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李偉同志的這篇文章，是為人民解放軍里的文化教員們寫的，但在目前各地正要開展掃除文盲運動的時候，許多知識青年要到工廠農(nóng)村中去擔任文化教育工作，對于這里所提出的一些問題也應當加以注意，努力把這個工作做好。

在人民解放軍里，有數(shù)以萬計的青年同志們擔任著文化教員工作；他們和戰(zhàn)士們、干部們在一起，日以繼夜地辛勤工作者，他們?yōu)橥瓿晌幕虒W任務而努力勞動著。

毛主席曾指出：“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在他的領導下面，我軍自紅軍時代起就重視文化學習——“古田會議”決議案中，就把“識字運動”列為士兵政治訓練的內容之一。這樣，我們的部隊里有許多未進過學校的普通工人、農(nóng)民，在長時期的革命工作中，不僅取得了軍事、政治斗爭的知識，而且也提高了文化水平。這樣，中國人民解放軍便成為一支有文化教養(yǎng)的軍隊。

建設人民解放軍成為現(xiàn)代化、正規(guī)化的國防軍這一新的任務到來了，對于全軍的文化學習提出了新的要求：目前部隊所有的環(huán)境，人力、財力狀況，也給開展大規(guī)模的、比較正規(guī)的文化學習提供了新的條件。所以，響應毛主席的號召，迎接全國的文化建設高潮，部隊中的文化教育運動就首先展開了。

部隊的青年們，用朝氣蓬勃的資態(tài)，投入熱火朝天的文化教育運動。文化教員們就是這一運動中的突擊手——這是光榮的工作崗位。

在文化進軍的行列里，出現(xiàn)了“速成識字法”的創(chuàng)造者祁建華、“算術速成教學法”的創(chuàng)造者曹衛(wèi)民和英雄的文藝戰(zhàn)士高玉寶，他們獲得了全軍干部、戰(zhàn)士的熱愛，他們的工作巳在全國范圍內發(fā)生影響。這就給全體擔任文化教育工作的同志們樹立了榜樣，使工農(nóng)出身的同志們增強了學文化的信心。但是，要想把全軍文化教育工作做好，光靠少數(shù)幾個同志的努力是不行的。這是一個集體的事業(yè)，必須依靠全體教員和學員的共同努力才行。

在這里，我打算就我所接觸到的一些問頒，提供目前正在做文化教員工作的同志們參考。

一、應當“誨人不倦”

十三年以前，我也曾在我們的部隊里當文化教員。那時我也曾想過：我在學校里讀過十六年書，念到大學，學過“高深”的語文、數(shù)學、理化，今天卻要我去教戰(zhàn)士們認甲乙丙丁，學阿拉伯數(shù)字碼，豈不是浪費人才？浪費我的時間？但是，我立刻又想到：在舊社會里，像我這樣的“幸運兒”能有多少人呢？多少勞苦的人民沒有機會上學，被拋棄在文化的大門以外！而我在求學的過程當中，又不知消耗了多少勞動人民的血汗，今天，我能把千、百個戰(zhàn)士的文化水平提高起來，就可以幫助他們去學習政治，掌握軍事技術，這對外革命事業(yè)該有多么大的意義??！我想通了，我非常高興自己的工作。因此，在我擔任文化教員工作的整個時期，一直是安心的，而且能夠任勞任怨，辛勤地工作。

教成年人學文化，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們的干部、戰(zhàn)士的特點是：文化水平雖然低，但軍事、政治水平高，學習要求迫切，學起來非常認真，進步得非?？?。文化教員必須具備“誨人不倦”的精神，一心一意為廣大的革命干部、戰(zhàn)士服務。要注意到使進步快的能大踏步前進，還要注意使學習條件差的人不要掉隊；在課堂上努力教，在課外還要進行幫助個別的同志，輔導自修，給缺課的同志補課……。

我很贊佩我目前工作所在地機關單位的幾位文化教員，他們每天早晨和整個下午都在上課，晚上睡得很晚，夏天中午的午睡也睡不成，晚上還要補課，修改作業(yè)。他們自己繪制圖表以便輔導速成識字班識字，他們甚至還幫助領導上做其他的工作。由于他們這樣努力工作，他們在群眾中巳樹立了高度的威信，教學工作巳有了顯著的成績。

二、不但能教、而且要教得好

祁建華同志根據(jù)自己的學習經(jīng)驗，研究了中國文字和成年人學文化的特點，經(jīng)過在群眾中多次試驗，苦心鉆研，創(chuàng)造了“速成識字法”。這個方法，是實事求是地按照成年人社會經(jīng)驗豐富、理解力強和在政治覺悟的基礎上突擊精神旺盛這些實際情況，大膽開辟出來的一條識字的捷徑。這樣，祁建華同志就不僅是一個熱心的文化教育工作者，而且是一個有本事的、懂戰(zhàn)術的指揮員，是一個才德兼?zhèn)涞母刹?。曹衛(wèi)民同志按照成年人巳有一定的數(shù)量觀念、心算力很

