一拍(這可是他花了３００塊錢才在街上買來的)：“睜開你的小眼瞧瞧吧，我現(xiàn)在是我省著名的‘典雅藍雪’裝飾公司的網(wǎng)絡技術總監(jiān)，月薪６０００大洋，我干嗎要往你們那兒移民﹖”

“原來您現(xiàn)在不是無業(yè)游民了﹖真是ｓｏｒｒｙ!”張洪蔫笑著拿起合同瞅了瞅，說：“正好向您請教一個問題：上周發(fā)作的那次全球性蠕蟲病毒，貴公司的網(wǎng)絡是如何應對的﹖”

“病毒其實無處不在，關鍵看你的抵抗力了!”劉剛侃侃而談，他回憶著道：“關于上周發(fā)作的那個病毒嘛，這個這個……電腦病毒嘛，主要是電腦沒有抵抗力嘛……不講衛(wèi)生了，不講衛(wèi)生所以就沒有抵抗力嘛!所以，我們把電腦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全部拆下來，該洗的洗，該涮的涮……”

他講不下去了，因為張洪已伸手按鈴叫“下一個”了。

劉剛打的氣急敗壞回到家，撥通了劉眉餐館的國際長途。按照約定，電話一通他就掛了，然后由劉眉打過來。這樣，話費就由對方付了。劉眉在電話里問：“怎么樣這次﹖”

“不怎么樣!那個該死的張洪，他就是不給我簽。姐，我可咋辦哪﹖”

劉眉嘆口氣，埋怨道：“都怨你不爭氣!你要是從我給你買下門臉房起就好好干，幾年怎么也能賺個十萬八萬吧﹖你那樓下的地界多好啊!你要現(xiàn)在手上攥著十萬八萬，再有個門臉房，你只是辦個探親，張洪他能不給你簽﹖”

劉剛只能唯唯。

美救英雄

蒼天不負苦心人，幸運女神終于降臨了。一日，劉剛接到劉眉電話，說有個在她餐館打工的女孩，名叫霍莉婭，正在讀大學，趁休假，欲去中國旅游，劉眉向她推薦了自己的故鄉(xiāng)。劉眉要劉剛在陪霍莉婭游覽過程中，一定抓住機遇，同她建立起愛情，有了這重身份，再辦簽證，就十拿九穩(wěn)了。姐弟倆在電話里策劃了一個多小時，布下了愛情的天羅地網(wǎng)，只等霍莉婭入甕了。

接機那天下午，劉剛委實梳妝打扮一番，打的來到市北郊柳亭機場。他在出口處按照約定，舉著張遺像大小的劉眉頭像，焦灼地等待著。

正東張西望間，一個肩背行囊、一身牛仔裝束的洋妞徑直朝他走過來。這是個標準的洋妞，一腦袋麥穗般金黃的長發(fā)，白里透紅的皮膚，湛藍的眸子，如果小上幾號的話，活脫脫就是商店里出售的大洋娃娃。

她點了點“遺像”，又指了指自己，笑著伸出手來，說：“你好，我是霍莉婭!”

“你的漢語很棒嘛!”劉剛趕緊收起“遺像”握住了客人的手，說：“歡迎你來中國!我叫劉剛?！?/p>

這是劉剛人生在世２６年頭一次握洋妞的手，難免有些失控，握住就忘了撒開，對方甩了幾甩他才醒悟，尷尬地縮回。

他硬搶過包來背在肩上，陪著霍莉婭往外走?！盎粜〗?，請問你是在哪兒學的這么好的中文﹖”他好奇地打聽著?！拔业睦牙丫褪侵袊寺?”霍莉婭說?！翱赡愕臉幼右稽c也看不出你還有中國血統(tǒng)呵!”“噢，我的血統(tǒng)可雜了!”霍莉婭說，“我的姥爺是德國人，爺爺奶奶是丹麥人，到我呢，又成了美國人。”“原來是個雜種啊!”劉剛被如此復雜的血緣關系搞得有點懵，在肚子里暗暗地說?！澳敲矗麄兊纳眢w都還好吧﹖”他沒話找話地問?！拔业睦褷斶^世除外，其他都還健在?！被衾驄I說。

