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海兵

經(jīng)濟隨筆(經(jīng)濟散文)目前很流行。應該說，好的經(jīng)濟隨筆是文學形式與經(jīng)濟學內容的有機結合，深入淺出。但是，不好的經(jīng)濟隨筆，則往往是淺入淺出、不人也出、斜入歪出、亂人亂出，隨筆變成了隨意。這里以薛兆豐的經(jīng)濟隨筆集(經(jīng)濟學的爭議》為例(經(jīng)濟科學出版社2002年11月版)，點評其過于隨意之處(局部)，以求教于兆豐同志及學界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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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薛文：“對于整體經(jīng)濟，或者說目標及其復雜的系統(tǒng)，全局計劃是不適用的。……社會有別于企業(yè)，更有別于個人。把社會比喻為個人、企業(yè)或戰(zhàn)壕里的隊伍，都是不恰當?shù)摹Ｉ鐣怯珊芏嗳?、很多企業(yè)、很多組織構成的目標及其復雜的體系。有誰知道‘公眾需要什么嗎?誰也不知道!誰也不知道公眾需要多少鋼鐵、棉花、大米。這只能放手讓個人和企業(yè)自負盈虧地去冒險嘗試”(《經(jīng)濟發(fā)展豈是任務》，第148~149頁)?！?/p>

點評：①兆豐同志認為只能有企業(yè)計劃而不能有社會(國家)計劃，是不符合事實的。中國有五年計劃，日本有國民收入倍增計劃。宏觀計劃與微觀計劃都是必然存在的，區(qū)別在于一個是指導性的，一個是指令性的。不能因為搞市場經(jīng)濟就把計劃一棍子打死。計劃是中性的。而且越是復雜的系統(tǒng)，越需要計劃。從一定意義上講，各國的財政預算都是計劃。經(jīng)濟主體越復雜，矛盾越多，越需要嚴格計劃(預算)。②兆豐同志完全否認預測的存在，認為社會需要多少鋼鐵、棉花、大米是不可預知的，這是有違事實的，恰好是在這些實物指標上，預測特別是需求預測是相當準確的。預測質量低的主要是價值類指標，如GDP增速、匯率等。往往空間范圍越大或越復雜，由于內部之間的互補而導致穩(wěn)定，預測反而較為準確。如中國糧食供需預測質量往往高于省、市、縣的預測質量。

2、薛文：“工人選擇失業(yè)；或房東寧愿空置房屋，都是明智之舉，那是因為他們不能隨時轉換工作和趕走房客。他們以為自己不久便能找到滿意的工作或房客，所以他們選擇了繼續(xù)搜尋和等待。經(jīng)過一段時間，他們找不到了，于是認命。可是原來找得到的工作和房客已經(jīng)無影無蹤，他們便只好再搜尋、再等待、再屈服。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即就業(yè)，沒有立即把房子租出去，只是因為他們手頭的信息不充分，無法做出必勝的選擇”((市場從不失靈》，第153頁)。點評：①把工人失業(yè)與房東空置房屋并列是不合邏輯的。前者是無產者，后者是有產者；前者往往是被迫的，后者往往是主動的。前者的舉動大多與是否明智無關，夠得上明智的是極少數(shù)跳槽者，而跳槽者往往都不應歸為失業(yè)；后者的舉動是否為明智之舉得實證判斷，不可一概而論，有個別的也是被迫的，無所謂明智之舉。②把失業(yè)及房東空置房屋只歸結為信息不充分是片面的。因為世界上不可能有充分的信息，即使有充分的信息也并不表明失業(yè)者會立即就業(yè)或能就業(yè)，還需要面試與試用。失業(yè)者沒有立即就業(yè)本質上是供求之間的適應出了問題。