強、理解力強這些特點，大膽地創(chuàng)造了“算術速成教學法”。這樣，曹衛(wèi)民同志也就成為一個才德兼?zhèn)涞暮媒處煛⒑酶刹俊?/p>

要想教得好，非深入群眾不可。祁建華、曹衛(wèi)民所以能在教育方法上有創(chuàng)造，是和深入群眾分不開的。他們熟悉了群眾的情況，理解了群眾的條件和群眾的要求，集中了群眾的智慧，取得了群眾的幫助，所以才能創(chuàng)造成功。

教員必須對學生負責任，必須有群眾觀點。白己有本事，還必須善於把本事教給學生。想做到這一點，就得完全弄通自己要教授的東西，按照學生能夠接受的程度，有計劃、有步驟地教給學生，并不斷聽取領導上和學生們的意見，改進自己的教學方法。

必須反對缺少革命熱情、缺少事業(yè)心的準備觀點，也必須反對主觀的、保守的、對群眾不負責任的、脫離實際的教條主義教學方法。

三、不要驕傲自滿

某些文化教員的驕傲自滿，一般是從以下兩種想法產(chǎn)生的：一種想法是以為自己的文化程度高，一些干部和戰(zhàn)士的文化程度比自己低，特別是看到一些工農(nóng)出身的老干部，雖然工作職位比自己高，但是許多文化、科學知識不懂得，因此，自己就驕傲起來。另一種是工作上有了一些成績，有了一些創(chuàng)造，受到一些夸獎，于是就自鳴得意驕傲起來了。

其實，這都值不得驕傲。你文化程度高，是因為過去曾有機會在學校里多讀了幾年書，書本知識多一些而已。正如毛主席所說的：“有許多知識分子，他們自以為很有知識，大擺其知識架子，而不知道這種架子是不好的，是有害的，是阻礙他們前進的?！薄拔覀儸F(xiàn)在看看一些學生，看看那些從社會實際活動完全脫離關系的學校里面出身的學生，他們的狀況是怎么樣呢？一個人從小學一直讀到大學，畢業(yè)了，算有知識了。但是他們一不會耕田，二不會做工，三不會打仗，四不會辦事，這些都沒有干過，這些實踐的知識一點也沒有，他們有的只是書本知識。這樣的人是否可以算得一個完全的知識分子呢？我以為很難，至多算得一個半知識分子吧，因為他們的知識還不完全。”（見整頓學風黨風文風”）這些話，應該熟記，引以為警惕。工作有了成績，應當保持榮譽，更加小心翼翼地前進。倘若驕傲自滿，就會停滯不前，甚至會倒退。凡是驕傲自滿的人，往往會碰釘子。比如，我們的戰(zhàn)士學習很努力，進步很快，過不多久，文化程度提高了，而有自滿情緒的教員卻沒有更多的“本錢”了：又比如，受了表揚的人一旦驕傲起來，脫離了群眾，工作上就會產(chǎn)生了缺點。

只有謙虛認真、力求退步的人才能保持不斷前進。

四、不要沽名釣譽

知識青年必須下定決心為工農(nóng)兵服務，才能有所成就。沽名釣譽的人不會受到組織和群眾的愛戴。

我們的文化教學的原則是：“速成的，聯(lián)系實際的，但又是正規(guī)的”，那樣“求速不求成”、“標新立異”、“形式主義”的做法必須反對。祁建華同志的“速成識字法”是實事求是的，是講求速成，又講求鞏固的。我們有些同志卻獨出心裁，標新立異，脫離祁建華速成識字法的基本精神：有的只片面地貪多求快，不注意突擊生字后的反覆練習和鞏固生字，滿足于數(shù)目字的統(tǒng)計；有的提出廢除注音符號，改以同音字代替，弄得注音字和生字混淆不清”有的不理解在突擊生字時用方言注音的好處，而講求什么標準音、音韻，給學生增加了許多困難……

祁建華也好，曹衛(wèi)民也好，當他們創(chuàng)造“速成識字法”和“算術速成教學法”的時候，并沒想到如何”“一炮打響”，如何“出頭露面”。他們只是在堅定地為戰(zhàn)士服務，埋頭工作，想盡辦法使學生能真正學到東西，因而獲得了在這一工作中的最高榮譽。他們的成就，只應是對于文化教育工作者的鼓舞，而不應被看做是沽名釣譽者的引餌！

