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日是寒假生活的第二天。夜晚,我走進了公社的辦公室,見十多個身強力壯的農村婦女正在聚精會神地討論著什么,看她們那種認真勁,與她們平日的愛鬧、說笑,好像成了兩樣的人。我聽了一會,原來是紅磚廠的女戰(zhàn)士們在評工資。
“大家提意見看枚香姊應評幾級,這是最后一個了。”連長在主持著會議。
“枚香姊干活是十分賣力的,她不避重就輕,總是挑最重最苦的活干,我看可以評‘八級。”圓臉蛋的姑娘吳菊芬提議。
“我同意!”李懷珍爽朗地說。
“這怎么成呢!我跟大家一起勞動,怎能評得特別高?”羅枚香有點著急,臉蛋兒都紅了。
“在一起勞動,也是有高低的。你做我們的隊長,確實能起帶頭作用,每項工作你都搶先。就說上次在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時候,誰也不愿意走進那寒氣透骨的泥湖里去練泥,都站在岸上打寒顫。但你褲子一卷就跳下去了,還一邊喊:‘年輕人,怕什么,只要干起來就不冷了!由于你的帶頭,我們全體同志才跳了下去?!眳蔷辗亿s忙補充說。她生怕羅枚香評不到“八級”。
“枚香評為‘八極,我看是最合適了,她確實是個勞動好、政治覺悟高的人。有一天早上出工,我們照例地借著月光爬上山崗,由于路看不清,她踏在一堆碎石上,石
廣東寧中學羅尺玉子一滾,連人帶工具都滾下了山,我們都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等到我們把她扶起,她全身的衣服都被荊棘刺破了,身上刺破多處,腿也跌傷了,走路一瘸一瘸的。我們勸她回去休息,可是怎么說她也不回去,弄得我們很沒辦法。第二天,她走路更加困難了,還想跛著出勤,我們硬把她留在房里,她才留下。我們以為她會很好地休息一天了,誰知晚上回來,她已把屋側的一大堆樹杷捆成一捆一捆,壘得整整齊齊的,當時我真被她的苦干精神所感動!”李懷珍滔滔不絕地說。
“當時我腳痛,可是手不痛呀!做這一點工作完全是很應該的。我不小心跌傷,已影響了工作,如果這些能干的事也不去干,那才不對呢!”羅枚香不好意思地說。
“我是完全同意大家的意見把她評為‘八級,她干活總比別人做得多、做得好,還有思想先進,肯幫助人,從不計較個人得失,真是我們的好榜樣……”向來少發(fā)言的王二娘也開了腔。
“年輕人就該多干些活,建設社會主義不加緊干還行?我看黃佛恩、李懷珍干活也很認真,他們都只評六級,我還是……”枚香還想推讓。
“你可不同呀,自己干活好,還幫助大家?!秉S佛恩和李懷珍同時搶著這樣說。
“好吧,大家靜下來,靜下來!”連長說:“大家的意見都很對,我們是實行按勞分配的制度,誰勞動好、對公社對國家貢獻大,就應該評得高些。我同意大家的意見,就評枚香姊為‘八級?!?/p>
羅枚香紅著臉,還想辯解。
“同意!”“同意!”呼喊聲和歡笑聲把整個屋子都震撼了。
會議在歡樂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女戰(zhàn)士一個個地離開了社辦公室。我呆呆地望著她們的背影,往事又在我腦里出現:“婦女評工分總是個腦火事,任憑你怎么評,評完了總有幾個嫌自己的分小不愉快的。婦女呀就是小心眼……”社干以前常這么說。我也覺得是那樣,就說王二娘吧,去年因為給好評了五分,她就發(fā)過牢騷說:“大家一樣干活,我也不比李懷珍、馬秀英、王淑琴等少干,體力也差不多,為什么人家六分我五分?”于是在勞動上就挑輕活干,還說分大就該干重活,我拿五分的就應輕松一下。今晚的旁聽,我深深地感到公社化后共產主義的勞動精神是那樣深入人心,我離開社里不太久,婦女的思想又起了多么大的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