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 心
一九九六年一月,錢塘江畔蕭山市市委副書記兼市長莫妙榮因受賄罪被判無期徒刑。蕭山,素有“錢江珍珠”的美稱,并躋身于全國百強縣(市)之列。
莫妙榮,據(jù)他自己稱,是“莫名其妙繁榮”起來的市委副書記兼市長,因貪婪成性,終于激起黨員干部和人民群眾的憤慨。浙江省紀委根據(jù)舉報信上的線索,派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深入基層,經(jīng)過“艱苦卓絕”的調(diào)查取證,終于將這位全國有名的百強縣(市)之一的父母官繩之以法。
然而,僅僅兩個月多一點,錢塘江畔另一個百強縣(市)號稱“梧桐之鄉(xiāng)”的梧桐市的市委副書記兼市長——陸鑫鳳,也終于抵擋不住金錢物欲的進攻而中“箭”,翻身跌落梧桐樹下。使人哭笑不得的是,陸鑫鳳的“落馬”,竟是兩個小偷撬保險箱“撬”出來的。
一偷兒出手
一九九五年八月四日晚上九點三十分,天氣炎熱。座落在西郊的梧桐市釀造廠的鐵柵欄外出現(xiàn)了兩輛自行車。兩條黑影將自行車推進一片茅草叢中放倒,齊膝深的茅草將自己車深深地遮掩起來。黑影敏捷地爬進兩公尺高的鐵柵欄,飛快地摸到廠部辦公大樓前。
兩條黑影,一個叫徐偉,一個叫余建潮,是梧桐市的浪蕩兒,曾拜師學(xué)過修保險箱,所以對保險箱的性能很了解。他們早就知道,釀造廠雖然經(jīng)濟效益一般,但該廠處于市開發(fā)區(qū)的咽喉要道,那條梧桐西路橫穿釀造廠腹地,政府曾一次付給釀造廠損失費二百萬元。而廠長范國律將路兩旁的土地“金子當黃銅”賣給建筑承包商,單是賬上就有現(xiàn)金四百多萬,當然還有賬外的“收入”,估計也不會少于三百萬,所以他倆知道,釀造廠的小金庫里的現(xiàn)金不會少于五十萬。而他倆之所以選中釀造廠下手,也是另有緣故的。兩個月前,他倆趁范廠長全家都在賓館“消費”、家中“空虛”之際,潛入范廠長的府邸,只稍微一翻,就收入了一萬一千多元現(xiàn)金和幾件金首飾,臨走,為方便,還順手牽羊騎走了兩輛自行車。然而兩個多月過去,范國律不但沒報案,還百,般遮掩,旁人問起,也只說是丟掉了兩輛舊自行車。
“該出手時就出手!”兩個榆兒便萌生了一份釀造廠的念頭。
白天,徐偉和余建潮曾裝扮個體戶買土地,來釀造廠財務(wù)科實地“偵察”。恰好見財務(wù)科的財務(wù)人員正在分點鈔票。原來,明天五號是釀造廠發(fā)工資的日子。兩個偷兒集數(shù)年的“偷經(jīng)”,知道這些不守財務(wù)紀律的工廠,現(xiàn)金絕不會按規(guī)定送到銀行過夜,一定是放在保險箱里。
兩個偷兒憑著高超的“偷術(shù)”,一個望風(fēng),一個動手,僅僅十五分鐘,就撬開了窗戶上的鐵柵欄。然后依次鉆進財務(wù)科,余建潮憑著白天“偵察”到的“印象”,用蒙著紗布的手電筒迅速在辦公室里一掃,只見朝東墻邊一字兒置著四只龐然大物——保險鐵柜。
到底哪一只肚里有油水,兩個小偷著實猶豫了一會?!半S便撬一只,讓上帝保佑,撞撞運氣!”余建潮提議。腰圓膀粗的徐偉便用隨身攜帶的撬棒,有條不紊地對南面第一只保險柜動起尹來,只花了二十五分鐘,那只保險柜就鐵門洞開。余建潮用手電筒一照,“哇哈”,里面竟?jié)M滿地塞著一扎一扎百元面額的現(xiàn)金。徐偉當即張開蛇皮袋,將一扎扎鈔票塞進袋里。
“運氣好,撞上了!”其實,這兩個偷兒尚不知,他們只要隨便再撬一只,里面還有幾十萬的現(xiàn)金呢!
兩人從容不迫地從原路“撤出”,找到自行車,悄然無聲地回到徐偉的住所。望著那一大堆嶄新的百元大鈔,兩個偷兒數(shù)也來不及數(shù),直樂得腦門上冒油汗:“明天去新世紀大酒店,兩千元開一桌,慶賀一番!”
