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短篇小說《已故上校的女兒們》內(nèi)容豐富,敘事技巧獨特。文本中的聽覺敘事在表達作品的象征意蘊、聲音敘事特質(zhì)、深化文本中聲音與敘事心理特寫等方面都顯現(xiàn)出了極其重要的意義。該論文嘗試從聲音敘事這一角度解讀該小說,研究作品的敘事聲音,以期獲得對該作品的新認識。
關(guān)鍵詞:《已故上校的女兒們》;聲音;聲音敘事;聲音敘事特質(zhì)
在文學(xué)研究領(lǐng)域中,作品表意空間的擴展得益于對聲音敘事的靈活運用,同時還能能體現(xiàn)作者自身的思維特點和寫作態(tài)度。運用聲音敘事的維度對作家或作品進行分析,對于聽覺審美范式的發(fā)展具有根本性的意義。傅修延認為,“聽覺敘事的研究意義不只體現(xiàn)于視聽文化激蕩之際聞雞起舞,更為重要的是響應(yīng)文學(xué)內(nèi)部因聽覺缺位而郁積的理論訴求?!保ǜ敌扪?013:221)長期以來,視覺感官的優(yōu)勢造成了對聽覺的壓制,但是人文意識的勃興與聽覺在敘事中泛起的回聲最終導(dǎo)致了敘事學(xué)研究中的聽覺轉(zhuǎn)向(周志高2018:109)。
在文學(xué)研究范疇中,要實現(xiàn)從“圖像指向”到“聽覺指向”,從“圖像敘事”到“聽覺敘事”的轉(zhuǎn)變,最根本的還是要體現(xiàn)在實際文本中,從新的視角探索聲音敘事在文本創(chuàng)作中的表現(xiàn)方式和多重功能。在這一方面,偉大而又經(jīng)典的文學(xué)作品往往在感官選擇上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洞察力。凱瑟琳·曼斯菲爾德作為英國現(xiàn)代文學(xué)史上非常出眾的短篇小說家,她擅長用講故事的形式來敘述作品本身。她獨特的短篇小說寫作風(fēng)格不僅秉承了英國優(yōu)秀文學(xué)作品的傳統(tǒng),而且打破了傳統(tǒng)短篇小說的約束限制。
細節(jié)敘事和渲染人物情緒是曼斯菲爾德的小說獨到的地方?!兑压噬闲5呐畠簜儭肪褪撬拇碜髦?,沒有傳統(tǒng)小說的開端、高潮和結(jié)局的套路,事件的相對獨立性,讓整個作品的開局和結(jié)束都有一種唐突感和不確定性。主人翁約瑟芬和康斯坦尼亞在他們父親去世前后七天的生活和聯(lián)想構(gòu)成了這部作品--《已故上校的女兒們》的主要部分。故事開始于康斯坦尼亞和約瑟芬討論如何處理她們已故父親的遺物,中間穿插了父親去世時的一個細節(jié)的描寫,牧師的來訪情景,女仆吃黃油的場景,廚師拿果醬的場景,兩個女兒清理父親遺物的場景,舉行父親的葬禮,以及孫子西里爾的拜訪都交織在整個故事中。最后故事以康斯坦尼亞的內(nèi)心獨白終止。
筆者將在現(xiàn)代文學(xué)領(lǐng)域,以曼斯菲爾德的短篇小說《已故上校的女兒們》為文本基礎(chǔ),著重辨析文本中的聲音脈絡(luò),以達到用聲音展示現(xiàn)實的目的。曼斯菲爾德的思維特性和寫作態(tài)度很大程度上透過聽覺敘事來呈現(xiàn)給讀者,有效擴展了作品的表意空間?!榜雎牎睂⒔o予經(jīng)典文學(xué)作品以新的生命,無論是對作家本人還是作品本身都來說都意義非凡。
一、聲音敘事與文本的象征意蘊
曼斯菲爾德透過聽覺感官為媒介來傳遞她深邃的思想和命意寄托于字里行間,借物傳情,將各種意象疊加在一起。通過研究整個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有一些象征性應(yīng)對。
故事的第一章節(jié)看似毫無意義——父親去世后的一星期,兩姐妹不經(jīng)意的對話就能勾起讀者的興趣,這父女間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康斯坦尼亞告訴約瑟芬,她決定把父親的帽子送給抬棺人時(“Do you think father would mind if we gave his top hat to the porter?”),約瑟芬出人意料的發(fā)出莫名的大笑,并大叫起來:“父親的帽子”。帽子在這里是父權(quán)的象征,約瑟芬的叫喊聲表明了什么?是尊重還是恐懼?是維護還是解脫?不言而喻。
除了帽子,手杖也是父親發(fā)表權(quán)威的重要道具,手杖的敲擊與父親的心情是同頻共振的。手杖重重地敲打地面的時候,就如同父親的責(zé)罵與不滿,敲在地面的同時更是砸在姐妹倆的心里。拐杖“咚咚”的敲擊聲不會隨著上校的離世而在姐妹的心中消失,父親的威懾和專制依然影響著姐妹的生活,以至于產(chǎn)生了幻覺。這足以證明“父權(quán)”、“父嚴”做造成的無法磨滅的陰影。
