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郁
電影院里正在放映“踏雪穿云上冰山”彩色新聞紀錄片。
銀幕上出現(xiàn)了迷人而又變化多端的景色。湛藍湛藍的天空,晶瑩的冰山在陽光照耀下,閃爍出耀眼的光輝。一群男女青年登山隊員,背著沉甸甸的背包,拿著冰鎬,勇敢地向上爬。鏡頭一轉(zhuǎn),兩個陡峭的冰壁,中間是無底深淵,英勇的女隊員從這個冰壁縱身一跳到那個冰壁上。多危險呀!觀眾們都為她們捏一把冷汗。一眨眼,天氣變了,狂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女隊員們傾斜著身體,迎著暴風(fēng)雪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邁進!滑下來了,不灰心,又繼續(xù)向上爬……。最后,一面鮮艷奪目的五星紅旗,飄揚在白皚皚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山的頂峰,中國女子登山運動員創(chuàng)了世界登山綠錄!頓時,銀幕上的歡呼和觀眾的掌聲交熾成一片。 可是,親愛的觀眾同志,當你欣賞這部影片時,你可曾想道,一部影片凝結(jié)著攝影師的多少心血?。?/p>
“踏破冰川萬年雪”
中國登山運動員組成的高山冰雪利用研究第七隊,和中國科學(xué)院的科學(xué)工作者,即將向六千公尺高的祁連山的主峰——疏勒山冰峰進罩,為西北人民尋找新的水源,支援西北的農(nóng)業(yè)大躍進,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決定拍攝一部彩色紀錄片,攝影師沈杰又接受了這個艱巨的任務(wù)。他是剛才從甘肅鏡鐵山回來,為了拍攝在冰山中勘查鐵礦,這勇敢的共青團員在冰山里整整戰(zhàn)斗了26天。
1958年7月里一個晴朗的日子,沈杰隨著這支混合的登山隊伍出發(fā)了。列車向著祖國的大西北。風(fēng)馳電掣般地飛奔??邕M甘肅,車窗外的景色大變,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原,稀疏的莊稼掩蓋不住黃色的土地。公路上奔馳的汽車,卷起了黃色的土柱,活像一條黃龍?!斑@片肥沃而又干旱的土地是多么需要水啊!”沈杰看到這些景象禁不住驚叫了出來。車到酒泉,他們組成馬隊、耗牛運輸隊向祁連山區(qū)進發(fā)。一群農(nóng)民從一條干涸的河溝里,背起卵石,漫撒在禾苗稀疏的田里,為的是壓住沙土里僅有的一點水分,不讓它蒸發(fā),好讓禾苗生長。一些少先隊員在卵石縫中艱難地間苗、鋤草。沈杰懷著不安的心情,把這些苦旱的情景拍下來。心想:一定要拍好爬冰山找新水源的片子,將來一定再拍下冰水下山的鏡頭。