二金庫暴露
八月五日清晨七點三十分,釀造廠財務(wù)科出納員吳阿林打開辦公室門,一眼望見滿地狼藉,而廠勞動服務(wù)部出納員蔡阿福負責(zé)保管的保險柜竟鐵門洞開,他愣了一下,脫口喊道:“保險箱被撬啦!”
跟在后面的蔡阿福一聽,疾步進屋,只見自己負責(zé)保管的保險柜大開,里面又空空如也。
蔡阿福呆了片刻,失聲叫道;“糟了!”急轉(zhuǎn)身奔上三樓,去向副廠長兼財務(wù)科長申娟報告。
申娟,年近四十,原是釀造廠的財務(wù)會計。自釀造廠由范國律擔(dān)任法人代表后,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范國律看中了這個半老徐娘有二十多年的財務(wù)經(jīng)驗,想只要這個婆娘能為自己所用,那么,要建立小金庫,侵吞公款等,就可借助申娟“善于做賬”的巧妙手法,把賬做得“天衣無縫”。于是,兩人經(jīng)過,番“討價還價”,范國律便任命申娟為副廠長兼財務(wù)科長,將全廠的財務(wù)大權(quán)抓在手里。
申娟聽了蔡阿福的報告,嚇得雙腿打顫。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財務(wù)科,但見滿地狼藉,她抹一把額上的冷汗,忙撥通了廠長范國律的手機。
這范國律昨晚在“陽光娛樂城”喝多了酒,此時尚在席夢思上呼呼大睡。他被大哥大的嗚叫聲驚醒,聽了申娟的報告,急得差點尿了褲子。要知道,這只假借廠勞動服務(wù)部名義存錢的保險柜,可是他的“御用小金庫”。他急急奔出屋,他的小車司機早就候在“奔馳”轎車里了。這是慣例,不管范廠長什么時候起床出門,司機一定要在七點三十分以前候在轎車里等廠長。有時他睡到吃中飯,司機也得候在車里。
范國律顧不得到“紅樓”吃早點。這也是他的慣例,每天吃早餐,他是必到梧桐市有名的紅樓大酒家吃,然后一個月一結(jié)賬,由老板憑招待客戶發(fā)票到廠里報銷領(lǐng)取支票或現(xiàn)金。
范廠長一屁股坐進轎車,急叫道:“去廠里!”
司機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見廠長心急火燎的樣子,忙駕車直奔廠里。來到廠里,范國律把申娟和蔡阿福罵了個狗血淋頭。申娟和蔡阿福耷拉著個腦袋,哪里敢吱聲。其實范國律心里也知道,這不能怪他倆,這些錢都是他自己關(guān)照他們放在保險柜里的,以便自己隨意取用。
“要不要報案?”這是范廠長冷靜下來后想起的第一個問題。職工的工資已拖欠了四個月,如今這二十一萬待發(fā)工資款雖然僥幸放在另一個保險柜,但被偷掉的那筆錢更是他的命根子:幾年來拉關(guān)系、鋪路的一切費用,全都虧了這只“小金庫”。如一報案,這小金庫準要暴露。他在心里狠狠咒罵那個該死的偷兒。說實在話,為什么不把全廠工人四個月的工資款偷去,而恰恰偷去了這只小金庫的錢呢!可不報案呢,損失實在太慘,他咽不下這口氣,又太便宜了這殺千刀的偷兒,而且一旦傳出去,事情反而會更糟。他權(quán)衡再三,決定報案。便把申娟、蔡阿福等財務(wù)人員叫到一起,統(tǒng)一口徑:“你們幾個人都在,到底丟掉多少錢,也只有你們心里清楚。等會兒公安局來人,就說失竊三十六萬元,其中十五萬是剛收到的利息款,加上全廠工人四個月的工資款二十一萬元?!?/p>
于是,他們將那筆沒偷掉的二十一萬元工資款及利息款從另兩只保險箱中取出,另外存放起來,一切布置停當,范國律自己便裝成局外人,讓財務(wù)科長申娟出面去報案。
三丟卒保車
公安人員聽了申娟的報案,也曾一度走進了破案的迷途,因申娟報案時說,偷兒正好撬了存放現(xiàn)金的保險柜。公安人員根據(jù)申娟的報案,曾懷疑是內(nèi)盜。要不,怎會一撬一個準,四個保險柜一字兒排著,偷兒放開三只空的,單撬那只存放巨款的!
公安人員走后,范國律把人保科長周和尚召到他豪華的辦公室。周和尚跨進廠長辦公室,一踏上猩紅色的俄羅斯地毯,便點頭哈腰道:“廠長,您叫我……”
范國律朝周和尚招了招手,周和尚見范廠長面色和善,料想公安人員沒問出什么,廠長放了心,自己不會受到責(zé)罵,便走近去,將臉湊到范國律面前,準備聽廠長的“機密指示”。誰知,范國律等周和尚靠近,猛地站起身,揮起手掌,朝著周和尚的左面臉頰狠命搧去。只聽得“拍”地一聲脆響,直把個身高一米八十的周和尚搧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周和尚捧著火辣辣的半邊臉頰,顫聲道:“廠長,廠長……”
“你這個畜生,老子念你當過兵,干過公安,又上過‘山,對賊道上的事兒總該有個數(shù)兒,誰知你竟讓偷兒來端了老子的窩!”
