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康勤

在共和國的無數(shù)列車車隊中，有全路的“紅旗列車”“文明列車”，但由鐵道部在全路用“共青團號”命名的列車車隊，唯此一隊，這就是265/6次車隊。

最普通，也是最難做到的

“為人民服務(wù)不摻假”。265／6次車隊組建30多年來，孜孜以求的正在于此。

飲水，是旅客旅行中最普通的需要。但嚴重的乘員超載，落后的供水手段，使這最普通的需求成為最棘手的難題，以至神圣的《鐵路法》也寫上了它。

《鐵路法》不能成為一紙空文。265／6次車隊為自己規(guī)定了“五水工作法”：開車之前上滿水，開車之后敬杯水，運行途中勤供水，吃飯之后緊跟水，終到之前不斷水。為此，每個列車員全程平均要向旅客供水280公斤，一年一個列車員（即便是纖弱女子）都要為旅客運送約27噸水。難以令人置信的事在265／6次列車上出現(xiàn)了。一位東北旅客從北京乘265次列車時，特意準備了一塑料桶茶水，卻不料到終點站徐州，自備的水竟然一口沒喝。臨下車，他特意找到列車長，拍著水桶說：“出來幾天了，坐了幾趟車，第一次沒喝自己帶的水?！?/p>

“列車是旅客的家。”幾乎每一列列車的廣播都經(jīng)意或不經(jīng)意地重復(fù)這句話。但265／6次車隊語出千金，為了這句話，每趟車都堅持提前9小時出務(wù)搞衛(wèi)生，到終點站后再作2小時清掃，這是無報酬的奉獻。每到一站，他們努力做到“五送”：對有困難的旅客送到候車室、送出站，必要時送到中轉(zhuǎn)換乘列車上、送進醫(yī)院、送到家。

為人民服務(wù)不摻假，就得實打?qū)?、硬碰硬。去年，《人民鐵道報》的一位記者暗訪265次，深夜2點多，他穿衣起來到各車查看，令他吃驚的是，各車廂列車員都正在風(fēng)擋處擦墻板、搞衛(wèi)生，他折服了。一次，山東省委一位領(lǐng)導(dǎo)同志不打招呼上了265次，他左瞧瞧、右看看，突然在一排座席前停住了，彎腰往座椅下瞅，這時列車員快步走到他跟前問：“老同志，有什么事情？”“噢，我的筆掉了?！薄拔襾斫o您撿?！痹捨凑f完，列車員伏身要去找筆。這時，這位省委領(lǐng)導(dǎo)雙手把列車員扶了起來，哈哈大笑，朗聲道：“我哪里是在找什么筆，我是在找這種精神?！?/p>

他們用中國人的最高禮節(jié)表示敬意

265／6次車隊播撒濃濃的愛，收獲的是深深的敬意。

去年7月16日，266次列車上的旅客韓德福突然休克，大小便失禁，一股刺鼻的氣味令周圍旅客躲閃不及。這時列車長高志強和列車員呂德華等人趕來，他們把韓德福背到宿營車，為他換洗衣衫，為他尋醫(yī)看病。到北京南站后，又迅速把病人送到天壇醫(yī)院，并留下列車員呂德華為他護理。在醫(yī)院里，韓德福時醒時迷，昏睡了3天。第4天凌晨，從昏迷中醒來的韓德福一眼看見趴在床沿上睡著的呂德華，這中年漢子摟著呂德華的雙肩，嚶嚶地哭了。一個月后，康復(fù)的韓德福帶著全家專程趕到徐州，為救命恩人點響了一串一千響的鞭炮，留下了一段感人的故事。

一次，一位孕婦在婆婆的陪同下，從德州乘265次回滕縣老家生孩子。車開動后，孕婦突然腹疼難忍，經(jīng)廣播尋醫(yī)診斷，是橫位早產(chǎn)，必須在前方濟南站送醫(yī)院接生，可是這對婆媳沒帶足夠的錢。列車長胡大洋當(dāng)即組織乘務(wù)組為她們湊錢，當(dāng)胡大洋把湊到的240元錢交給孕婦婆婆時，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半響說不出話來。突然，她“撲通”一聲跪在了乘務(wù)員面前……

還有一次，一位患肺結(jié)核病的農(nóng)村老人上了車。午飯時，老人想吃點面條，列車員張瑩就到餐車為他做了一碗雞蛋面。老人行動不便，張瑩就讓他半躺在長座席上，自己半蹲在席前一勺一勺地喂他。不料，老人吃到一半時一口痰涌了上來，憋不住“哇”地一聲連痰帶飯噴了張瑩一脖子、一肩膀。時值盛夏，一服刺鼻的氣味直沖張瑩腦門，老人見狀急得“啊、啊”直叫。張瑩沒說什么，回到乘務(wù)室洗凈擦干，換了衣服又回到老人身邊，端碗喂飯。她喂一口，老人吃一口；吃一口，老人哭一聲；淚和著面條一起流入了老人嘴里、心里。吃完飯，老人一個勁地向張瑩作揖，“我遇到菩薩了，我遇到菩薩了……”