3、薛文：“人們‘本采并不想提前消費那么多實物，他們‘本來是想增加儲蓄以備不時之需的，所以，鼓勵強迫消費就是浪費；人們‘本來不想休息那么長時間，他們‘本來是想多干活以提高貨幣收入的，所以，鼓勵或強迫他們休假和旅游就是浪費”(《析“體育經(jīng)濟”》，第156頁)。點評：①鼓勵消費與強迫消費不屬于并列關系。強迫消費在某些情況下是浪費，比如能吃兩個饅頭但被強迫吃三個饅頭，則第三個饅頭是一種浪費。但在另一些情況下，如應該存兩套衣服換洗，但被迫購存三套衣服換洗，則第三套衣服購用并不屬于浪費，至于鼓勵消費則與浪費無關。②休假與旅游在任何時候都不是一種浪費，不管是自愿的或強迫的。少休息多干活也不一定就能提高貨幣收入，收入能否增加、增加多少確與工作時間有關，但時間并不是充分條件。

4、薛丈：“要想把某些年份的GDP弄得高一點或低一點，那是易如反掌的。

辦法之一，是把隱性的收入顯示出來：家庭婦女‘本來在自己家里做家務，那是沒有算入GDP里的，但是，如果鼓勵女性外出工作，或者讓家庭婦女給別的家庭做家務，那么GDP的數(shù)字就會增加；休閑的享受和在家里的娛樂，是沒有算入GDP的，但如果迫使人們去旅游或到健身房里運動，那么GDP就會增加。

辦法之二，是把未來的收入提前顯示出來：儲戶‘本來愿意推遲消費，把錢存起采或投資到某些項目上，但如果政府用高利息舉債，并把債款用來蓋房子修公路，那么GDP就會增加。

辦法之三，是重復計算：一幢房子，落成時的估價，已經(jīng)提前反映了它以后的全部收入。但按照GDP的計算方法，這所房子后來出售或出租得來的收入，也將計入該年的GDP中，所以這所房子的GDP是重復計算的。

這類令GDP結果發(fā)生變動的‘統(tǒng)計缺陷和‘行政花招，多不勝數(shù)”(《析“體育經(jīng)濟”》，第157頁)。點評：①妻子在家做家務不計入CDP是有道理的，因為GDP是統(tǒng)計市場性活動、產業(yè)性活動，所以妻子在家做家務不應計人CDP。同時如果像妻子做家務這樣的活動計入CDP會引發(fā)一系列矛盾，比如，什么叫做家務，哪些家庭活動屬于做家務。做飯是做家務，盛飯是否是做家務?削蘋果皮是否做家務?因此，GDP不必考慮家務勞動，如果家務社會化，由雇來的人做家務，因為是一個產業(yè)自然應屬于CDP范圍。②蓋房子、修公路屬于建筑業(yè)，計人GDP是正常的。蓋房子與修公路作為建設活動，與其資金來源是自籌資金還是貸款是沒有關系的。③依據(jù)國民經(jīng)濟預算理論，固定資產折舊包括住宅折舊是計人CDP的，因為它們是生產的要素，有消耗就應提取折舊基金，以供其滅失后通過重新購置而使生產可持續(xù)。兆豐把落成時的住房價格與住房落成后提供的服務成本(折舊)說成是重復計算，是犯了一個錯誤，是提出了一個偽問題。一幢房子的價格(銷售收入)計入GDP是從房地產開發(fā)角度觀察，主要是建筑業(yè)的產出，而落成賣掉的住房到消費者手里，住房就是進入消費服務領域，是住房功能的發(fā)揮，可視同服務業(yè)的產出。顯然這是兩個不同階段(不同年份)，根本不存在CDP的重復計算問題。GDP的統(tǒng)計值并不如兆豐所說易如反掌。

5、薛文：“人們現(xiàn)在談論轉讓國有企業(yè)，總是這么想：計算當初這個企業(yè)投資了5個億，折舊1個億，所以非4個億不賣。但資本價值原理是從來不咎既往、永遠只看未來的，如果預期這個企業(yè)以后的盈利能力低，比如說總共是2個億，那它就只能值2個億，而與當初投入5個億是毫無關系的”(《只向前看的資本價值原理》，第248頁)。

