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帆

當然我是先有老婆才有兒子的，老婆問題對我來說已不是個問題?？墒菍鹤觼碚f，老婆問題就難說不是個問題。據(jù)說現(xiàn)在男女嬰性比例嚴重失調(diào)，據(jù)說到了兒子那時候，將會涌現(xiàn)出四千萬光棍兒……形勢嚴峻，不由父母不著急。雖然兒子還小，尚不足四歲，然而百年樹人，敢不未雨綢繆?

于是張羅著四處攀親。愛情專一云云，只好暫且置之不理，廣種而能薄收已是大幸。都說商場如戰(zhàn)場，我看情場如商場：管它是否假冒偽劣，宰住一個冤大頭就是收獲。何況我兒子絕非假冒偽劣之輩，相反，長得還十分精品，在婚姻市場上應(yīng)該是有競爭力的。再說，我們的要求并不高，湊合著能夠一夫一妻就心滿意足。

然而，兒子并不理解這份“父母心”。當然并不一定有反抗包辦婚姻的理性自覺，大約只是少不更事地不以為然罷了。好，相親就相親，也不拒絕在適當?shù)膱龊虾耙宦暋罢赡改铩?。偶或激情洋溢，摟著“未婚妻”親一親，也是十分流暢自然。只是一聲“拜拜”后便一切置之腦后。我小心翼翼地問一句：“孩子，這個老婆怎么樣?”他便一片天真茫然；“什么老婆?”如是者再三，我只好心灰意冷。

不過愛情這東西真的很奇怪，在不知不覺中……鄰家有女初長成，剛過了兩歲生日。常和我兒子在一起玩，時間長了自然就有點“那個”。大家一攛掇，還真有戲。在共同的游戲和嬉鬧中產(chǎn)生愛情，這種套路大致符合歷史唯物主義，可見是真實的。從此小姑娘稱我“胡子爸爸”，稱我老婆呢，先是喊“婆婆”，覺得有些言之過早，又喊“媽媽”，可是又怎么區(qū)別于自己的娘家媽媽?索性合二為一，叫“婆婆媽媽”——這倒是很貼切地描述了我老婆的風采。對我兒子的稱呼更是直接了當：“阿芒老公!”而這位“阿芒”也應(yīng)之不疑，雖廣庭大眾而毫無羞怯之色。嘖嘖，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

如此這般，一切跟真的一樣。孩子他媽有次興起，學(xué)著喊了一聲“阿芒老公”，兒子一臉的不樂意：“你不要喊我老公嘛?！薄盀槭裁?”兒子很嚴肅：“你是爸爸的老婆呀?！蹦闱魄?，老婆這檔子事，他弄得還挺清楚。

不過，這種清楚是陣發(fā)性的，在多數(shù)時候，他仍是不開竅。有一次出去玩，他和司機叔叔玩得挺近乎。吃飯后司機叔叔要走，兒子不讓。我拉住他；“司機叔叔還有事呢?！薄笆裁词卵?”“司機叔叔要去找老婆去?！眱鹤宇D時緊張起來：“司機叔叔要去找我的老婆呀?”

咳，這臭小子還是沒弄清楚。不過，話說回來，老婆問題是如此玄奧，即使我們這些大人，又有誰弄清楚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