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關(guān)了,齊梅的手機(jī)鈴聲還是不依不饒地響起,依稀聽她在隊伍的最后哇哇地喊:“分手,什么?喂、喂!”很及時地她的手機(jī)沒電了。
飛機(jī)騰空而起,齊梅的眼神有些黯淡,或許她還在回味那場沒有結(jié)果的爭論以及男友尚未說完的那半句話。作為齊梅的同事兼好友,我一直沒有看好這段“冰火愛情”,因為——大軍足足小她6歲!年齡之差總似有若無地在一個35歲的風(fēng)韻女人和29歲的大男孩之間漾開一道心理的鴻溝,大軍雖然十分欣賞齊梅端莊干練的美麗,但齊梅卻不能及時跟上大軍年輕而率性的瘋狂,這就是為什么齊梅非常在意卻總感到有點抓不牢靠的原因所在。但愿我們的異國之旅可以幫助她梳理一下紛亂的思緒。
走出新西蘭第一大城市奧克蘭國際機(jī)場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的團(tuán)友都興奮得大叫起來,南半球的陽光如此明艷澄凈,直射人心,天空碧藍(lán)如洗,沒有半點纖塵,而無拘的快樂是會傳染的,此時的齊梅就像個忘情的小女孩,她伸開雙臂轉(zhuǎn)了好幾圈:“樂樂姐,我覺得自己離太陽好近!”在地陪田先生的帶領(lǐng)下,我們走到一輛豪華大巴前,一位高大的洋司機(jī)微笑著將我們的行李提到了車上,在他俯下身的剎那,一股好聞的香水味輕輕地飄過來,“Armani的‘寄情水’(Gio)!”一個普通的司機(jī)竟然會涂這樣的香水,這不由得讓我和齊梅多看了他一眼。
車子開動起來,人們的視線被窗外美麗的風(fēng)景緊緊牽系著,滿眼都是蔥郁的綠樹和茵茵的青草,悠閑的牛羊就在這空曠的綠野天地間吃草、曬太陽;公路兩旁散居著放牧人家,一幢幢色彩斑斕的木頭房子猶如童話王國里的精靈小屋。在都市里待久了的我們終于可以撇開生活的壓力和事業(yè)打拼的心倦神疲,什么也不想地沉浸在詩意盎然的國度里了,這讓車上的每一個人都萌生出不知身在何處的快意與舒坦。
突然,齊梅驚聲尖叫起來:“司機(jī),快醒醒,路再好,也不能閉著眼開車呀!”這一喊讓大家吃驚不小,仔細(xì)一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新西蘭的司機(jī)是右舵位,與中國正好相反,人家司機(jī)開得穩(wěn)穩(wěn)妥妥,睡著的是坐在左前方的一位團(tuán)友!地陪田先生將剛才的“騷亂”告訴了司機(jī),他微微回頭作了一個讓大家放心的手勢,眼角的那一抹藍(lán)里透著友善。
路過一個不知名的小鎮(zhèn)時,我們在一家自助餐館吃午餐,聊起剛才的車上“驚魂”,所有的目光與調(diào)侃齊齊地指向了齊梅,齊梅也非常配合:“都是習(xí)慣惹的禍嘛,當(dāng)時我朝左舵位一瞧,都嚇傻了,車子開得那么快,司機(jī)怎么趴在那里睡大覺,這不是上演《生死時速》嗎?”于是大家起哄,非讓她與司機(jī)坐一桌,以便好好學(xué)習(xí)新西蘭交通法規(guī)。
交談中,我們得知司機(jī)叫JOHN,介紹到齊梅,JOHN由衷地贊美:“齊——梅?多好聽的名字,聽起來就象我們新西蘭人最喜歡的國鳥KIVI!”地陪田先生也展開了豐富的聯(lián)想,他介紹說,KIVI又叫奇異鳥,非常美麗、溫馴和顧家,而新西蘭是個非常尊重女性的國家,男人們都心甘情愿地分擔(dān)家務(wù),因此他們常自比“KIVI男人”。“真有這么好?那我嫁到這里算啦!”齊梅半開玩笑地嚷著,田先生也打趣她:“真的嗎?我這里就有合適人選,比如JOHN,他現(xiàn)在就是單身!”齊梅半真半假地問:“只是不知道,JOHN是不是愿意做KIVI男人呢?為我刷盤子洗碗?”田先生將齊梅的話譯給了JOHN,他的目光便在齊梅的臉上停頓了數(shù)秒,“當(dāng)然,”他說:“只是,中國女孩的心是很難捉摸的。”歡笑異常的飯桌忽地有些靜寂,田先生解釋說,“JOHN以前的女朋友是個臺灣女孩?!?/p>