點評：①由資本價值永遠只看未來并不能推出與當初的投資額毫無關系。資本的價值取決于其盈利能力這個沒有異議，但盈利能力又取決于什么呢?顯然，盈利能力不僅取決于市場需求，而且也取決于資產規(guī)模等供給性因素。固然，在沒有市場需求時，不論初始投資多少，生產性資產是一堆無用物，生產只能是增加虧損。但是，在有市場需求時，則初始投資額大小會通過影響生產能力進而影響盈利能力。②兆豐此處還犯了一個技術性錯誤，把盈利能力等同于資本價格。兆豐說，盈利2個億就只值2個億。顯然是不對的。正確的資產價格公式是：資產(資本)價格是其盈利額除以銀行利息率。比如，某企業(yè)資產每年盈利500萬元，銀行利息率是5％，則其資產價格是1個億。

6、薛文：“資本價值原理的第二個隱舍的意思是，‘內建缺陷的情形是不存在的。既然商品的價格包含了它未來的全部價值，那么廠商就沒有必要在未來分次出售他們的產品。如果他們能夠生產耐用10年的掃帚，他們就不會生產10次只用一年的掃帚。

其原因有兩個。第一，耐用10年的掃帚，它的價格必定包含了它未來10年的總價值，所以多次生產不耐用的掃帚沒有必要。第二，生產更耐用的掃帚，能減少以后多次推銷、議價、倉儲等交易費用，花一次的交易費用，就可以占領10年的市場份額。可見，資本家阻礙技術進步的說法，在資本價值原理面前，是不攻自破的”(《只向前看的資本價值原理》，第248頁)。

點評：①“內建缺陷”一詞有明顯的翻譯內傷，不合中文的信達雅要求。筆者沒有看到英文原文，在此不妄加推斷。希望兆豐重譯此詞。②“商品價格包含了它未來的全部價值”是什么意義?我花了2000元買了一臺彩電，彩電未來的全部價值就是2000元?我買彩電是為了使用價值，彩電的價格自然取決于供求關系。③現(xiàn)實生產是豐富多彩的，以掃帚為例，既可以生產耐用的，也可以生產不耐用的，不同的花色品種有不同的需求(客戶)。有的人喜歡結實耐用，不求變，則購買可用10年的掃帚；有的人喜歡亮麗，喜新厭舊，則購買用了1年就可扔的掃帚。④“耐用10年的掃帚，它的價格必定包含了它未來10年的總價值”是何意義?如果把掃帚看作固定資產，則未來10年總價值是否指其折舊總額?如果把掃帚看作低值消費品(非投資品)，則未來10年總價值是何意義?兆豐為了減少以后多次推銷、議價、倉儲的交易費用，只生產耐用的掃帚，是不是有點片面、有點矯枉過正?依此推理，我買一塊手表最好耐用100年，100年中我只需要一次交易，如此，省了多少交易費用。顯然這是不合現(xiàn)實的?，F(xiàn)實社會是，有些時候需要減少交易次數(shù)、交易費用，有些時候又需要增加交易次數(shù)、交易費用。否則，流通(業(yè))豈不要消失?討價還價的樂趣豈不是喪失?即使是耐用10年的掃帚也可以進入市場作為二手貨、三手貨再流通。市場經(jīng)濟的發(fā)展，社會交易次數(shù)只會增加而不會減少，交易費用也像生產費用一樣，不能簡單地以多少來判斷其是好還是不好，需要與時俱進。

7；薛文：“如果通貨膨脹在意料之外，那么人們就會無所適從。老板的收入忽然增加了，到底是自己的燒餅越來越受歡迎，打敗了對面的麥當勞呢，還是出現(xiàn)了普遍的通貨膨脹，所有行業(yè)的收入都會同步增加，而自己只不過碰巧走在前頭罷了呢?不知道，沒有辦法知道”(《通貨膨脹與失業(yè)》，第257頁)。