周和尚在部隊干過幾年,轉(zhuǎn)業(yè)后,被安置在鄰縣寧湖縣公安局當民警。誰知他趁逮捕一個犯罪嫌疑人時,在罪犯家里,見那家屬年青貌美,便將她強行奸污了。案發(fā)后,周和尚被判了八年刑,刑滿釋放回到梧桐市,靠販棉紗混日子。后來,在“陽光娛樂城”的酒吧間認識了釀造廠廠長范國律。兩人氣味相投,范廠長看中了周和尚一米八十的身材和那“光榮”經(jīng)歷,便將他招在“麾下”,擔(dān)任了廠人??崎L。當時,廠里一些干部都反對,認為周和尚吃過“官司”,是個“壞分子”,怎么可以讓他當保衛(wèi)科長!
誰知范廠長道:“吃過官司怎么啦,老子就是喜歡他吃過官司!”就這樣,周和尚搖身一變,正兒八經(jīng)進了國營廠,當起了專管“壞人”的保衛(wèi)科長。
其實,范廠長心里明白,正因為周和尚吃這官司,才好掌握,他才會什么都聽我的哩!,
周和尚吃了耳光,忙雙腳一并站穩(wěn),強裝出一副笑臉道:“廠長,想那偷兒,公安局很快就會抓獲的!”
“放屁廣范廠長怒道:“你想,讓那偷兒早些抓到哇!”他沉吟了一會,道:“我想公安局一時也抓不到那偷兒,一旦抓到,我們的‘戲法就穿啦!”
“那……”
“你給我聽著,你暗里給我查一下,最好把那偷兒私自查獲,將那筆錢拿回來。就是一時抓不到,也要拖延時間,讓申娟想法子彌補這個漏洞。嗨,這個殺千刀的小偷兒,為什么單單撬了那個小金庫!”
然而,周和尚捉小偷的手段并不內(nèi)行。一星期后,出人意料地傳來了撬保險柜的兩個偷兒落網(wǎng)的消息。
偷兒這么快就被公安局抓獲,是范國律和申娟難于料到偽。那令人心驚肉跳的結(jié)果,果真出現(xiàn)了。范國律情急之下,忙召來申娟,向她面授了一條萬一出事,就“丟卒保車”的妙計。
四妙計失敗
徐偉和余建潮是在新世紀大酒店喝多了“酒鬼”酒,向兩個三陪女郎“吹牛”吹出的“馬腳?。然而,當公安人員面對偷兒的如實招供及繳獲的全部贓款后,竟大吃一驚:廠方報案時說被竊的現(xiàn)金是三十六萬元,而偷兒實際偷竊的現(xiàn)金竟達九十多萬元。
公安人員再次來到釀造廠,找到廠長范國律,嚴肅地詢問他到底失竊了多少錢。誰知,范國律推得一干二凈:“我是廠長,到底被竊多少錢,要問分管財務(wù)的副廠長!”
申娟知道已難以蒙混過關(guān),便按原“計劃”裝腔作勢地說了“實話”:保險箱被竊金額確是九十余萬元,因這筆錢是小金庫的,不好意思實報,只報了三十六萬元的假案。并再三申明,這筆款是她一手經(jīng)管的,和其他廠負責(zé)人沒有關(guān)系。
一樁浙江省有史以來最大的保險柜被竊案在梧桐市發(fā)生并被迅速偵破。同肘,巨大的問號也一直畫在睿智敏捷的,破案人員心頭。
這樁巨棠的偵破,同時也震動了梧桐市委及管轄梧桐市的禾城市委、市政府。于是,禾城市委指示:組織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一定要把此案徹底查清。不僅要查清盜竊案的案情及廠方的,玩忽職守責(zé)任,還要查清釀造廠“小金庫”的內(nèi)部情況。
八月十四日,由梧桐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寨敏捷率領(lǐng)的調(diào)查組部分人員剛到釀造廠門口,就被廠保衛(wèi)科長周和尚擋了“駕”。調(diào)查組的專案人員向這位保衛(wèi)科長說明來意。凋和尚笑了:“既然小偷已抓到,鈔票已追回,把鈔票交回我廠就得了,還查什么賬!我廠為了安全,禁止一切閑人進廠!”
檢察人員便向周和尚出示了市委和市府簽發(fā)的文件,周和尚一見市委市府的鮮紅大印,只得悻悻地道:“你們有空,就來查吧!”