在第九章,當上校唯一的孫子西里爾來看他時,祖父也沒有展示出祖輩的溫情,相反,他“揮舞著手杖讓約瑟芬走開,并用手杖指著西里爾,”讓西里爾自己說出他此行的目的。在此,“手杖”象征著上校父親對兩個女兒高于一切的威望。在第五章,在上校的葬禮上,父親的手杖的敲打聲好似敲打在女兒約瑟芬的耳邊,它似乎在憤怒地呵斥:“你們兩個竟然敢把我埋了?”父親雖然離世,但威懾不減。
父親的威嚴和不近人情貫穿作品的始終,最后一部分,優(yōu)美的風(fēng)琴聲闖進房間時,康斯坦尼亞和約瑟芬條件反射地彈跳起來去關(guān)閉窗戶,尤恐琴聲惹惱了父親。很快她們意識到這一舉動已不再重要,因為”A week since Father died”。她們可以繼續(xù)欣賞悅耳的琴聲,仿佛告訴她們“It never will thump agian, It never will thump agian, played the braarel-organ.”,很傳神的表現(xiàn)出姐妹倆的矛盾內(nèi)心。琴聲讓姐妹倆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感受,內(nèi)心中也升起了反抗父親的念頭,小說在這里出現(xiàn)了重要轉(zhuǎn)變:隨著意識的轉(zhuǎn)變,姐妹倆的生活也必將發(fā)生改變。剛進入父親房間時,陰冷壓抑的氣氛主導(dǎo)這一切,可隨著心理意識的變化,屋外的溫暖的陽光照進了房間,照到了姐妹倆的身上,照進了她們心里。窗外鳥兒的歡快叫聲也引起了她們的注意,也引發(fā)了她們對未來生活的無限暢想。但是但經(jīng)濟來源和心理依靠的缺失則讓她們前途迷茫。
最后一章,父親的去世,讓康斯坦尼亞和約瑟芬何去何從?一只小老鼠覓食的場景形象的刻畫了她們的現(xiàn)狀。當時房間里并沒有任何面包屑落下,康斯坦尼亞說:“I can’t think how they manage to live at all?”約瑟芬尤為敏銳地問到:“Who?” 她們真正需要擔(dān)心的是她們自己,而不是老鼠。父親一直以來只是讓她們被動地活著, 她們沒有謀生的能力,更沒有其它的經(jīng)濟來源。隨著父親的去世,生存去是她們最棘手的問題。
二、聲音敘事特質(zhì)
人與人之間的溝通與對話是聽覺敘事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本文的研究范圍主要集中在對聽覺有顯著刺激作用的獨特意義的敘事上。作品言語的內(nèi)容可以通過這樣的敘事來表達,也可以通過特定的聲音形式來影響周圍的世界,以此起到充實敘事技巧,加強敘事效果的作用。
在小說中,兩位女主人搖鈴召喚年輕的女仆凱特時,
“Jam, please, Kate,” said Josephine kindly.
“I’m afraid,” said Nurse Andrews a moment later, “there isn’t any.”
“Oh, what a bother!”said Josephine. She bit her lip.“What had we better do?”
Constantia looked dubious. “We can’t disturb Kate again,” she said softly.
凱特的講話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象機關(guān)槍一般地劈里啪啦一通,表現(xiàn)出她對這對女兒絲毫不存在任何的尊重。通過這種鮮明的對比,聲音敘事的技巧得到了很好的體現(xiàn)。女仆凱特跟上校一家長期生活在一起,朝夕與共。她深知康斯坦尼亞和約瑟芬在家中是何地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從凱特對這對女兒的態(tài)度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
曼斯菲爾德善用對話的手法,賦予聲音獨特傳遞復(fù)雜信息和情感的作用,小說第十章就有一段發(fā)生在女兒們與女仆之間的對話,生動地描寫了主仆之間的矛盾和沖突。
They were interrupted by Kate bursting through the door in her usual fashion , as though she discovered some secret panel in the wall “Fried or boiled?” asked the bold voice.