點評：①“出現(xiàn)意料之外的通貨膨脹人們就無所適從”是什么意義?何謂無所適從?這一論點缺乏實證支持。②老板的收入增加，老板怎么能不知道原因呢?收入增加無外乎：價格上升或成本下降。若是價格上升，老板必然知道具體原因，如果不是原料價上升，必然是需求上升。通脹是否被預期與老板了解收入增加的原因沒有什么因果關系。老板是否打敗麥當勞怎么能不知道呢?③什么是普遍的通脹?通脹從來都是普遍的，局部的還能叫通脹嗎?：8、薛文：“盡管你有言論自由，但你并沒有無償使用別人的草坪、擴音器或報紙版面等‘經(jīng)濟物品的權利。同樣道理，盡管你對事物做出了獨立的判斷，但沒有了‘經(jīng)濟物品，的支援，你的思想成果就形同虛設，對社會毫無影響”(《金錢與專家意見》，第284頁)。

點評：①邏輯混亂。把言論自由與使用別人草坪扯到一起讓人云里霧中。我行使言論自由權利，為何要用別人草坪呢?我為何不用公共草坪呢?比如類似于德國海德公園、美國時代廣場之類的地方。②在報紙版面上行使言論權利，通常不僅是無償?shù)?，而且還應該獲得稿費或版稅收入，這與使用別人的擴音器完全是兩回事。至于擴音器，我干嘛要用別人的呢?難道我不可自己買一個?不可以找朋友借一個?③沒有經(jīng)濟物品支援，思想成果就形同虛設?就對社會毫無影響?依此，民間口頭文學就不能存在?沒有文字的民族就不能存在?沒變成鉛字的演講對社會就毫無影響?兆豐太走極端了。

9、薛文：“需求定律更深刻的含義是：‘成本由產品的價格決定。它是說，生產投入的價值，取決于其最終產品的銷售價值。這個結論看似顛倒因果，但其實切中事理。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應該正好相反，他們認為，投入的成本或價值決定了最終產品的市場價值?！げ簧佟?jīng)濟學者譴責開發(fā)商在競投建筑用地時哄抬了土地價格。事實上，正是住房需求增加，才推高了土地價格和房屋的價格。責任在‘我們!一件東西的價格所反映的，永遠是對它的需求。……故意增加成本并不能提高產品的售價。如果你給舊自行車重新噴漆的成本是1000元，你以為你就能賣這么高的價格嗎?如果你閉門炮制一張激光唱片，希望你不要以為你付出的成本決定了它的售價!……，仕我們再進一步展示需求定律的洞察力。如果你打算從廣東空運一批荔枝到北方銷售，那你應當選送優(yōu)質荔枝還是劣質荔枝?答案是優(yōu)質荔枝!因為你無論如何都必須追加一筆固定的航空運費，所以優(yōu)質荔枝和劣質荔枝送到北方后；兩者的比價就會縮小，可見運送優(yōu)質荔枝比運送劣質荔枝更合算。這個推理可以解釋很多同類的現(xiàn)象：優(yōu)質的加州橙子和葡萄更多地運到了異地；豪華汽車總是出口多于當?shù)劁N售；國際貿易總是以‘奢侈品為多；在遠走他鄉(xiāng)的學生里，優(yōu)等生的比例更大；出色的球隊應邀遠征的機會更高等等。解釋這些現(xiàn)象的通則是：優(yōu)質品和劣質品的價格分別加上一個固定的追加成本后，它們的價格比會縮小，從而使得優(yōu)質品的‘全部成本相對便宜了”(《從需求定律看文藝的江河日下》，第287-288頁)。