于是,檢察人員經(jīng)過實地蹲點和兩天兩夜的查賬,終于發(fā)現(xiàn)并證實了釀造廠主管財務(wù)的副廠長申娟玩忽職守的一些事實,如違反現(xiàn)金管理規(guī)定在廠內(nèi)大量存放現(xiàn)金,保險柜及存放保險柜的辦公室沒有安裝保安防護器等。同時,還查出了釀造廠財務(wù)管理中的很多疑點,如廠服務(wù)部的一九九四年至一九九五年兩年的銀行日賬失蹤,一本已開過的現(xiàn)金發(fā)票沒了蹤影,而那本原始記賬憑證的賬頁上,墨跡很是新鮮。
“賬頁是活頁裝訂的,不排除抽出原賬而進行偽造后再放入的可能性!”富有破案經(jīng)驗的朱副檢察長推測道。
八月十六日下午,調(diào)查組來到釀造廠開戶的市支行,把已撕掉的那部分銀行往來賬目全部復(fù)印取到,同時,專案人員還把申娟、蔡阿福及服務(wù)部的所有傳票,賬冊都帶到市檢察院,進行進一步審查。
當晚,申娟經(jīng)不住檢察官的銳利進攻及法律的強大威懾力,只得交待了侵占釀造廠“小金庫”公款一百八十多萬元的部分事實。但其中一百四十萬元公款申娟雖承認卻講不出去向。她還幾次尋機自殺,專案人員只得派專人看守她,以防她再尋短見。
在專案人員取得的大量證據(jù)面前,申娟無奈地交待了這一百四十萬元巨款是廠長范國律拿去的事實。范國律的“丟卒保車”計劃失敗了。
五老鼠拖豬頭
范國律被傳訊后,還存有一絲僥幸的心理。他在等著梧桐市一位大人物來搭救他。
然而,不知為什么,那位大人物卻沒有出面來搭救他。八月十七日,梧桐市檢察長簽發(fā)了立案決定書,對犯罪嫌疑人范國律依法立案偵查。并將范國律拘留、逮捕。
偵查工作全面展開。
八月十八日凌晨二點四十分,專案人員根據(jù)審訊進展,對范國律的住宅進行搜查,并在寫字臺和柜子夾縫里找到了七十三張原始憑證,其中有從廠服務(wù)部銀行日記賬上撕下的賬頁和部分現(xiàn)金支票存根。還從范家搜出現(xiàn)金三萬九千元,又從非常隱蔽的地方搜出了金項鏈、金戒指、掛件、手鐲、金元寶等三十四件,現(xiàn)金三萬六千多元,二千元人民幣存單及美金存單三千余元。
根據(jù)大量的事實,查實范國律不但犯有玩忽職守罪,而且還貪污二百八十余萬元的巨款,而這么一個巨貪,竟是被兩個小偷從保險柜里撬出來的。
如果故事到此為止,那奇、那巧雖讓人們驚嘆,但總還不至于到令人拍案而起、嘆為觀止的地步。
檢察官在迫問范國律貪污的部分款子的去向時,最初,他緘口默言,到后來,他終于“憤怒”了,面對幾個審訊他的年輕檢察官,他決定鎮(zhèn)一鎮(zhèn)他們,于是,他怒聲喝道:“他娘的,老子落到這個地步,陸市長怎還不來救我!”
果然,范國律一言既出,霎時震驚了那幾個才二十掛零的小檢察官,他們用驚訝的眼光相互對望了一眼:誰也不相信,他們市的最高父母官,怎么會來救一個巨貪!
“你們不是要我講明這些鈔票的去向嘛!”范國律冷笑一聲,“就在幾個月前,老子就把其中的兩萬元錢送給了陸市長!”