Fried or boiled? Josephine and Constantia were quite bewildered for the moment. They could hardly take it in.
“Fried or boiled what, Kate?” asked Josephine, trying to begin to concentrate.
Kate gave a loud sniff.“Fish.”
“Well, why didn' t you say so immediately?” Josephine reproached her gently.“ How could you expect us to understand, Kate? There are a great many things in this world, you know, which are fried or boiled.” And after such a display of courage she said quite brightly to Constantia,“ Which do youprefer, Con?”
“I think it might be nice to have it fried,” said Constantia.“ On the other hand, of course boiled fish is very nice. I think I prefer both equally well'. Unless you… In that case———”
“I shall fry it,” said Kate, and she bounced back, leaving their door open and slamming the door of her kitchen.
對話一開始就明確了對話雙方的主仆關(guān)系,但對話的內(nèi)容又充滿著話題沖突(topic conflict),倆姐妹在客廳談話,女仆突然的闖入、沒有稱呼、沒有過渡、粗魯?shù)膯柵魅艘允鞘裁矗蜗蟮恼故玖伺筒蛔?,更顯示出這姐妹倆沒有家庭地位的現(xiàn)實。細思極恐,女仆的問話不像女仆——氣勢凌人,主人的回應(yīng)不像主人——唯唯諾諾。女仆的問話“Fried or boiled?”顯然沒有提供足夠的信息量來讓她的主人做出合適的判斷。有太多的東西可以炸(fry)或者煮(boil),因此,女仆凱特的提問讓女主人很困惑,她認為女仆不應(yīng)該用那樣的語氣對她們說話。顯而易見,女仆是故意而為之,她的言語和態(tài)度可以說是讓兩位女主人顏面掃地,這種反常態(tài)的沖突栩栩如生的向讀者展示了姐妹倆的家庭地位,其源頭就在于“父權(quán)”的不可侵犯所導(dǎo)致的女仆的輕視,縱觀整部作品,沒有任何一處露骨的描述了仆人對主人的不尊重。這就體現(xiàn)了聲音敘事的特質(zhì)。
曼斯菲爾德從來不通過直接描述的手法來揭示對話人物的性格特質(zhì),而是通過聲音敘事的途徑讓讀者自己去體會??邓固鼓醽唭?yōu)柔寡斷的性格在談話中一覽無余,就是個簡單的下午茶就能讓她翻來覆去、舉棋不定,一會說想吃這個,一會又說想吃那個,以至于到最后都不知道她自己究竟想要吃什么。
在第三章中,圣約翰教堂的費羅來斯牧師來到上校家拜訪,嘗試寬慰女兒們的悲傷心情。可是他沒有膽量直接明了地提起她們父親的死,而是委婉地用了另外一種言語來表達。此中就有這樣一段話,“Not at all,” said Mr. Farolles gently. “And if either of you would like a little Communion, either or both of you, here and now, you have only to tell me. A little Communion is often very help—a great comfort,” he added tenderly。他提議,應(yīng)該由他來為這兩個困惑的女兒們舉辦一次圣餐禮,但是他沒有徑直說這將幫助她們從父親的死亡痛苦中恢復(fù)過來。他停頓了一下,才體貼地說會對她們有所安慰。
第六章中,父親去世后第三天的早晨,兩個女兒準備到父親的臥室去收拾整理他的東西,盡管她們試圖整理他的房間,然而,對她們來說進入這個房間充滿了恐懼。兩個女兒你推我搡,誰也不敢先進父親的臥室。她們對父親的害怕并沒有隨著父親的去世而消亡,而是轉(zhuǎn)嫁到了父親的臥室這一類的地點或物件上。“Go through father’s things and settle about them.” But that was a very different matter from saying after breakfast: “Well, are you ready, Con?”“Yes, Jug—when you are.”“Then I think we’d better get it over.”意思是說:“Jug, 如果你準備好了,我也敢進去的?!庇纱丝梢姡齻冊谶M入父親的房間之前還需要在心理上做好充足的準備。下面的對話是同一章里的另一段話,她們倆對父親的懼怕得到了最充分的表達。
“I can’t open,” she nearly wailed.
“No, don’t, Jug,” whispered Constantia earnestly. “It’s much better not to. Don’t let’s open anything. At any rate, not for a long time.”
“But—but it seems so weak,” said Josephine, breaking down.
“But why not be weak for once, Jug?” argued Constantia, whispering quite fiercely. “If it is weak.” And ... she began to breathe in a queer, panting away. “Why shouldn’t we be weak for once in our lives, Jug? It’s quite excusable. Let’s be weak — be weak, Jug. It’s much nicer to be weak than to be strong.”