、點評：①成本就是成本，成本是價格的一個部分，是一個過去式，而產品價格則是一個現(xiàn)在式，價格如何決定成本?兆豐把成本與計劃成本搞混了。產品價格決定的是計劃成本。比如我們上馬一個新產品，先考慮其現(xiàn)價如何，未來價格如何，然后再考慮預算成本如何，剩下的就是利潤如何。②兆豐說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投入成本決定最終產品的市場價值，這是一個虛假問題，是兆豐的子虛烏有。經(jīng)濟學常識是：成本是價格的一個部分，成本對價格的高低有影響。③土地價格是一個復雜問題，在較完善的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價格上升一般是由需求上升帶動的，但是當市場體制不那么完善時，則地產價格上升就不一定是由于需求上升，可能是由于供給壟斷。比如，轉軌時期中國地產的協(xié)議轉讓使得地價不合理上漲。④兆豐喜歡提出虛假問題，比如誰會故意增加成本?誰給舊自行車噴漆?誰會花1000元錢給它噴漆?除非這是—輛上萬元的自行車1不過對于有些人；有些高檔的自行車而言，重新噴漆是可能的。⑤兆豐又提出一個偽問題：運送荔枝到北方，要么是優(yōu)質，要么是劣質，如果真是這樣，當然是運送優(yōu)質荔枝，除非瘋子才銷售劣質商品。實際上，在優(yōu)質與劣質之外，·大量的是普通荔枝。因此，運到北方的荔枝，少量的是優(yōu)質，更多的是中質，不同質量的商品各有自己的市場。富人吃高質高價，窮人吃低質低價；這與所謂比價縮小沒什么關系。對窮國而言，其出口到富國的大多是優(yōu)質(中國商家常在商品內銷時標上出口轉內銷，以示層次高)；對富國而言，其出口到窮國的大多質量一般，甚至低劣，這是鐵的事實。不知兆豐同志的豪華車出口多于當?shù)劁N售有何數(shù)據(jù)支持?遠走他鄉(xiāng)的學生中是否一定優(yōu)等生比例更大則就要看優(yōu)等標準是什么?優(yōu)等標準是否合理?斷然而沒有實證作支撐地拿出一個結論是不合適的。

10、薛文：“在貧困山區(qū)開設小學英語課程是不明智的。讓那里的孩子學英語，不僅沒有收益，還是累贅，是奢侈，是浪費，跟以營養(yǎng)不良為代價來換取梵高(VincentWillem vail Gogh)的油畫沒有差別。不要用個別脫穎而出的罕見例子采反駁。我們應該惦記千萬‘陪讀生付出的代價和結局。如果預期無法離開山區(qū)，他們就應該積累更多生存和生產的實。際經(jīng)驗，而不是英語單詞”(《生活中的“成本”》，第295頁)。

點評：①兆豐說讓貧困山區(qū)的孩子學英語是浪費，這一觀點可以說是有點荒謬了。兆豐侵犯了孩子的平等權利。以筆者之見，因為是貧困山區(qū)；更需要加強英語教學，使得他們有至少與城里孩子同等的機會掌握同等的技能?，F(xiàn)在嚴重不公的是，越窮的地方，教學條件越差，這是令人憂慮的。真正學英語是浪費的是非義務教育階段的強制。②什么叫預期無法離開山區(qū)?依兆豐邏輯，毛澤東應該呆在韶山不出去。什么叫積累更多的實際經(jīng)驗?是不是山區(qū)的孩子不需要上學?少上學?兆豐不區(qū)分義務教育與非義務教育，犯了科學研究大忌。③把在山區(qū)開設英語課看作是以營養(yǎng)不良為代價換取梵高油畫，這真是令人費解，兩者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兆豐同志又一次走了極端。

11、薛文：“什么叫敲竹杠?兩個農民約好長期合作：一個負責施肥，另一個負責收割。施肥在先，收割在后。但是，施肥者一旦做完貢獻，就再也沒有辦法收回了。后時，主動權就掌握在收割者的手里。收割者會萌發(fā)反悔的意圖，不按約定的數(shù)額給予補償，甚至干脆把先前的施肥者一腳踢開。這就是制度經(jīng)濟學廣泛討論的‘敲竹杠(hold印)行為”(《婚姻的契約本質》，第299頁)。

點評：①誤解誤用敲竹杠。其所述例子應屬于過河拆橋或不守信用。依據(jù)《現(xiàn)代漢語詞典)，敲竹杠是：利用別人的弱點或借某種口實抬高價格或索取財物。②兆豐所述例子在現(xiàn)實中根本不存在。收割者根本不可能獨吞收益，除非他動用武力，或偷偷收割迅速出手，否則，施肥者會阻止他的，根本不存在施完肥之后主動權就掌握在收割者手上這回事。而且兩個農民的合作也很少有這種分段合作，除非施肥者施完肥之后要出去打工，如果不是，則一定是兩人同步合作一起干。兆豐有點閉門造車。