他們到了祁連山腳下,橫渡疏勒河。過了這道冰河,就開始攀登祁連山了。隊員們立刻歡騰起來。沈杰打馬飛奔,越到大隊的前面,第一個趕到了河邊。立刻脫光全身的鴨絨衣服,只著一條短褲,抱著攝影機,一下子跳到齊腰深的冰河里。這條河是那連山溶化的冰水,雖說是七月的夏天,依然寒冷刺骨。然而,沈杰似乎一點也沒有感覺,他雙手舉著攝影機,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河岸。來了,馬隊來了,牦牛運輸隊也跟上來了。“達!達!達!”……攝影機開拍了。牦牛隊走到河里,牛身全淹沒了,只露出一個牛頭,呼呼地喘氣,背上馱的東西,像浮在水面上一樣,忽悠忽悠地飄過河來……。這一切精采的畫面都收到沈杰的鏡頭里。當沈杰提著機器上岸以后,他才發(fā)現(xiàn)兩條大腿凍得像紫蘿卜一樣,同志們幫助他搓腿,剛剛恢復(fù)了知覺,他立刻穿上衣服,翻身上馬隨著大隊繼續(xù)前進了。
登山開始了。沈杰不放棄任何一個機會,把表現(xiàn)隊員英勇頑強精神的鏡頭拍下來。當隊員們過冰裂縫之間的“雪橋”時,沈杰為了突出過雪橋的驚險,決定從下面往上拍攝。于是,他在同伴攝影師王喜茂同志的保護下,用繩索垂吊到無底冰縫中,人懸在冰縫中
間進行拍攝。鏡頭向上:兩片白茫茫的冰壁中間,露出了一線藍天。在兩片冰壁中間,橫懸一條狹小的雪橋,勇敢的登山隊員就從這條狹小的雪橋,跨過深不可測的冰縫。沈杰處在冰的包圍中,開始感到寒氣逼人,進而冷透了骨髓,手、腳、腿都凍得麻木了然而,他咬緊牙關(guān)堅持著,攝影機恢然“達達達”不停地拍攝著。王喜茂等同志把他從冰縫中拉上來的時,候,他想和同志們打招呼,可是嘴巴卻已不聽使喚,凍得連話也說不清楚了
攀登6305公尺主峰的途中,突然,彤云密布,狂風(fēng)四起,暴風(fēng)雪來了。整個冰山都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幕里,對面不見人,伸手不見掌。雪粒撒在身上刷刷直響,打到臉上痛不可當。氣壓很低,空氣稀薄,呼吸困難。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力氣。人們必須傾斜著迎風(fēng)而立,否則,就被狂風(fēng)吹倒。隊員們頑強地與暴風(fēng)雪搏斗著。然而,要拍攝這種暴風(fēng)雪的鏡頭,又該需要有多么頑強的精神和堅韌不拔的毅力呵!沈杰,像一只暴風(fēng)雨中的海燕,時左時右,忽上忽下,從各個角度拍攝隊員們與暴風(fēng)雪奮斗的情景。最后,他爬上高坡,逆風(fēng)而立,拍攝隊員們從下面頂著暴風(fēng)雪向上爬的鏡頭。沈杰拍完,把攝影機給王喜茂,王喜茂正在上發(fā)條,只聽咔嚓一聲,攝影機耐不住冰山的酷寒而凍壞了。沈杰一聽說這臺機器搞壞了,心里很著急,一屁股坐在冰雪上,氣呼呼地說:“你是怎么搞的?”
“……”王喜茂搭拉著腦袋一聲不吭。
兩個人都非常難過,心疼痛得像刀割一樣。眼淚結(jié)成晶瑩的冰珠掛在面頰上。唉!眼看就要攻上主峰了,該死的機器卻偏偏全壞了。難道真的半途而廢嗎?一個共青團員在嚴重的挫折面前就消極退縮哭鼻子嗎?不,不能。沈杰想到這里,一躍而起,拉著王喜茂說:“得了,別哭啦!哭又有什么用呢?走,咱們馬上下山想辦法去修。對了,山下不是還有一臺壞機器嗎?三臺機器還不能湊出一臺好機器!”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呀!暴風(fēng)雪還在繼續(xù)著,可怎么下法呀!