兩姐妹對父親的恐懼無處不在,認為父親還是盯著她們在,在決定是否打開父親抽屜時,康斯坦尼亞低聲強調(diào)要軟弱,軟弱到連父親小小的抽屜都打不開,這才是她們在父親面前的狀態(tài)。父親的權(quán)威延伸到跟他有關(guān)的一切物品上——手帕、襯衣、床、睡衣、領(lǐng)帶、西服套裝和鎖著的書桌上。這些物件就是怯懦的姐妹倆面無法逾越的障礙。曼斯菲爾德所使用的上述物品的形象都具有強烈的父權(quán)色彩,顯示了父親長時間以來對兩個女兒們的操控和箝制。
這對女兒深深地被他們的父親控制著、影響著,不論是活著還是死去。家中的無足輕重的地位導(dǎo)致她們自始至終都被女仆所輕視,兩個女兒懦弱的哪怕在家中仆人面前也不敢提出自己的要求。第七章是這樣描述的:“Tell her, just two cups, Con. nothing else——on a tray.” 在西方,喝茶通常還需要配著一些小吃一起享用。但是女兒們害怕向家里的女仆提出要求,所以她們決定把要求控制在最低程度:只喝兩杯茶,別的什么也不需要。停頓了一會兒,她們還是又猶豫了一下,補充了一句說把它放在托盤上。這些話語顯示出她們是多么的可笑和怯懦??!
在小說的最后一章,是這樣描述的:“But at that moment in the street beloe a barrel organ struck up...”約瑟芬對康斯坦尼亞說:“Run, Con, Run quickly. There’s sixpence on the...”這時她們才突然明白過來,她們再也用不著中斷那個手風(fēng)琴手了,因為家里再也沒有人要她們把那個吵吵鬧鬧的家伙趕走了?,F(xiàn)在父親已經(jīng)去世,她們可以絲毫沒有后顧之憂地欣賞手風(fēng)琴優(yōu)美的旋律了。父親的手杖不會再敲打地面,表示他討厭手風(fēng)琴了。手風(fēng)琴上所演奏的的歌詞清楚地表達了兩個女兒內(nèi)心的聲音。“It never will thump again.” “A week since father died.” 父親的離世帶走的不僅僅是父親手掌敲打地面的聲音,跟著一起消失的還有父親對她倆的影響?,F(xiàn)在她們的父親對她們沒有任何影響力了。過去,她們時時刻刻擔(dān)心噪音會使她們的父親心煩意亂,暴跳如雷。她們深受父親的影響,甚至是在他死后,她們也依然沒有真正意識到父親已不在人世這一事實。這些話表達了出了她們的渴盼,對自由的渴盼。
三、聲音敘事與文本的心理特寫
聲音在特定的敘事結(jié)構(gòu)中具有特有的傳達盤根錯節(jié)信息和情感、揭示深層意蘊的功能,體現(xiàn)著一連串聲音事件的聚合。聲音敘事往往包含著“無聲”的敘事,在具體的時間和空間的背景下具有更強的令人深思的力量,具有“無聲勝有聲”的特殊效果。聽覺敘事往往貫通于文本中人物認知流動的全過程,成為許多心理事件的組成元素和轉(zhuǎn)折點。它可以使敘事中的心理世界與敘事外的現(xiàn)實世界重疊、交錯,從而產(chǎn)生敘事結(jié)構(gòu)多樣化的效果。
曼斯菲爾德洞察力非凡,俗話說相由心生,她非常注重作品中人物內(nèi)心世界的構(gòu)建。在《已故上校的女兒》中,曼斯菲爾德就向讀者們呈現(xiàn)了女兒們的復(fù)雜的內(nèi)心世界,并對他們的心理活動進行了生動的描述。不論是任務(wù)的冥想還是心理活動,曼斯菲爾德恰如其分的使用者對話形式的轉(zhuǎn)變和敘述視角的轉(zhuǎn)換等手法,使得這些內(nèi)在活動栩栩如生。兩個女兒語言中生動地展示了她們對生活的盲目與無知,尤其是在她們父親死后,在精神枷鎖被打碎之后。小說故事的開篇講的是約瑟芬和康斯坦尼亞的父親葬禮的當天夜晚發(fā)生的事情,而接下來的故事跳躍至舉行上校父親的葬禮之前。在作品的第一章第一段中,她們的思緒凌亂,對事物的處置毫無頭緒,一會疑慮重重,一會又倉促決定,試圖想記起從哪兒開始決定。這一星期她們都在忙她們父親的葬禮,但文中的省略號告知了讀者,女兒們經(jīng)歷了的最忙碌的一星期,也是最無助的一星期。
在討論是否要在葬禮上穿黑色禮服時,兩姐妹之間的對話很容易就能看出其中的含義:“I don’t think it’s absolutely necessary.” said she.