當(dāng)然，張瑩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菩薩。她回到家，媽媽端給她的雞蛋面，她連看都不敢看，還連著吐了兩天。

不摻假，就要精益求精

有一位詩人說：世界很大，有時心與心的距離比星與星還相隔得遠?？蓵r下，那部演紅了的電視劇《編輯部的故事》插曲唱道：“……告訴你一個發(fā)現(xiàn)，你和我都會感動，世界很小，是個家庭?！?/p>

不知道，你相信誰的。不過，上了265／6次列車，你會感動，為乘務(wù)員精益求精的服務(wù)。

去年冬天，一對新婚夫婦冒雪從徐州乘266次到北京旅行結(jié)婚?？蔀榱艘稽c小事，小兩口鬧氣了。上車時新娘眼含淚花，新郎余氣未消。這時，列車員楊穎察言觀色來到他們面前，高聲對旅客說：“各位旅客，今天的飛雪為我們送來了兩位尊貴的新婚客人。瑞雪兆吉祥，感謝他們?yōu)槲覀儙砹讼矐c和吉祥，我們也衷心祝這對踏雪而來的新人萬事如意、歲歲平安。”聞聽此言，一對新人由驚而喜，忙不迭地向周圍的旅客敬煙、遞糖。一次歡快的旅行就這樣開始了。

擁擠的車廂中旅客間也時有糾紛發(fā)生。一次，兩小伙子因為搶座位爭執(zhí)起來，大有揮拳相向之勢。這時列車員孔文燕往兩人中間一站說：“請兩位跟我過來一下?！钡搅塑噹L(fēng)擋處，小孔把手一伸：“請把車票給我看看?！币蛔咭徊?，兩位小伙子爭執(zhí)時的緊張情緒已松弛了一半。小孔看過車票又說：“我們車上有句話‘視車票為請柬，把旅客當(dāng)親人。二位持票上車，就是我的客人，沒安排好客人，是我工作沒做好，還請原諒?！眱晌恍』镒右宦牪缓靡馑剂?，忙說：“哪里，哪里，是我們自己不冷靜。”

為了更好地為旅客服務(wù)，每個列車員都給自己提出了更高的服務(wù)要求。軟臥車廂列車員李振琳根據(jù)工作需要，自學(xué)了英、日、德、法四國的日常用語，在去年10月全路的表演會上，她當(dāng)眾用四國外語表演了包房探視會話，贏得了滿堂喝彩。餐車服務(wù)員殷娣在一次接待啞巴旅客中醒悟到，必須學(xué)啞語。連著三月，她退勤后又去學(xué)啞語，人累得又黑又瘦，但啞語學(xué)會了。

齊飛全靠領(lǐng)頭雁265／6次車隊，全隊196張青春的面孔，124枚閃亮的團徽。而帶領(lǐng)這支隊伍的是一支過得硬的班子。

列車是個流動的小社會，門窗洞開，八面來風(fēng)，難免有污濁流入。這幾年，以車謀私，也時有耳聞。但在265／6次車上，你會聽到這樣的故事：蘇義軍，在當(dāng)列車長的3年中，拒絕了多少次旅客送的錢物，他自己也數(shù)不清了。一次，當(dāng)蘇義軍根據(jù)情況為一位旅客辦了臥鋪后，旅客乘蘇義軍不注意，把50元錢塞進了小蘇的口袋。退勤回家，小蘇發(fā)現(xiàn)了這50元錢，立即把這錢交給了車隊，還自己花錢在《工人日報》《徐州日報》刊登了招領(lǐng)啟事。

四組車長付玉琴，干什么都要走在別人的前頭。今年初，她的孩子患肺炎住院，她沒能在兒子身邊守護一個完整的白天。那天出務(wù)前，發(fā)著高燒、掛著吊針的孩子摟著媽媽的脖子，眼淚吧嗒地說：“媽媽，你別走，我好害怕呀。”望著孩子燒得通紅的小臉，付玉琴實在不愿意離開，但一狠心還是走了。走出病房門，淚卻禁不住流了出來。那趟車回來，付玉琴給孩子買了一個好大好大的玩具。

還有一組列車長李振宏、二組列車長朱敬之、三組列車長胡大洋，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膸ь^人，都是鐵道部和路局的優(yōu)秀青年列車長。

為人民服務(wù)，在一些人眼里仿佛已是一個很古老的神話，在265／6次車隊卻是一個永遠有著嶄新追求的道不盡的故事。曾有很多人問265／6次的列車員：“你們?yōu)槭裁催@樣做？”265／6次車隊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似乎很簡單，又似乎很深奧：“該做的?！笔前?，該做的，卻未必是每個車隊、每個人每時都能做到的。如果你看到265／6次車隊乘務(wù)員蹲在地板上擦拭上百條座椅腿，伏臥在座席下擦凈暖氣片，用小鏟甚至手指清掃便池，登高擦拭行李架、車頂棚……你就一定會理解這些姑娘、小伙們的追求，你就會懂得終于掛在265／6次車身上的“紅旗列車”“文明列車”“共青團號”這些牌匾、證書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