12、薛文：“經(jīng)濟分析的任務，是解釋人的行為，而不是解釋人們的愿望和感受，更不是評判人們的價值現(xiàn)”(《現(xiàn)代人是否真幸?！?，第306頁)。

點評：這一論述是兆豐個人的觀點，至多是一部分人的觀點。經(jīng)濟分析的任務絕不僅僅是解釋。張五常先生曾經(jīng)歸納過至少五種任務：經(jīng)濟哲學、經(jīng)濟福利、經(jīng)濟政策、經(jīng)濟理論、經(jīng)濟解釋。五常先生本人傾向于經(jīng)濟解釋。兆豐不僅把經(jīng)濟分析的任務僅歸結為經(jīng)濟解釋，而且認定僅解釋行為而不解釋愿望與感受，這確實太武斷了。行為與感受能分得開嗎?依兆豐邏輯，經(jīng)濟心理學、規(guī)范經(jīng)濟學、政治經(jīng)濟學應不復存在!

13、薛文：“經(jīng)濟學只是指出了一個企業(yè)要符合什么條件才更有機會在競爭中生存和發(fā)展。但怎樣才能達到這個點，經(jīng)濟學就束手無策，無言以答了?！覀冎烙行┬『⒆訝I養(yǎng)不良，但怎樣才能讓他吸收營養(yǎng)，就是另尸回事了；我們知道有些國家的法制薄弱，但如何健全法制，就是另一回事了”(《經(jīng)濟學能幫多大忙》，第371頁)。

點評：兆豐又一次把個人的觀點強加于經(jīng)濟學界。而且此處的敘述也違反了兆豐認為經(jīng)濟學就是經(jīng)濟解釋的觀點。經(jīng)濟學如果只給出目標而不考慮手段豈不是太．殘缺?一個醫(yī)生怎么會只診斷而不給出治療方案呢?一個孩子如果認定為營養(yǎng)不良，其如何吸收營養(yǎng)還不清楚嗎?只要將這個孩子與其他孩子二比，其補充什么營養(yǎng)、如何補充還不易如反掌?如果確定了病因，治療常常是容易的。很多治療無效，往往實質性問題是并沒找到真正病因。

14、薛文：“弗里德曼雄辯滔滔，獲諾貝爾獎，著書立說，還請來‘未來戰(zhàn)士施瓦辛格和總統(tǒng)里根等助陣，拍攝電視連續(xù)劇《自由選擇》

點評：兆豐此言差矣。什么叫美國聽了他多少?這里的美國是誰?僅僅是指政府?是指現(xiàn)在的政府?不聽弗里德曼的不等于弗里德曼不重要，不等于經(jīng)濟學不重要。這里筆者將凱恩斯在《通論》中的一段話轉錄于此(商務印書館1983年3月版，330頁)：

“經(jīng)濟學家以及政治學家之思想，其力量之大，往往出乎常人意料。事實上統(tǒng)治世界者，就只是這些思想而已。許多實行家自以為不受任何學理之影響，卻往往當了某個已故經(jīng)濟學家之奴隸?？袢藞?zhí)政，自以為得天啟示，實則其狂想之來，乃得自若干年以前的某個學人。我很確信，既得利益之勢力，未免被人過分夸大，實在遠不如思想之逐漸侵蝕力之大。這當然不是在即刻，而是在經(jīng)過一段時間以后；理由是，在經(jīng)濟哲學以及政治哲學這方面，一個人到了二十五歲或三十歲以后，很少再會接受新說，故公務員、政客、甚至鼓動家應用于當前時局之種種理論往往不是最近的。然而早些晚些，不論是好是壞，危險的倒不是既得權益，而是思想。”不知兆豐對此有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