六鳳樓梧桐
陸鑫鳳,浙北太湖市人,原是某大學(xué)的高才生,畢業(yè)后,被分配到梧桐縣機械廠。當時,就有同學(xué)親友和他開玩笑:鳳樓梧桐,今后必定大有作為。而陸鑫鳳也確實有一番雄心壯志,準備轟轟烈烈地大干一番事業(yè)。因工作出色,沒幾年時間,便從一個普通技術(shù)員一步一步踏上高級工程師的位置。一九九○年,被當選為梧桐縣副縣長。一九九三年,梧桐撤縣建市,他又被任命為梧桐市市長。一當上市長,各種交際應(yīng)酬當然也多了。于是,酒樓、舞廳成了他經(jīng)常光顧的場所。
陸鑫鳳原來并不喜歡跳舞,他曾對前任縣委書記好跳舞,甚至每場舞都把縣電視臺一個被譽為“梧桐第一美”的美女包下而感到反感。但當時他僅是個剛剛當上副縣長的嫩芽兒,當然不敢對縣委書記提出什么異議。但不久,這位好色的縣委書記竟被上調(diào)到省里,升了一級。臨行時,還將那位“梧桐第一美”也調(diào)到省城成了他所管轄的單位里的一名干部,以便朝夕相廝守。于是,陸鑫鳳想,這些確也無所謂,當一些有求于他的美人向他投懷送抱時,他便也來者不拒,杯籌交錯、舞姿翩翩之際,便也左擁右抱起來。
就這樣,陸市長在一位舞女的“介紹”下,認識了釀造廠廠長范國律。范國律原是一個農(nóng)民,到部隊去了四年,轉(zhuǎn)業(yè)回來后,被安置在煤礦當?shù)V工,通過其母親為某大人物當過奶媽的關(guān)系,當上了礦領(lǐng)導(dǎo)。后來,因搞大了礦上辦的服裝廠一個大姑娘的肚子,受降級處分,當了礦上的一名普通干部。不久,又通過“門路”,調(diào)出煤礦,到小型企業(yè)釀造廠當了廠長?!皩嵺`”經(jīng)驗使范國律明白,要想在官場上立于不敗之地,并能隨心所欲,一定要有“后臺”,他用金錢開道,買通一個舞女去和父母官接觸。終于,你來我往,兩人很快混熟了,而且兩人的關(guān)系發(fā)展到可以當著旁人的面“打情罵俏”的地步。就在九五年春節(jié),范國律在華麗的“國際大酒店”三樓大餐廳擺了三桌午酒,當然,這三桌僅僅是年酒的一部分。他的年酒,要從除夕前開始,一直辦到正月十五。梧桐市的父母官,當然也在邀請之列。酒至酣處,范國律拿起一瓶茅臺,要為陸市長再斟滿一杯。陸鑫鳳酒量并不豪,雖然當官后頻頻出入于酒家飯店,已練出了幾分酒量。但如今幾杯茅臺下肚,腦袋也有些兒暈暈乎乎了,便一手遮住酒杯,求饒道:“不行,我不能再喝了!”
范國律聞言,借著三分酒意,將那瓶茅臺往桌子上一擲,罵道:“你這個狗日出來的,陪酒小姐倒的酒你喝,老子倒的酒你不喝!這杯酒你不喝下去,老子要你好看!”
直把旁人看得目瞪口呆,有幾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事后,有幾個食客私下道:“陸市長的氣數(shù)差不多啦!”
范國律和市長的關(guān)系“鐵”到如此地步,他有什么事,陸市長當然也是有求必應(yīng)。釀造廠被開發(fā)商征用后,大街兩旁的土地成了“黃金地段”,范廠長可賣了好價錢,買主大部分是私人個體戶,但買地建房要交稅,范廠長雖大字不識幾簍子,但“妙計”腦子里裝了不少,他打報告上去,說是建造職工宿舍。因職工福利方面是不用交稅的。于是,一幢、兩幢……大街兩旁一共建了十六幢。上面有關(guān)部門便產(chǎn)生了疑問,釀造廠一共才不足百名職工,宿舍連原來的建造了四百多套,照這樣的造法,每個職工平均能分到四套半房子了。上面一提出疑問,身為市長的“鐵哥們兒”就說話:“怎么,為職工謀福利有什么錯,別忘了,幾年前,釀造廠的職工因為分房不均,曾集體上訪找局里、找縣府。如今范廠長大造了一批房子,這不是好事么!”
由于市長的出面,“職工宿舍”一幢一幢地矗起來了??舍勗鞆S有些青工卻因結(jié)婚沒房子,只好和親戚借房子做“窠”。而范廠長也不會忘記市長的“恩情”,將一幢價值二十二萬元的二層街面營業(yè)房,無償?shù)刭浰徒o了陸市長。
七鳳凰翅下
范國律有市長撐腰,膽子也越發(fā)大了。他曾公開對部下的中層干部索賄:“我收你們的錢和禮,你們也可以收工人的錢和禮么!我收你們的錢,也是去孝敬上面的。要不,我能穩(wěn)穩(wěn)地坐在這兒?我坐不住,你們能坐得住嘛!”
這天午后,剛上班,范圍律就對保衛(wèi)科長周和尚說:“和尚,今個兒不帶司機,你給我開車,咱去找家美容院,好好樂他一樂!”
周和尚駕車載著范國律來到梧桐市中心的“迷爾美容院”。老板娘紫青一見老主顧來了,忙扭著個蛇腰迎出來:“哎唷唷,范老板來啦!”
范國律雖然是國營廠的廠長,但他到那些消費場所卻喜歡別人稱呼他老板。他一見紫青,便淫笑著伸出手,也不顧旁人在場,一把捏住了紫青胸前那微微顫動的乳房。
“哎??!”紫青做作地嬌嗔一聲,卻并不躲閃,“老太婆了,有什么捏頭!范老板啊,告訴你,昨天剛從義烏調(diào)來三只‘小雞,你要不要嘗嘗鮮?”
