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婷
一對情侶牽著手從結(jié)婚登記處走出來,當(dāng)一輛紅色小轎車在他們身邊擦過時,男孩靈機(jī)一動:“你希望我用什么車迎娶你呢?”女孩笑答:“最好要一輛大貨車?!蹦泻⑾渤鐾?“你有許多嫁妝嗎?”女孩大言不慚:“我有好多好多的書!”
那個斗膽以書為嫁妝的女孩便是我。
記得小時候看到大姑娘們出嫁帶著一批又一批當(dāng)時正流行的嫁妝:衣柜、梳妝合、自行車、縫紉機(jī)等等;我羨慕不已,心里暗暗想:如果我出嫁時能有這么多嫁妝就好了。更可笑的是,為了快點得到嫁妝竟恨不得立即長大。
多年以后,我終于到了法定的結(jié)婚年齡,并且每個月都擁有一份任由自己支配的工資和獎金,可是我沒有急著去買什么嫁妝。我知道許多女孩掙了錢都會為自己準(zhǔn)備一些新潮的嫁妝比如電視冰箱洗衣機(jī)之類。而我至今一樣沒買過。我這幾年買得最多的是書。平時領(lǐng)了稿費總喜歡買一兩本自己喜歡的書作為對自己最高的獎賞。戀書如此,也難怪自己淪為“書呆子”或“書癡”甚至“書奴”的角色了。
一些比較了解我的人也喜歡以書為禮物送給我:《女兒經(jīng)》是一位老同學(xué)送的生日禮物,《雨絲絲》是一位結(jié)拜兄長寄給我的新年禮物,那一套三毛譯作《娃娃看天下》是舅父從臺灣買回來送給我的。男友也送了不少書給我,我向他道謝他總是調(diào)侃一句:“不用謝,反正你的書到頭來還是要帶到我家的。”而我一想到我所有的書將來都要和他共同擁有,也就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贈書了。
書能把一位小女子帶進(jìn)一個大世界里:我可以跟安徒生去看丹麥的海,跟雨果去看巴黎圣母院,跟蕭紅去看呼蘭河,跟尤今去看沙漠中的小白屋……總之,書既然能豐富我做女孩的那段歲月,也就一定能豐富我出嫁后的另一場人生。因此我愿意以書為嫁妝。
某日,幾位久未謀面的女友忽然聯(lián)袂到訪,鬧著要看看我這些年來籌備了什么嫁妝。我打開房門:墻邊的大書柜,臺面的小書架,床底的箱子全裝滿了書。書桌上堆的,枕頭邊放的,都是書。于是,女友們嘩然。我卻泰然。
書為嫁妝,也許會有人笑這寒酸,可是,我自己很愜意呢!在某種意義上我是一位富有的新娘。我將邀請書里那些永生的女子作我精神上的“伴娘”:灰姑娘、簡愛、林道靜,還有《亂世佳人》里的郝斯佳、《啼笑因緣》里的鳳喜、《滾滾紅塵》里的韶華……這樣的出嫁場面也算蔚為大觀吧?
祝福我吧,書們!
(曾清文、黃燕軍摘自《現(xiàn)代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