看著JOHN不緊不慢地用刀和叉將食物切碎,又嫻熟地用筷子夾起,齊梅感嘆說:“我覺得Mr.JOHN真像一位優(yōu)雅的紳士?!碧锵壬⑿χc頭:“您說對了,他的父親是愛爾蘭人、母親是法國人,他的高貴來自內(nèi)心深處,所以他與一般的新西蘭男人有一些差別。”
仿佛是一種默契,再上車時,齊梅與我坐在了JOHN的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卻可以聞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氣味,閉起眼睛,我們在朦朧中去想象一個新西蘭男人和一個臺灣女孩的浪漫故事。
傍晚時分,美麗的羅托魯瓦湖近在眼前,這是新西蘭土著毛利人世代生活的地方,許多景致都與戰(zhàn)爭、征服有關(guān),明鏡一樣的湖水里倒映著溢彩流光的晚霞,齊梅買來面包向空中撒去,引得數(shù)不清的海鷗在她頭頂上盤旋爭食??催^毛利人充滿野性的熱身歌舞之后,豐盛的毛利餐和湖邊的篝火晚會上的BBQ烤肉讓我們大快朵頤!JOHN也應(yīng)邀加入到我們的行列里來,換掉藍(lán)襯衫的他一身瀟灑的黑衣黑褲,幾句蹩腳的中國話惹得大伙笑逐顏開,大家放下矜持與能歌善舞的毛利人一起舞蹈,雖然語言不通,但對音樂的感知是無國界的。抬眼望一望星空,覺得星星近得都快掉到肩膀上了,艷艷的火光則帶給人浪漫和溫暖的感覺,我在心底里大聲慨嘆:如此美妙的夜晚,不發(fā)生一點故事都很難!
齊梅真的在我眼皮底下失蹤了,她在我的夢中變身為毛利酋長的女兒,為了約會異族部落的情郎身綁一串葫蘆游到了對岸的小島上,不知道她是幾點回來的,房間里依稀飄蕩著一絲熟悉的香味,齊梅搖著我說:“樂樂姐,他說我是中國仙女!”半夢半醒的我嘟囔著:“那你為什么還要回來?”
第二天的行程更加匆促,看牧羊人剪羊毛表演、觀奇異鳥和虹鱒魚、拜訪毛利人工藝學(xué)校、感受華卡雷瓦雷瓦地?zé)岜Wo(hù)區(qū)和火山噴泉,團(tuán)友們時而上車、時而下車,囫圇吞棗地享用著新國旖旎的“風(fēng)光大餐”。JOHN將所有柔情的注視都給了齊梅,以至于好幾次竟將車鑰匙掉在了地上,團(tuán)友們開始善意地作弄齊梅,午飯時,齊梅猶豫著沒有坐到JOHN的身旁,快上車時,田先生拉我到一旁:“JOHN剛才問我,北京有沒有國際機(jī)場?看來他很喜歡你的同伴?!?/p>
行至新西蘭海拔最高的伊甸山時,披著一身暮色的齊梅還是大膽地走到JOHN的面前,留下了一張逆光的合影。圣經(jīng)上說,亞當(dāng)與夏娃在伊甸園里過著甜美的愛情生活,直到有一天夏娃在蛇的教唆下偷吃了蘋果,從而明白了什么是欲望,不知道伊甸山的典故是否也出自伊甸園?
清晨四點半,我們即將登機(jī)前往澳大利亞,大家忙著托運行李,沒有人注意到侯機(jī)大廳門口還站著不舍的JOHN,齊梅也不知道該怎樣為這次清風(fēng)與落日的邂逅劃上句號,我告訴她:“你可以不愛他,但不可以讓一顆心太受傷?!闭f完拉著她走向了門口,JOHN非常激動,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緊緊擁她入懷時在她的脖頸處送上深深一吻。
我不知道,如果我們的旅程一直繼續(xù)下去,我的好友齊梅還會有幾次的香水迷情,因為我們在悉尼酒吧的周末狂歡中,又一位擦“Armani”香水、名叫JOHN的澳大利亞男人直言不諱地向齊梅表達(dá)了好感,但齊梅卻篤信一個人不可能遇到三次奇跡,她要把最后的奇跡留給她自己,澳新之旅讓我們倆都接受了一個非?,F(xiàn)實的觀點,那就是:快樂地享受眼前的生活。
從大軍捧著一大束玫瑰到機(jī)場迎接齊梅開始,她早已忘卻了他們的爭吵,因為大軍告訴她沒有聽完整的那句話是——分手是不可能的,等你回來我們就結(jié)婚!而現(xiàn)在,JOHN的禮物就擺在我的梳妝臺上,它是一瓶有著伊利莎伯·雅頓顯著標(biāo)志的“紅門(RED DOOR)”香水,漂亮的香水包裝里裹著一張字跡已經(jīng)模糊的字條,上面寫著JOHN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