原來,美容院里的“姑娘”,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和外地的美容院交換,為的是怕嫖客和她們混熟了,就會撇開老板,私自約會。這樣,美容院的老板就拿不到“介紹費”了。
范廠長笑道:“好,三只小雞給我一塊上,讓老子吃一餐生炒童子雞!”
這時,跟在范廠長身后的周和尚干咳一聲,范國律回頭笑了:“怎么,打熬不住啦,你自己再找一只啃吧!”說著,擲給紫青一疊錢,便鉆進包房,和三個女人“肉搏”去了。
周和尚原想在三個新來的女人中間找一個,不想被廠長一下包了,只得另外找了一個,心中卻憤憤然罵道:“娘的,老子當年只玩了一個,就吃了八年官司,你如今一下子三個……他娘的,這是什么世道!”
這一玩,直玩到日落西山。范廠長盡興后,又去國際大酒店叫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在三只“小雞”的陪伴下,直喝得昏天黑地,邊喝邊對周和尚道:“和尚,上次去市府告狀的那小赤佬,你給我發(fā)個文,給他個留廠察看一年!”
原來,三個月前,有個青工要結(jié)婚,找廠長要房子,來到廠長辦公室。正好陸市長也在,青工說明來意,范廠長道:“你不見房子正在建!”
青工卻偏不識相,道:“那塊地基還沒建房,你已賣給別人啦……”
范廠長見這青工竟敢揭他的短,不由勃然大怒,揚起手掌,朝著青工夾頭夾腦就是三個耳光。
青工捂著臉,“廠長竟敢當著市長的面打工人!”于是,他幾次到市府上訪。
周和尚嘴里正啃著一條雞腿,忙把雞腿從嘴里拔出:“知道了!”
“噢,對了,聽陸市長講,這次市里要評勞動模范,你把我的材料整理一下,報到市里。記住,揀漂亮的寫!”
“廠長放心,材料是現(xiàn)成的。檔案是我早按您的吩咐,填上優(yōu)秀企業(yè)家,優(yōu)秀改革家的評語,評市勞動模范,還不是三個指頭捉卵泡……”
忽然,范國律的手機響了。“娘的,老子正在興頭上,是那個龜兒子!”范國律打開手機,只聽對方傳來一個做作的嗲聲嗲氣的聲音,范國律一下就聽出,操這聲音的女人年齡不會小于四十歲,便氣惱地問:‘你是誰,有什么事?”
對方笑了:“啊呀,范老板,你把我給忘啦?我是毛妹喲!”
兩個月前,自稱是江蘇南通人的毛妹來釀造廠推銷原料。釀造廠的供應(yīng)大權(quán),是范國律親自掌握的。內(nèi)行人都知道,進貨是有“油水”可撈的。范廠長當然不肯把油水讓給別人。于是,進原料、進材料都是他親自出馬的。毛妹見了范國律,說明自己手上有釀酒原料六百萬斤,可以優(yōu)惠轉(zhuǎn)讓給范國律。六百萬斤原料,照釀造廠現(xiàn)在的“吞吐量”,正好可以生產(chǎn)一年。范國律眼珠兒一轉(zhuǎn),道:“原料我廠需要,但……”
毛妹嫣然一笑,把自己的手放在范國律手上,說:“買賣成功后,我忘不了您的!”說著,拿出一張照片,笑嘻嘻地交到范國律手上:“其實,是有人介紹我來的!”
范國律接過照片,只見一個美女,長得可謂?國色天香”,一下把范國律的魂給勾了,便笑道:“好商量,好商量!”
毛妹道:“這位,是我女兒,下次,我讓她一塊來,陪范老板耍耍!”于是,雙方很快簽定訂了合同,并約定:貨到付款。
如今,范國律一聽毛妹來了,頓時精神一振,連忙趕到毛妹下榻的“紅樓”。毛妹和她女兒毛娟已在等著了。
毛妹道:“范老板,原料三百萬斤明天可以進港。還有三百萬斤,下個月也可到貨,請您按合同付款!”
范國律望一眼妖嬈迷人的毛娟,也笑道:“我一下子可沒有這筆款。這可是三百萬塊哪!”
毛妹道:“范老板可以想辦法嘛!”她見范國律不應(yīng),便又道:“范老板是不放心下個月到的貨吧?這樣,我讓毛娟留下陪你,這三百萬斤什么時候到貨,我女兒什么時候回南通!”
“好,一言為定!”