Silence.Then Constantia said,” We shall have to post the papers with the notice in them tomorrow to catch the Celvon mail…How many letters have we had up till now?”
父親去世了,姐妹倆正在準備向外發(fā)出訃告,但就在發(fā)訃告前一天晚上,她們還不知道該寄多少出去?這再一次顯示了女兒們蒙昧無知的樣子。
父親在她們身上留下的強烈影響和控制使得兩個女兒都不敢直言她們父親的去世,言語斷斷續(xù)續(xù),第一章中有這樣一段描述:said Constantia slowly,“he must often have to go to funerals. And I noticed at—at the cemetery that he only had a bowler.”本應(yīng)流利的語言最后因為提到了墓地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墓地與她們父親的去世有著緊密的關(guān)系。
A week since father died, A week since father died, cried the barrel-organ.And Josephine, too, forgot to be practical and sensible. 應(yīng)該結(jié)束的總歸會結(jié)束,該忘記的終歸會忘記,約瑟芬內(nèi)心的獨白告訴她要理智些、現(xiàn)實些。父親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沒有什么可以值得悲傷的了,也沒有必要跟隨著手風(fēng)琴的哀鳴而一起悲痛傷心,已經(jīng)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當她們意識到她們的父親真的已經(jīng)死了,她們有機會回顧過去,想象未來時,她們卻又猶豫了,吞吞吐吐的,猶猶豫豫地……康斯坦尼亞麻木地說,“ I can’t say what I was going to say, Jug, because I’ve forgotten what it was…that I was going to say.”約瑟芬快速地作出回答, “I’ve forgotten too.”姐妹倆將持續(xù)成為被父親剝奪了她們的生存權(quán)的受害者。
當描述到兩姐妹在父親死后對今后生活的一種期望時,曼斯菲爾德讓倆姐妹小心謹慎地暗中猜測一下前途未卜的未來。當女兒們一邊聽著手風(fēng)琴音樂,在手風(fēng)琴的音樂聲中追憶到自己年輕時,一邊回想到因為父親的專橫和暴力干涉是如何讓她們終生未嫁時,一口氣用了幾個特殊疑問句“What? did? it? mean? What was it she was always wanting? What did it all lead to?”緊接著曼斯菲爾德又連續(xù)用了兩個“But now ? But now?”在小說結(jié)尾一個女兒的內(nèi)心獨白中,又連續(xù)用了兩個“Now ?Now?”進一步重提了女兒們不知道如何面對未來的茫然狀態(tài)。
在故事第十二章,女兒們給了讀者一線希望,似乎她們可以擺脫父親的控制。可是不幸的是,這縷希望就像空中樓閣一樣,只是女兒們虛無縹緲的夢幻泡影?!癘n the Indian carpet there fell a square of sunlight, pale red; it came and went and came——and stayed, deepened ——until it shone almost golden.”這是從其中一個女兒的角度來描述的,表達了她對未來生活充滿金色陽光般的展望幻想。這是一線希望,但顯而易見只是虛無縹緲的。多么讓人惋惜啊!即使這樣的幻想也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癟he sunlight pressed through the windows, thieved its way in, hashed its light over the furniture and the photographs. Josephine watched it. When it came to mother’s photograph.”陽光費力地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她們已故母親的照片上,她們仿佛看到了生活的企望。“Would everything have been different if mother hadn’t died?”這仍然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但就連這種幻想的希望也很快就破滅了,因為她們的母親已經(jīng)去世了。想到這里,她們那像剛剛升起的非常燦爛的生活企盼就這樣消失了。多么可憐?。?/p>
曼斯菲爾德顛覆了傳統(tǒng)小說慣用的由鋪墊到高潮再到結(jié)尾的框架, 放棄了完整的情節(jié)和連貫的敘述, 她仔細地選擇了生活中每一個有研究價值的細節(jié)和日常,并將它們糅合在一起來形成了她的小說文本。曼斯菲爾德作品中的聲音敘事并不是獨立存在的,而是與作者的文化心境、生活方式和思維結(jié)構(gòu)密切相關(guān)的,讀者應(yīng)該將之與視覺敘事放在同樣的位置予以關(guān)注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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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項目(2016)《虛構(gòu)敘事中的聲音景觀研究》(16BWW003)
作者簡介:楊胡宏(1980- ),女,四川冕寧人,本科,講師,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