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華

老李50多歲，是新疆某廠的老炊事員，老勞模，飯做得好，人緣也好。去年，我去該廠辦事，又見到了他。一年多不見，老李已失去了原來的風貌：蒼老，消瘦，委靡不振，與前判若兩人。我關心地問：“老李師傅，您這是怎么了?”

老李抑制不住感情，老淚縱橫地說：“咱犯了罪，正服刑哩，一輩子的光榮全沒啦!”

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

老李的姐姐、姐夫相繼去世，留下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在甘肅老家。老李回家鄉(xiāng)探親時見外甥在村里孤苦一人，沒有管教，四處惹事生非，便把他帶回廠里當了工人。老李的這位外甥生性暴躁，像個火藥筒，為一點點小事就會跟人爭吵甚至大打出手，人稱：楞頭青”。自從他來廠后，不斷有人到老李跟前告狀，老李為此也大傷腦筋。

“十一”前，廠里為了改善職工生活準備殺兩頭豬，“楞頭青”自薦當了屠夫。當他操一把牛耳尖刀正準備殺一頭大肥豬時，他同鄉(xiāng)的一個小男孩哭咧咧跑過來：“叔叔，叔叔!‘白卡欺負我，我打醬油給了他兩塊錢，他非說沒給，還砸了我的醬油瓶子?！?/p>

“白卡”是句新疆土話，有點像內地人說一個人缺心眼的意思。這個被稱“白卡”的小伙子，“嚴打”時因打群架傷人被判了五年刑，出獄后沒了公職，他父母就給他申請了個營業(yè)執(zhí)照，在宿舍區(qū)開了個小食品店。

“楞頭青”聽罷小孩的哭訴立刻火冒三丈，一手拉著小孩，手里的刀也沒放下，怒氣沖沖直奔小食品店，見了“白卡”就罵：“你他媽怎么欺負小孩?”

“白卡”見老李外甥來者不善，竟也不示弱，牛脾氣上來，一竄老高，指著“楞頭青”的鼻子大罵：“干你個球，少管閑事!”兩人火氣都很大，吵罵中，兩人像斗雞似地眼對眼離得非常近了，被罵得失去理智的“楞頭青”順手把牛耳尖刀捅進“白卡”的胸部。

“你還敢捅人!”話還沒說完“白卡”就血流如河，跌倒在地。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前后不到一分鐘，現(xiàn)傷一片混亂，等有人意識到該捉拿兇手時，老李的外甥早已不見蹤影。

“楞頭青”在外躲了三天，半夜?jié)摶貜S區(qū)來到老李家。老李見到外甥大吃一驚，這小子惶惶如喪家之犬，幾天沒吃沒喝，進門就摔倒在地上。老李已知這小子惹下大禍，勸他去自首。

“舅，自首我也沒活命!”

老李給外甥弄了點吃的，這小子狼吞虎咽地吃完，沒挪地方倒頭就睡。老李提心吊膽地過了個白天。晚上老李又勸外甥自首，外甥又哭又跪又打自已嘴巴，老李心軟了，給外甥弄了點干糧，帶了點錢，叫他到甘肅敦煌自己大兒子家躲避。

“楞頭青”當夜啟程，不敢走大道，穿過棉花地，剛要上公路，見對面有個人影走過來，他有些遲疑?！罢l!”黑影一聲段喝。做賊心虛的“楞頭青扭頭往棉花地里跑，嘩啦嘩啦弄出挺大的聲響。

問話的是位警察，見一聲質問來人就沒命奔跑，立刻想到緝拿殺人兇犯的通緝令，掏出手槍一邊嗚槍示警，一邊猛追過去。

老李的外甥被拿歸案，老李因犯窩藏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臨外執(zhí)行。

這件重大刑事案件，就因一句話、一件小事情而引發(fā)。

一個遇事“怒從心中起，惡從膽邊生”的人，往往缺乏冷靜分析，辦事魯莽，不顧后果極易闖大禍。一個人的性格有遺傳因素，但更重要的是與生長的環(huán)境，文化水平和自我控制能力密切相關。對于那些有暴力傾向性格的人應該及早發(fā)現(xiàn)及時預防，跟這類人打交道要盡量避免將矛盾激化，發(fā)生矛盾的雙方，應凡事三思而后行，忍一步天寬地闊。以免不該發(fā)生的悲劇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