有個登山隊員剛一伸腳,嘩啦一聲,連人帶雪溜下峭壁,卷起一道白煙,他沖了幾百公尺,僥幸遇到積雪才停下來,保住了生命沈杰和王喜茂互相吐了吐舌頭。究竟是敢下不敢下呢?下,有生命危險,不下呢,任務(wù)怎么完成?沈杰心里翻騰了好半天。他想:自己要爭取做個共產(chǎn)黨員。特殊材料制成的共產(chǎn)黨員還怕死嗎?困難和危險是擋不勇敢的人的!想到到這里,一股勇氣油然而生。于是沈杰和王喜茂背上攝影機雙手拿著冰鎬,倒轉(zhuǎn)身來,匐匍在陡峭的冰壁上,全身的重量幾乎全集中到兩手的冰鎬上,一步一步地艱難地往下移動。這時,沈杰有六個指都凍壞了,鋒利的冰棱像尖刀一樣,劃破了他們的手臂,血和冰雪凝結(jié)在一起,又癢又痛,可是,稍一松手,就會跌入深深的冰淵。沈杰和王喜茂互相鼓勵,咬牙忍痛,使盡了平生的力氣,頑強地堅持著,一步一步地倒退下去。
這天晚上,他們終于平安地下了冰山。到了大本營以后,沈杰松了口氣,好像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他又睏又累,渾身上下的骨頭就好像散了一樣,幾乎每一根骨頭都痛。手和臂膀更是疼痛難忍。沈杰一坐到床上,多么渴望著舒舒服服地睡一覺呀!他靠著帳篷,頭腦昏沉沉的,眼睛快閉上了?!芭碾娪啊钡哪铑^一閃,他馬上驚醒了?!吧蚪苎?,沈杰,你就忘記山上的拍攝任務(wù)嗎?隊員們明天再考察一天就下山啦?,F(xiàn)在是一刻千金呵!今晚不修好機器,明天拿什么上山呀”沈杰責(zé)問著自己,疼痛和睏乏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他馬上和疲乏不堪的王喜茂去修機器。他們拆呀拆呀,好容易把三臺攝影機拆卸開,然后又湊成一臺好機器。當他們把一臺好機器裝配好時,東方已經(jīng)發(fā)出黎明的曙光。
沈杰懷著興奮的心情,邁開步伐,迎著朝陽,向雪山前進。然而,和暴風(fēng)雪博斗了一天,又熬了個通宵的沈杰,像耗盡了體力,每跨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勁兒。但他抬頭一看,藍湛湛的天空,沒的一絲云彩,白皚皚的冰山映著朝陽,銀光閃閃。啊,多么好的天氣呀!沈杰心里樂滋滋的,一定要抓住這個好天氣拍幾個精采的鏡頭。于是,他又鼓起勁來爬呀爬呀,當他爬到那段陡峭的冰崖時,已經(jīng)是渾身冒汗、喘做一團了。沈杰看著面前矗立的冰壁,咬了咬牙繼續(xù)向上爬!可是,他的手臂和腿上好像綁著千斤重的石頭抬不起來,每走一步,汗水像決了口的小河似的直往下淌,心臟“崩崩”地要從口里跳出來似的,最后,他終于懸掛在冰壁半腰里,再也沒有力氣向上爬了。怎么辦?繼續(xù)往上爬還是下去。就在這一瞬間,多少個畫面從他的頭腦中閃過啊!那背卵石壓沙保水的老漢,那在卵石縫里艱難地鋤草的紅領(lǐng)巾……。水,是西北人民的命根子,他們是多么需要水啊!爬!堅決往上爬!他用盡平生的力氣,終于又跨上了一步。一步、二步、三步……他一邊默默地數(shù)著,一邊頑強地向上爬。數(shù)百公尺的冰壁,終于被我們剛毅勇敢的攝影師踩在腳下了。他終于完成了“踏破冰川萬年雪”這部影片,作為向去年全國青年社會主義建設(shè)積極分子大會的獻禮!