毛妹見目的達到,便知趣地退了出去。范國律早已按捺不住,一下把毛娟拉過來,動手就撕她那原來就很露的衣裙……
然而,毛妹拿了那筆巨款后,雖然給范廠長甩下六萬元回扣,但那三百萬斤原料卻再沒有到來。而且,原來到貨的三百萬斤原料,也盡是霉片。
毛娟幾次想溜,但范國律看守甚嚴,才沒被溜掉。原來,毛娟根本不是毛妹的女兒,而是她從蘇州“租”來的一個妓女。范國律被騙走巨款,釀造廠也曾有人暗中向上級反映,但也被陸市長包庇下來了。
八正義之箭
如今,范國律亮出父母官陸鑫鳳的“硬牌子”來,原想鎮(zhèn)住這幾個小檢察官。誰知這幾個“小小”的檢察官并沒有被嚇倒,當天,梧桐市檢察院將市長陸鑫鳳有受賄嫌疑的情況報告了禾城市檢察長朱飛宇。朱檢察長知道事關(guān)重大,當即放下手頭的工作,驅(qū)車趕到四十公里外的梧桐市,聽取了檢察官的匯報,并再次審訊了范國律,對范國律的交待作了細致的分析。朱檢察長認為:范國律不可能是“亂咬”陸市長,因范國律沒文化,原是個無賴式的地痞流氓,根本不懂法律的無情和威嚴,認為有權(quán)就有一切,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打出陸市長的招牌,無非是向檢察官炫耀:我有市長做后臺,你們不能對我怎么樣。
最后,檢察官們經(jīng)過分析,一致認為市長陸鑫鳳受賄的證據(jù)確鑿無疑。但嫌疑人畢竟是一市之父母官,省、市三級人大代表。朱檢察長不能輕動,決定立即向省紀委報告。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九日下午二時正,浙江省委書記李澤民剛剛上班,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王其超就向他作了匯報,并提出當天即對陸鑫鳳開展調(diào)查。省委經(jīng)過緊急研究,同意省紀委關(guān)于對陸鑫鳳立即調(diào)查的決定,并停止陸鑫鳳的職務(wù)。
釀造廠的保險柜被撬,陸鑫鳳并沒放在心上,認為小偷撬保險柜偷竊,這是很正常的。直到范國律被捕,他才暗晴吃驚。他和范國律的關(guān)系,“圈內(nèi)”的人都知道,憑其敏感的第六感官,他預(yù)感到可能要出事,惶惶然間,他便和妻子、女兒、女婿一起商議如何將那些贓款贓物化整為零,轉(zhuǎn)移出去。但他還存著一絲僥幸之心,他想范國律總不至于蠢到把他這個市長也拖出來的程度。
當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八時正,省紀委的辦案人員來到他的“別墅”時,他望著這幾個嚴肅的青年人,頓感手足無措,完全失去了父母官的往日威嚴。
陸鑫鳳身上所帶的可與外界聯(lián)系的BP機、大哥大被一一解除。十五分鐘后,省紀委的辦案人員帶陸鑫鳳坐上小轎車,駛離梧桐市城關(guān)鎮(zhèn),趕赴省城杭州。
望著公路兩旁一排排往后疾退的梧桐樹,陸鑫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多少人曾贊譽他“鳳鳴梧桐”,可如今他被帶離這“梧桐之鄉(xiāng)”,到省城去“考慮問題”,這“梧桐不存,鳳又何依焉”?他不由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在省紀委,陸鑫鳳一支接一支地抽煙。陸鑫鳳把一顆比平常人顯得略小的腦袋藏在濃濃的煙霧中。他思緒紊亂:檢察機關(guān)和紀委到底掌握了多少材料和事實?那幾個行賄者都揭發(fā)、出證了嗎?
其實,他當時還未曾想到是范國律“吐”出了他,他心里還在喑暗責(zé)怪自己的老婆太招搖。老婆喜歡養(yǎng)龐物,便花三千元買了條雪白毛色的塌鼻頭犬,成天寵在懷里。范國律知道后,便也送了一條卷毛塌鼻頭狗給了市長的女兒。這兩條犬,每天都要吃掉幾斤瘦肉,夫人和小姐還每星期抱了兩條狗去洗腳屋洗浴。浴后,再去大酒店給它們吃一頓大菜。那條卷毛犬死后,夫人不聽他的勸告,不但執(zhí)意要送到火葬場去火葬,還請了十多個念佛老太婆和一群和尚道士為卷毛塌鼻頭犬念佛,做道場,以“超度”亡靈?;鹪釄龅墓ぷ魅藛T堅持不讓畜生進入火葬場,夫人還和火葬場的領(lǐng)導(dǎo)大吵了一場,弄得滿城風(fēng)雨。
他也責(zé)怪自己太不謹慎,去年八月,市里召開全市局級干部(包括鄉(xiāng)鎮(zhèn)負責(zé)人)參加的反腐倡廉大會,由他這個市長主持會議。當時,他神采飛揚地站起身,對著麥克風(fēng)大聲宣布:反廉倡腐大會現(xiàn)在開始!一時間,臺下一片喧囂。對于當時的失口,他也曾預(yù)感到有什么不祥的事要發(fā)生,但心惶惶中卻一直平安無事,還得到上級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的贊賞:頗具領(lǐng)導(dǎo)能力!
