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到劇院的包廂看演出以前,她一直以為他是真的愛她,可以不顧一切。他們在一次聚會上相識,相見恨晚。半年多來,他們經(jīng)常在一起,他常常說些令她臉紅心跳的情話,而這是她從丈夫那兒聽不到的。
有一次吃飯,只有一碗蛋湯,他把上面的清湯倒在自己碗里,把有蛋有肉的湯都倒在她的碗里,最后把碗底的一點(diǎn)湯倒在自己碗里。當(dāng)時她心想:嫁給他一定很幸福。有一天晚上,他們在一起喝酒,都有點(diǎn)兒飄飄然了。在那曖昧的燈光下,在那樣纏綿的音樂中,她不禁意亂情迷,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只是在她耳旁說著愛她的話,僅僅如此。第二天,她問他昨晚為什么不抓住機(jī)會。他正色道:“如果我對你那樣的話,那是乘人之危。我愿意等,等到你真正愛上我的那一天,等到你心甘情愿地給我?!蹦且豢?,她好感動。
那一天,她設(shè)法弄到兩張貴賓票,可以坐在包廂里看演出。她想,今晚,在兩人世界里,她會讓他越過那一條界線,至于以后會怎么樣,她不擔(dān)心什么。
沒想到,包廂是一個大包廂,進(jìn)來了好幾個人,而且其中有個叫小紅的女人好像和他很熟。小紅和他坐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觀看著。演出很精彩,場內(nèi)不時響起陣陣掌聲和歡呼聲。她被晾在一邊,沒有空座位了,她只好站著。黑暗中,淚水一滴一滴,悄然滑落在臉上。她想,他怎么舍得她站那么久呢?他一貫把她當(dāng)心肝寶貝的啊……
演出結(jié)束了,她跟在他身后走出劇院。如果是以前,他會邀她去品茶。不料,這次他頭也沒回,帶小紅招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夜色四起。她獨(dú)自一人走在路上,無聲地哭了:那個女人是誰?他為什么變得這么陌生?這時,手機(jī)響了,是他的聲音:“對不起,小紅是我老婆最好的朋友,我怕她在我老婆面前亂說,所以我只好這樣……”
她忽然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成了他的情人,哪一天他老婆知道了,鬧起來,見不得陽光的是她,理屈詞窮是她,含羞忍辱的是她,受傷最深的是她啊。
是的,使君有婦,羅敷有夫,他們之間原本不該發(fā)生什么故事。
尋尋覓覓
莫小米
男編輯家里的VCD光盤多得數(shù)不清,這不稀奇,他是《音像世界》的編輯。
樓上住著一位年輕姑娘,竟然將男編輯家里的VCD光盤數(shù)遍了。她三日兩頭來調(diào)換著借閱,有一天,她挑選了一番后說:“哎,都看過了,有新的嗎?”
人到中年的男編輯看了一眼姑娘,笑說:“你可真能看啊,不能尋點(diǎn)別的事兒干么?”
姑娘極單純地盯著天花板想了片刻,說:“尋不著呀?!?/p>
男編輯從包里拿出幾片新碟遞給她,順便語重心長地說了幾句“競爭多激烈呀”、“時間不等人呀”之類的話。
可當(dāng)姑娘一甩一甩的披肩長發(fā)從男編輯的視線中消失后,他倒又后悔起剛才的說教來。
他想起當(dāng)初自己也有過的空虛無聊,有過尋尋覓覓的煩惱。又想到眼下自己忙得像個被抽打著轉(zhuǎn)個不停的陀螺。相比之下,那些“尋不著”的日子短暫而幸福,令人懷戀。的確,人人都會有那么一段“尋不著”的日子,但無需苦悶,別詛咒它,更不要急于遣開它,即使是看看VCD又何妨。本來嘛,它是年輕的奢侈品,轉(zhuǎn)瞬即逝,你很快便會“尋著”——
而當(dāng)你尋著了愛,你就得將責(zé)任承擔(dān)到底;當(dāng)你尋著了事業(yè),你就得為之奮斗終生。一旦“尋著”,就再也無法放下啦。
(題圖/傅樹清編輯/李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