兩入虎穴,搶拍叛匪滔天罪行
1958年冬天,沈杰來到了拉薩,到西藏高原的念青唐古拉山,進行爬冰山的鍛煉。正巧遇到西藏叛匪發(fā)動武裝叛亂。沈杰親眼看到西藏上層反動分子的罪惡活動:他們圍攻西藏工委,封鎖國防公路,大修作戰(zhàn)工事,煽動和強迫群眾示威游行,殺害無辜人民。他心里非常氣憤,登山隊也被圍困在家里,不能出去鍛練,整天在院子里爬樹、吊繩子,背著石頭爬樓梯,來進行體力鍛煉。這像什么話。在我們自己的國土內(nèi),能讓這些叛匪如此猖狂嗎?沈杰實在忍不住了,便主動向領(lǐng)導(dǎo)請求出去拍攝叛匪的這種滔天罪行。
3月16日,在布達拉宮上劍拔弩張,許多窗戶被叛匪修成作戰(zhàn)工事,無數(shù)的輕重武器指向中共西藏工委和軍區(qū)領(lǐng)導(dǎo)機關(guān),殺氣騰騰,叛亂好像一觸即發(fā)。在布達拉富下面,叛亂分子正在強迫婦女集合示威。沈杰便挎上沖鋒槍,背上攝影機,和駐西藏的攝影師趙民俊同志沖出工委,向會場奔去。沈杰和趙民俊由公路上接近這群婦女的時候,叛匪就煽動婦女向他們涌過來,向著他倆伊里哇拉地吼叫。趙民俊拉了一下沈杰的衣角悄悄地說:“這個形勢太危險,叛匪一動手可就……”沈杰沉吟了一下,心想:如果在公路上停留太久可能挨叛匪的冷槍;返回去呢,又會遭到叛匪的嗤笑,有損我們黨的威信。于是,他和趙民俊同志,冒著生命危險猛地一下子闖進叛匪發(fā)動示威會場的中間,舉超攝影機就拍,把叛匪頭子和上層反動婦女脅迫群眾示威的丑態(tài)都收進了鏡頭。
沈杰和趙民俊搶拍了一些材料后,迅速離開會場時,正巧遇到一些挎刀荷槍的叛匪頭目,騎著馬耀武揚威地走過來。沈杰沒等他們來找岔子,很快地拿起攝影機把他們的丑惡咀臉拍攝了下來。等他們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時,我們勇敢機智的攝影師,早已背著攝影機凱旋而歸了。
3月17日,沈杰決定去叛匪巢穴“羅布林卡”拍攝叛匪修筑作戰(zhàn)工事等罪行?!暗脚逊饲把仃嚨厝ヅ钠?,這太危險了!”機關(guān)里有不少人都不同意。沈杰心想:“自己是個新聞攝影師,是人民的眼睛,是當代歷史的紀錄人,為什么不把叛匪的罪行紀錄下來,告訴給廣大人民呢?怕什么?我們老一輩的攝影師,在抗美援朝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搶拍敵機轟炸鴨綠江大橋,揭露敵人的罪惡,教育了多少人?我應(yīng)該去!” 沈杰和趙民俊坐上大裝甲車向羅布林卡進發(fā)。裝甲車歇近了羅布林卡。叛匪障地上忙忙亂亂,他們正在修羅布林卡北門口的大地堡。在公路邊修起了一公尺多高的戰(zhàn)壕,中間有不少槍眼,每個槍眼里都有烏黑臉形望著裝甲車。還有些叛軍持槍在戰(zhàn)壕上來回走動。沈杰立即調(diào)整攝影機準備拍攝,可是,裝有長長的望遠鏡頭的攝影機,不能在車內(nèi)工作,怎么辦呢?只有冒著生命危險,從車內(nèi)伸出頭去,才能把叛匪的罪行活生生地拍下來。但是,軍區(qū)又有命令:叛匪向我們射擊,甚至打傷我們的人,都不準還槍。這又是多么危險的一件事??!那時,沈杰卻毫不猶豫地探出半個身子,把攝影機架在車頂,用黑布偽裝了一下,只露一個長長的望遠鏡頭,等車一停,就閃電般拍攝起來。