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 遜
我生平讀書不多,歸納起來大致可分為消遣性讀書、功利性讀書、積累性讀書這三種類型,或謂經(jīng)歷了上述三種境界。
首先是消遣性讀書,即不帶任何功利目的,只是為了娛目怡情,興致所至,信手拈來,對象多為專業(yè)范圍以外的報刊雜志、閑名時文,時間則多利用茶余飯后,暇時睡前,包括象上廁所、下廚房這樣的零碎時間。雖說為消遣,但也總會時有所得。例如讀上幾篇大家叫好或有爭議的小說,可以稍稍摸著一點當前文壇的脈搏;這樣不至于使自己成為一個與世隔絕只知道自己所從事的很窄的專業(yè)領(lǐng)域的書呆子。此一類型讀書既名為消遣,自然無需太求甚解,有時不妨一目十行,了解一個大概即可。
其次是功利性讀書,即帶著一個強烈的功利目的,在一段時間內(nèi)圍繞這個目的集中讀一批書。這個功利目的可以是教學(xué)任務(wù),也可以是科研項目。例如一旦選定了某個課題,就圍繞著這一課題讀一批書,搜集資料,越完備越好,從而在此基礎(chǔ)上撰成論著。完成一個項目,讀一批書;然后再讀一批書,再完成一個項目……隨著研究面的不斷開闊,讀書面也越來越寬。此種類型讀書有兩個好處:一是容易見成果和效果,這既留下了前進的足跡,又反過來進一步調(diào)動了讀書的積極性;二是讀過后印象深刻,不易忘記。我的幾本不象樣的東西如《紅樓夢與金瓶梅》、《明清小說論稿》就是這樣讀出來的。
三是積累性讀書,即不抱一個急功好利的目的,純粹是出于對書的酷愛,從更高更長遠的要求上豐富、充實和提高自己。功利性讀書雖收效較快,但畢竟范圍有限,一個人如果一輩子滿足于功利性讀書,最終未免如墻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所以積累性讀書相當重要,通常所說的學(xué)問的根底深淺,分界主要就在這里。例如搞文史的,四書五經(jīng),諸子百家,二十四史,理應(yīng)通讀一遍;另外還要再讀點西方哲學(xué)名著。這倒不只是為了讀書而讀書,為了積累而積累,事實上功利性讀書到一定階段,你要在研究上再更上一層樓,沒有深厚的積累就不可能再有學(xué)術(shù)上的爆發(fā)力,不可能再有新的突破性的進展。
(呂則征摘自《文匯讀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