劉剛叫了出租，兩人乘車奔向市里。走到半道兒，已是傍晚，劉剛就在一家“金色海鮮城”的飯莊前叫了停車，請霍莉婭吃飯。走進餐廳，劉剛四下觀瞧，毛四他們按照約定，果然已經(jīng)在那兒了，六個人圍著一桌正吃呢。劉剛與霍莉婭在鄰桌坐了，點飯點菜。吃喝間，劉剛瞥見毛四朝自己扔眼色，便風度翩翩地對霍莉婭說：“對不起，我去下衛(wèi)生間。”尾隨毛四去上茅房。兩人立在小便池前并肩撒著尿，毛四說：“劉哥，不行啊!原以為是幫你糊弄個假洋鬼子，誰知你弄來個真鬼子。萬一被‘條子’(公安)撞上，弟兄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你們可是他媽的收了我錢的!”毛四要當縮頭烏龜，劉剛急了。

“錢原數(shù)奉還，反正這事得停，不能往下繼續(xù)了?！泵膶幙线€錢。

“要不然這樣——”劉剛只得妥協(xié)，“原來說好的是你們調(diào)戲她，我英雄救美。既然你們怵真鬼子，就來個你們?nèi)俏?，被我三拳兩腳拾掇一頓，讓我展示展示陽剛之氣總可以吧﹖”

毛四這才點頭答應。

飯罷，劉剛霍莉婭去公路邊打的，毛四一伙跟了出來。毛四佯裝酒狂，朝劉剛叫：“這哥們，我他媽怎么瞅你就別扭啊﹖”另一人叫：“識相的快給我們大哥跪下磕一個頭再喊聲爺，讓我們大哥順順氣?！?/p>

劉剛才要發(fā)威，不料霍莉婭一聲大喝：“呔!光天化日之下，你們要干什么﹖”

“小妞，沒你的事，少他媽攙和!”毛四道。

“你們欺負我朋友，怎么沒我的事﹖”霍莉婭義正辭嚴駁斥。

劉剛心知再這么下去要壞菜，就把霍莉婭往身后一拽，說：“待我教訓他們!”撲入了敵陣。

——誰都沒想到的是，霍莉婭竟然緊隨其后，殺將上來。劉剛的王八拳還沒來得及施展，毛四幾個已被她一套漂亮的腿法踢得人仰馬翻。她抱臂得意地審視著倒地不起的毛四們，鄙夷地說道：“就這么兩下子還敢出來混呢，膽也忒大了吧﹖”說著伸手攔了輛的士，喚劉剛上了車，逍遙而去。

毛四連痛帶氣，臥在那兒破口大罵：“好你個王八蛋劉剛，你他媽哪是英雄救美啊，你這分明是找了個母豹子嘛!”

出租車里，劉剛詫異地問霍莉婭：“你懂功夫﹖”

霍莉婭輕松地說道：“是的，終于有機會練練實戰(zhàn)了——我已經(jīng)學了７年的跆拳道了?！?/p>

悲喜交加的愛

霍莉婭是個窮學生，沒什么錢。為節(jié)省，她偷偷住進了劉剛家，她睡大臥室，劉剛睡小臥室。雷州是個古城，名勝古跡眾多。第二天，劉剛便陪著她各處游覽，一應花費當然都由劉剛承擔下來。一天下來，霍莉婭的熱情開朗、美麗大方深深吸引了劉剛。而且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對方對自己也頗有好感。晚上回到宿處，霍莉婭去衛(wèi)生間洗澡，劉剛悄悄撥通了姐姐的電話，告訴她，那些“英雄救美”之類的一系列計劃似乎都用不上了，因為他有感覺，他愛霍莉婭，霍莉婭也愛他。夜半時分，劉剛正酣睡，忽然被尖叫聲驚醒。他忙披了外套，上大臥室察看。滿頭大汗的霍莉婭一頭扎進了他懷里，說她做了個惡夢。她一絲不掛，劉剛窘迫不堪，欲推拒，一抬手，卻不由自主地按在了她豐滿的乳房上……