敵人沒放一槍??墒?,這樣只拍了遠景,要拍叛匪的前沿陣地,必須還要靠近。裝甲車向敵人駛?cè)チ?,車里的軍官和?zhàn)士,都為沈杰捏一把冷汗,有好幾個戰(zhàn)士,都從小孔里監(jiān)視敵人的動靜。敵人的工事近了,五十米,四十米,到了三十米處,裝甲車停了下來。許多叛匪都持槍走入工事,這時,只聽達!達!達!……沈杰的攝影機開動了。這時,車內(nèi)的戰(zhàn)士拉拉沈杰的大腿,說:“同志,趕快進倉吧!些叛匪的槍口都對你瞄準了?!鄙蚪軟]有作聲,卻驀地將鏡頭轉(zhuǎn)向?qū)λ闇实臄橙?。叛匪都嚇呆了,紛紛把頭埋下去,而有些人屁股還露在外面。有幾個叛匪露出半個腦袋想看個究竟。顯然,叛匪把攝影機誤認為是最新式的武器了。我們機智靈活的攝影師立刻把這些生動的鏡頭都拍攝下來。當那些叛匪重新集結(jié)兵力的時候,我們的裝甲車已經(jīng)開走了。裝甲車內(nèi)一片歡騰:“哈哈!吃糌粑的胡子兵真是個大膿包??!”“哈哈!攝影機變成了重武器了。”戰(zhàn)士們大笑不止。
平叛開始以后,沈杰同志活躍在斗戰(zhàn)的最前線,和其他同志一起拍攝了許多戰(zhàn)斗的場面。這些鏡頭都編入“平息西藏叛亂”這部電影中了,成為西藏叛匪滔天罪行的鐵證。
鋼鐵意志
一個戰(zhàn)斗結(jié)束了,另一個新的戰(zhàn)斗又開始了。
今年五月末,沈杰從拉薩回到北京后,立刻又接受了到號稱”冰山之父”的新疆慕士塔格山,拍攝中國女子創(chuàng)世界登山紀錄的彩色影片的任務(wù)。沈杰好高興?。耗軌驌?dān)任這個為祖國爭光的任務(wù),感到無上光榮。他也深深知道,要完成這個光榮任務(wù),會遇到更多更大的困難:“冰山之父”高七千五百多公尺,比過去登過的山要高得多:而且,他在拉薩有兩個多月,由于拍攝工作緊張,又沒有鍛煉,身體不像以前那樣健壯。過去,跟他合作的王喜茂同志因患肝炎不能爬山,新派來的王瑞華又是個登山新手……然而,困難嚇不倒英雄漢!爭取做個共產(chǎn)黨員的沈杰同志決心迎接這些困難。出發(fā)以前,他向黨保證:不登上主峰,決不罷休!
向“冰山之父”主峰進軍的途中,由五千五百公尺營地到六千二百公尺營地,是一段極其艱難的行程。這里有個六十度的大雪坡,雪深過膝,前面開路的運動健將,樟腦進步,都不得不用手臂和冰鎬撐著身子。每半個小時,就要休息一次。疲倦襲擊著隊員們,有的人在十多分鐘的休息時就坐著前包睡著了。每一次休息,對于登山隊員,是極其寶貴的,我們的休息的時間。他所在的第一先遣隊的同志停下來休息,他就回過頭去拍攝第二隊同志越過大雪坡的情景;第二隊趕上來了,他又背著機器跟隨第一隊繼續(xù)前進。這樣使的體力消耗極大。到了后半天,他感到腰酸腿疼,實在累極了。(他的同伴王瑞華因病下山了)但出色地完成黨交給的任務(wù)的信念鼓舞了他,他拖著沉重的步代,繼續(xù)頑強地跟隨先遣隊前進。
先遣隊到達了六千二百公尺營地,遇到了暴風(fēng)雪,他們立即動手搭篷。沈杰忘記了極度的疲倦,立刻抓緊這個時機,折攝在暴風(fēng)雪中建立營地情景。這時風(fēng)正猛,大雪遮蓋了冰山。他剛往前走幾步,只聽撲通一下,就往下沉降一點。國家體委登山處長運動健將史占春同志一見急忙喊:不要動!”史占春匍匐行進上前營救。同志們又展了營救,沈杰忘記了自己仍在危險當中,便立刻抓緊千金難買的寶貴時刻,搶拍了這個驚險鏡頭。
