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婷
這年頭交通事故很多,每一次耳聞或目睹車禍的發(fā)生,我總會想起一個人來。
我無法抹掉許多年前那一幕血的記憶。
那一年我剛滿二十歲,年少氣盛,對周圍的男孩子常常不屑一顧。有一回,我正與一群朋友聚會,一位認識了我很多年的男孩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我看電影,我拒絕得簡單而直接:“不去!”我當時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會傷害他的自尊心,當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紅著臉離開后,我不但沒有責怪自己反而覺得如釋重負。不料,幾天后我聽到他撞車的消息,接著我又得知他遭到我當眾拒絕之后一直精神恍惚……這二者聯(lián)系起來,不難發(fā)現(xiàn)這場車禍是間接由我引起的。為此,我很內(nèi)疚,那時候我的夢境里常常出現(xiàn)一張血肉模糊的臉。幾個月后,我決定見見他。他本來是公認的英俊少年,不幸這次車禍使他額頭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顯得觸目驚心,使他年輕的臉添上一分滄桑味。面對那疤痕,我產(chǎn)生一種“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犯罪感,于是我開口向他道歉,他似乎已從悲哀中解脫出來,帶點詼諧說:“求愛失敗了留個記號也是好的?!蔽也坏Σ怀龇炊制嗳弧?/p>
這件事給了我很大的教訓,從此我明白一個道理:對于別人的感情如果不能接受最起碼要尊重,拒絕人要講究一點方法,千萬不能當眾讓對方下不了臺。
那時候只因為太年輕……
如今,我已不再年輕,當年許多事情被時光沖淡了,因為人生并非所有的往事都能刻骨銘心,有些片斷只是一陣輕煙,但少女時代那一場血的記憶點點滴滴依舊在心頭。教我如何忘記他?
(蔣惕吾虞秋寧摘自《現(xiàn)代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