愛情是沒有國界的，劉剛深信不疑了這句話。一個晚上，兩人沒舍得合一合眼，說不完的海誓山盟，道不盡的纏綿悱惻。天蒙蒙亮，霍莉婭就迫不及待地用她的手機給姥姥打電話報喜。她姥姥的祖籍就是中國的雷州市，一生只育有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又只生養(yǎng)了霍莉婭一個孩子。姥姥的最大心愿，就是想讓霍莉婭能嫁一個她老家的小伙，然后把他帶回美國。如今霍莉婭終于實現(xiàn)了姥姥的這一宿愿，她怎能不首先向她報喜呢﹖霍莉婭叫劉剛和姥姥講話。電話里，傳來一位老人虛弱不堪的聲音。她用雷州方言同劉剛交談著，講幾句就劇烈地咳喘一番，令人聽著難過。她又同霍莉婭通話，囑咐霍莉婭盡快幫劉剛辦赴美簽證，她非常希望能在有生之年，見上這個未來的外孫女婿一面。通完話，劉剛說：“你姥姥的身體好像不怎么好?！被衾驄I一陣黯然神傷，說：“她的子宮癌已到了晚期，醫(yī)生說好的話還能拖上三五個月，不好的話，隨時都有可能咽氣?！眲倱е募绨?，安慰道：“人嘛，有生就有死，這是誰都無能為力的事?！?/p>

霍莉婭問了劉剛美國領事館的電話，說：“我姥姥有一天沒一天的了，我得盡快幫你把簽證辦下來，咱們一起飛回去，去見她老人家，否則就來不及了?！彼龘芡穗娫?，用英語同領事館的人嘰里咕嚕講了起來。劉剛感慨萬千、感激萬分地凝視著霍莉婭，把她抱在自己的膝上，愛撫著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霍莉婭同領事館的人講好了，下午一上班陪劉剛去審請簽證。中午，兩人正吃飯，霍莉婭的手機響了。她一接聽，先是淚流滿面，繼而如醉如癡，弄得劉剛心驚肉跳的。關機后，霍莉婭拭去眼淚，忽然開始狂笑。當淚花再次奪眶而出時，已經(jīng)完全是狂喜之淚了，她抱住劉剛瘋狂地親吻著，說：“劉剛，你相信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身價３０００萬元美金的千萬富姐了——３０００萬哪!”

電話是她母親打來的。就在兩個小時前，霍莉婭和劉剛同姥姥通話后不久，姥姥招來了律師及親人，宣布：她名下價值３０００萬美金的存款、股票、房地產(chǎn)等，全部由她惟一的后裔霍莉婭繼承。遺囑剛一簽署完畢，老人家就含笑歸西了。

霍莉婭說：“劉剛，我得馬上回國，繼承遺產(chǎn)還要參加姥姥的葬禮?！彼喼笔瞧炔患按耍吺帐靶欣钸呉贿B串地打電話，一會兒中文一會兒英文，訂機票、訂房間什么的。最后，她掮起了行李就要走，說：“最早的一趟航班是明天凌晨３點的，我要先去機場的賓館住下?！?/p>

“你就不能晚些再走嗎﹖哪怕傍晚再走也來得及呀!”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劉剛實在難以接受，他擁住了霍莉婭，難舍難分地說，眼中涌出了依依惜別的淚水?！盎衾驄I，”他說，“這是我活這么大第一次談戀愛，第一次全心全意愛上一個人，我真怕這只是一場夢，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啊!”