當檢察官向他詢問“受賄”的事時,他才知道,確是范國律這個畜生咬了他出來。他考慮再三,知道耍“滑”是“滑”不過去的,但他也極聰明。據(jù)他所知,那幾個曾經(jīng)向他行過賄的,如今只有范國律一個人被捕。那就單單交待范國律行賄的“事實”。但對于范國律行賄的數(shù)額,他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里,也著實“考慮”了許久,收受一萬還是兩萬?因稍微懂一點法律知識的人都知道,一萬和兩萬,可是法院判刑輕重的關(guān)鍵要害所在。
于是,他牙一咬,承認范國律前后兩次向他行賄一萬元。
范國律和陸鑫鳳,到底是誰在說謊?
于是,禾城市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偵查局局長張為國奉命連夜提審范國律并詢問了行賄時在場的周和尚及其他證人,再次證實范國律向陸鑫鳳行賄的數(shù)額確是兩萬元。
在接錢時間、地點、情節(jié)、數(shù)額等鐵證面前,聰明的陸鑫鳳知道抵賴是徒勞的,便長嘆一聲,終于簽字承認了。同時,他還交待了曾收受范國律送他的一臺彩電和一根價值三千四百元的金項鏈。
于是,在這根金項鏈的追贓過程中,又引出了一樁令人驚嘆的故事。
九鳳凰折翅
當辦案人員來到陸宅追取那根金項鏈時,陸的夫人卻支支吾吾,說不出金項鏈的下落宋。
十二月四日凌晨一點,檢察機關(guān)得到了陸鑫鳳的老婆幾天前曾將三只密碼箱轉(zhuǎn)移的舉報,那條金項鏈是否在三只密碼箱里,朱檢察長立即命令檢察人員分兵三路,追取三只在轉(zhuǎn)移途中的密碼箱。
凌晨四時,梧桐市副檢察長朱敏捷在禾城某賓館獲了第一只密碼箱。上午十時,在海寧至上海的列車上,禾城市反貪污賄賂偵查局長張為國將第二只密碼箱查獲。但第三只轉(zhuǎn)移向太湖市的密碼箱卻失蹤了。由于轉(zhuǎn)移者的謹慎小心,這只密碼箱在短短的幾天時間里,已轉(zhuǎn)換了六個人的手,而且沒有固定的存放點。辦案人員在太湖市檢察院及交通大隊的大力支持下,終于在十二月五日凌晨二時三十分,把這只隱藏在一輛摩托車后座箱內(nèi)的密碼箱查獲。
打開這只幾經(jīng)輾轉(zhuǎn)的密碼箱,檢察官們不由眼睛一亮:只見里面有各種存單、債券、集資憑證等價值十三萬四千元,美元、日元等外幣折合人民幣一萬八千多元,金項鏈、金戒指等十九件及一些珍貴物品,價值人民幣十八萬余元。加上另兩只密碼箱里的錢物,與陸鑫鳳全家?guī)啄陙淼恼J杖氪蟠蟛环3醪阶C實,陸鑫鳳受賄的數(shù)額絕對不止二萬元。
陸鑫鳳的問題經(jīng)梧桐市、禾城市及浙江省三級紀委、監(jiān)察機關(guān)和檢察院的通力合作晝夜調(diào)查,于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六日,由禾城市檢察院立案偵查。并經(jīng)省、市三級人大常委會許可,十二月二十一日,禾城市檢察院依法逮捕具有三級人大代表資格的陸鑫鳳。一九九六年一月十八日,案件偵查終結(jié),檢察機關(guān)根據(jù)大量事實,于三月五日,禾城市檢察院對陸鑫鳳受賄一案依法提起公訴。起訴書認定陸鑫鳳在擔(dān)任梧桐市委、市府領(lǐng)導(dǎo)期間,利用職權(quán),為他人謀利,從中收受賄賂,十三萬余元,及二層營業(yè)用房一套。四月一日,禾城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陸鑫鳳受賄十三余萬元,依法判處陸鑫鳳有期徒刑十三年,剝奪政治權(quán)利三年,并處沒收財產(chǎn)一萬元。
事到此時,陸鑫鳳心里又有什么感想呢?或許在想,要不是那兩個該死的偷兒,我如今還不是照樣穩(wěn)穩(wěn)地坐在市長的寶座上!其實,歷史上任何一個貪官最終都逃不脫毀滅的下場,從清代的和坤,到新中國成立后的張子善、劉青山,從陳希同、王寶森、成克杰到朱勝文、胡建學(xué),試問,又有那一個逃脫得了法律和人民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