發(fā)揮創(chuàng)造性是必要的，能夠依照具體情況補充祁建華、曹衛(wèi)民的教育方法也是值得歡迎的，但必須從實際出發(fā)，為群眾利益著想。千萬不要華而不實，放空炮，好高騖遠，煮夾生飯。我們歡迎有更多的祁建華、曹衛(wèi)民涌現(xiàn)出來，正如我們歡迎有更多的趙國有、郝建秀、曲耀離、李順達在生商戰(zhàn)線上出現(xiàn)一樣。

五、不要向困難低頭、要苦教苦學

在文化教學當中，可能遇到的困難是很多的。比如說吧：可能碰見不愛學習的人；可能碰見天資笨一些、不易一下子跟上隊伍的人；可能在教課的時候被鉆問題的學生問得面紅耳赤，講錯或答錯了問題引得學生笑起來；可能因為生活作風和戰(zhàn)士們格格不入而發(fā)生隔膜；可能因為某個領導者不夠正視、不支持而感到孤立無援；可能因為學生文化水平提高了，自己才力有限，而感到“本錢”枯竭……這些，那是困難。

但是，遇到困難，不應當向困難低頭，卻應當鼓起勇氣，堅定信心，想辦法，下功夫?？朔щy。有些困難是環(huán)境造成的，應當耐心地打開僵局——比如：發(fā)動學生互助，以帶動落后的、掉隊的；多向領導者請示，反映情況，提

供意見，以取得領導上的重視和支持；多接近學生，幫助學生，以樹立群眾威信。有些困難是自己造成的，就必須下定決心，克服自己的弱點，改造或改進自己的思想、作風；多用功，多學習，不斷提高自己，以便不斷充實和提高自己的教學能力。

六、在群眾中改造自己，當群眾的先生，又當群眾的學生

毛主席教導我們：改造自己，要到火熱的群眾斗爭中去。這應當成為知識青年的座右銘。

當革命干部、戰(zhàn)士的文化教員，這是參軍知識青年的稱職、有益而又光榮的工作崗位之一。前面巳談過了，知識青年能把自己所學的文化、科學知識，毫不吝嗇地傳授給革命的干部和戰(zhàn)士，使他們掌握了文化工具，迅速地建設好現(xiàn)代化的國防軍，更有力地保衛(wèi)我們可愛的祖國，保衛(wèi)世界和平，使廣大的勞動人民更好地提高生產(chǎn)技術，建設我們的人民國家，這是有重大意義的工作。絕對不應該輕視文化教員的工作。

有人想：今天當文化教員，明天當文化教員，難道說一輩子都當文化教員嗎？其實，能夠當好文化教員的人，同樣可以做好其他工作；即便當一輩子文化教員，又為什么不可以呢？請看蘇聯(lián)的留芭夫?？滤鼓菥d斯卡亞吧，她教育出來自己親生的女兒卓婭和兒子舒拉，都是書人皆知的蘇聯(lián)英雄，而她自己現(xiàn)在仍然文教育孩子、青年們；請看鄉(xiāng)村女教師華爾水拉吧，她一生做教員，她的學生在蘇聯(lián)當了學者、專家，衛(wèi)國戰(zhàn)爭中當了英難、優(yōu)秀的指揮員，真是桃李滿天下。這就是榮譽，這就是人生的最大安慰。

有人想：現(xiàn)在當文化教員，等文化學習運動高潮過去了，豈不就“失業(yè)”了嗎？其實，文化教育是任期的，文化教育在未來的年代里將是永遠存在的。再說，即便部隊文化學習運動高潮過去了，這一段任務完成了，可是還有新的工作任務、新的工作崗位等待著你。中南軍區(qū)政治委員譚政同志曾指出：文化教員日后將要被培養(yǎng)成為各種各樣的干部，就說明了文化教員的前途是十分寬廣的。

能否安心地做文化教員工作，也是對一個知識青年能否全心全意為工農(nóng)兵服務的一種實際考驗。這一工作，既能使你接觸領導，又能使你深入群眾，你幫助群眾，群眾幫助你，你用你的文化知識教育戰(zhàn)士，戰(zhàn)士又以其豐富的勞動人民階級感情、政治與軍專斗爭知識教育你。你當?shù)氖俏幕虇T，實際上又是“政治大學”的學生。一定要珍貴這個工作，珍貴這個機會，好好為戰(zhàn)士服務，向戰(zhàn)士學習。

我們的口號應當是：“當群眾的先生，又當群眾的學生”好好幫助群眾，又好好向群眾學習。當好文化教員，在群眾中改造自己，鍛煉自己成為好的革命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