霍莉婭的心軟了，說：“剛，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放心，就算在美國，有３０００萬的人也不多。如果你去你姐姐那兒探親的簽證還是批不下來，等忙完了姥姥的后事，我會立即飛回來，同你結婚，然后咱倆一道去美國?！?/p>

天上人間

劉剛要送霍莉婭去機場，她死活不肯，讓他下午快去領事館催簽證，那才是正事。目送的士載著心愛的人遠去，劉剛失魂落魄，悲苦不堪。他蹣跚著上樓，剛進家門，電話鈴響，是劉眉打來的。她問過劉剛和霍莉婭的事后很為弟弟高興。同時她告訴弟弟，出了樁怪事，就在剛才，銀行通知她，有人往她餐館的賬戶上打入了２萬美金，她尚不知這筆錢的來歷，因此未敢處理。劉剛扣了電話大約一刻鐘，鈴聲又響，這次是領事館一位自稱是詹姆斯的老外打來的，通知劉剛，他赴美探親的簽證批下來了，叫他盡快來館辦理相關手續(xù)。劉剛大喜，他了解清楚辦手續(xù)的環(huán)節(jié)后，隨口問：“你們領事館那位張洪先生呢，我一直是找他辦簽證的?！彪娫捓镎f：“他中午已經(jīng)請假了——他未婚妻剛剛繼承了３０００萬美金的遺產(chǎn)，他已經(jīng)去了飛機場，要飛回美國同未婚妻結婚，之后大概就是環(huán)游世界的蜜月旅行了。真看不出大衛(wèi)這小子能有這份艷福……喂，喂，怎么不說聲再見就掛了﹖真是個不懂禮貌的家伙!”

那邊詹姆斯還在抱怨，這邊劉剛早已飛奔著下了樓，攔了輛的士，說：“快快，我給你雙份錢，去飛機場?！八緳C猛轟油門，車像離弦箭般飛射了出去。

４０分鐘后，車停在了柳亭機場的八喜大酒店前。劉剛下了車努力鎮(zhèn)靜下情緒，走進大堂，來到服務臺前。服務臺里只有一位值班小姐。劉剛在她面前放下張５０元的美鈔(劉眉寄給他的)說：“您的小費!”“先生，我們這不允許收小費的!”起身相迎的小姐忙承讓，劉剛稍一堅持，小姐斜眼見遠處的大堂值班經(jīng)理正在讀報，沒有注意，她也就把小費悄悄裝進了衣兜，然后笑容可掬道：“請問先生是要住店嗎﹖”“不是!請您查一下一位叫霍莉婭的小姐，她是我的好友，今天回國，我來送送她，話個別?！薄罢埳缘?”小姐打開登記簿很快查到了，說：“是的，霍莉婭小姐，明天凌晨３點飛美國的飛機……她在５０１５房間，需要我給她打個電話嗎﹖”“謝謝，不用了！”劉剛說，“對了，明晚我想請您喝咖啡，肯賞光嗎？”小姐嬌羞地一笑，拋過來個媚眼，說：“等您下來時我們再談吧!”

劉剛乘電梯上到五樓，找到５０１５房間，按響了門鈴。

“大衛(wèi)，是你嗎﹖”霍莉婭喜氣洋洋地高叫著開了門，愣在了那里。

劉剛一言不發(fā)推開她走進去，在客廳沙發(fā)上坐下，冷冷斜視著她。

霍莉婭讓門虛掩著，尷尬地走過來道：“你……怎么來了﹖”

這時，張洪——大衛(wèi)排闥直入，喧嘩著：“霍莉婭，寶貝，我來了!”他一眼看到了劉剛，兩個男人的目光頓時焊接在一起。

霍莉婭最先鎮(zhèn)靜下來。她在對面的雙人沙發(fā)上坐下，并示意大衛(wèi)過來坐下。她說：“劉剛，你可能猜出來了，大衛(wèi)是我的戀人，是我真心相愛的人?！?/p>

劉剛只是沉默。

“事情其實非常簡單：一個有錢人的怪癖造成了這一切!”霍莉婭繼續(xù)說下去，“當我姥姥得知她病入膏肓后，她就決定將遺產(chǎn)全部遺留給我，不過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我必須找一個她祖籍中國雷州的男子為伴侶。大衛(wèi)向我推薦了你。這樣，就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我偽裝成窮學生去你姐姐餐館打工，來中國旅游，你去接機……”