到達了七千二百米營地啦!這是最后的一個營地,再有三百公尺就了“冰山之父”的頂峰了。四十度的酷寒襲擊著每個人。有位女同志摔倒了,鼻子碰到冰上,立刻凍爛了。多么艱難的戰(zhàn)斗??!沈杰決定把隊員頑強的精神盡情地拍下來!鴨絨手套太肥大,工作很不方便,他把它脫下來。防尋光的墨鏡上結(jié)了一層冰雪,取景是看不清,他也把它摘掉了。只有幾分鐘的時間,雙手就凍得麻木了。可巧,攝影機的發(fā)條松了,他又用右手支發(fā)條,沒摔幾下,右手又凍爛了,失去了工作能力。他就用左手去拔不光圖,連光圈都凍住撥不動了。沈杰正在發(fā)悉怎樣繼續(xù)工作,突然,一個巨大的不幸又發(fā)生了,他感到眼睛痛得厲害,好像無數(shù)鋼針在錳刺,緊接著,天昏地暗,白茫茫的冰鏡,不斷受到強烈的雪光和紫外線的刺傷,竟然完全失去了視覺。他大叫道:“組長!我完了,眼睛看不見了。”于是,雙手緊緊地抱著攝影機踉踉蹌蹌向賬蓬奔去。
組長穆炳銷把他駕到賬篷里,扶持他躺下。眼疼,手疼,腿疼,卻抵不過心疼。他自語道:“我再也不能親自拍下中國女子把五星紅旗插上‘冰山之父頂峰的壯麗情景了。我沒有完成黨的任務(wù),幸負了黨的重任。哎!我是怎么了?”同志們聽到他的嘆息,讓他服安眠藥??墒牵裁咚巺s失去了效驗。周圍的同志已經(jīng)發(fā)出均勻的鼾聲,沈杰還滿腦袋都是冰山頂上的五星紅旗。這一夜,他一點兒也沒睡。
第二天清晨,同志們要上頂峰了,難道讓攝影機停留在賬篷里嗎?不以。自己雖然上不去,任務(wù)必須完成?!@時,他突然想起在山下時,曾經(jīng)給史占春同志講過拍攝電影的知識。于是他驀地坐起來,大聲喊叫:“史占春同志!”
史占春同志以為沈杰又出了什么事,趕緊走了進來。沈杰拉著他的手,說:“你一定要幫助我完成‘踏雪穿云上冰山這部影片的最后的拍攝任務(wù),把紅旗插到‘冰山之們的有偉大歷史意義的場面拍下來!”
于是,沈杰向史占春詳細交代最后的拍攝計劃,講解了怎樣取景,如何使用機器?!?/p>
沈杰在賬篷里堅持了一天,一直等到登山的英雄們,登上拔海七千五百四十六公尺的頂峰勝利歸來,和大家一起回到山下的大本營。
黨用飛機把他接回北京,送他到全國第一流的中蘇友誼醫(yī)院治療。由于手腳潰爛得很嚴重,不得已截去了九個腳趾和兩節(jié)手指。雙目很快恢復(fù)了視覺。黨組織對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和鼓勵,戰(zhàn)友們從四面八方寫信來慰問。煉鋼英雄丘財康也寫信來和他共勉,全國群英大會請他作特邀代表。這一切,都使他深深地感到黨的無限溫暖。病魔仍然沒有壓倒這個勇敢堅強具有鋼鐵般意志的英雄攝影師,在截去九個肚子趾以后,他始終保持樂觀精神,忍著巨大的疼痛練習(xí)走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不扶杖走動了。他正在頑強地鍛煉身體,每天練習(xí)騎自行車、打籃球,爭取早日出院,高舉攝影機,迎接黨交給他的新的更加艱巨的戰(zhàn)斗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