劉剛還是沉默。

大衛(wèi)忍不住了，說：“劉先生，您并沒有損失什么?；衾驄I已經(jīng)吩咐她的股票經(jīng)濟人，往您姐姐的賬戶上打入了２萬美金，作為您經(jīng)濟上的補償。我請假前，您的赴美探親申請，我也給您簽發(fā)了。至于你們兩個上床，這在美國算不了什么。性伙伴嘛，無非是人的一種自然的生理需求，無可厚非?！?/p>

霍莉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劉剛，這樣吧，因為你我才順利地繼承了遺產(chǎn)。作為報答，我將再饋贈給你１０萬美金。１２萬美金，折合人民幣就是１００萬了，應該可以了!”

劉剛突然間火山般爆發(fā)了!他的目光直勾勾盯著霍莉婭，渾身戰(zhàn)抖著，說：“你不必道歉，也不必不好意思。因為一開始我也曾經(jīng)想拿你作跳板，跳到美國去。但是，當有了那一切后……難道你對我的那些表白，所有的海誓山盟、海枯石爛、永結同心、愛河永浴、白頭到老……全是假的﹖”

霍莉婭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是的，全是假的，全是我為了遺產(chǎn)而演的戲。我愛的是大衛(wèi)。如果不是遺產(chǎn)，我怎么會跑到中國來，又怎么會認識你﹖”

劉剛突然跪了下去，哀鳴著說道：“霍莉婭，求求你了!大衛(wèi)不是個好人，他愛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錢，他竟然能幫著別的男人跟你上床。全世界，我是惟一一個只愛你這個人的人!我已經(jīng)不能沒有你了啊……”

“這小子八成是瘋了!”大衛(wèi)憤怒地綽起電話，嚷道：“服務臺，５０１５房間有個瘋子，快叫人來!”

劉剛真的瘋了。他撲上去要抱霍莉婭的腿，被她一腳踢開，警告道：“劉剛，你知道我的跆拳道，你要動武，沒你好果子吃!”

劉剛爬起，口吐白沫、咬牙切齒、不管不顧地朝霍莉婭一步步逼近：“騙子，騙子，你們這幫騙子!”

千鈞一發(fā)之際，門被撞開，５名保安沖了進來，把劉剛連勒帶抱朝外拖。大衛(wèi)咆哮著：“你們酒店怎么搞的，放個瘋子進來!”隨后趕到的領班只能點頭哈腰陪不是。

“騙子!騙子!騙子!”劉剛拼命掙扎、漫罵著，５個人都險些治不住他。好不容易才將他拖進保安值班室，按在了一張長凳上。幾分鐘后，機場派出所警察趕來，對罵不絕口的劉剛毫無結果地盤問了幾分鐘后，判斷說：“這哪里是歹徒呵，分明是個瘋子嘛!快給安定醫(yī)院打電話，叫他們來處理?！?/p>

當安定醫(yī)院的大夫趕到時，劉剛已在椅子上磕得滿臉是血，嚎罵得嗓音嘶啞。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后，他才逐漸睡去。大夫說，從癥狀上看，很有可能是突發(fā)性精神分裂癥，需要帶回醫(yī)院觀察以便確診。劉剛被抬上了擔架。

１４個小時后，翌日的早晨６點，劉剛在安定醫(yī)院的觀察室里蘇醒過來，一邊痛苦地抽搐著，一邊喃喃地、溫柔地呼喚著霍莉婭的名字；與此同時，在太平洋上１００００米高空，飛往美國的波音航班上，霍莉婭和大衛(wèi)享用著精美的早餐。大衛(wèi)咽下一口炸雞腿，說：“哎，霍莉婭，真的，那小子的床上功夫怎么樣﹖”霍莉婭把手中的桔汁放回到膝上的食品托里，吃吃笑著說：“等回了美國，到了床上，我再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