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只鷹穿過天山，穿過博格達(dá)

抵達(dá)它一生的高處和遠(yuǎn)方

坐擁錯落成星圖的繁花

也目睹了某些冰雪終年不化

我雙手合十，像真正的信徒一樣虔誠

祈禱一只雄鷹坐領(lǐng)屬于它的天空

祈禱一只柔弱的初生的牛犢平安

祈禱受苦的骨頭不再疼痛

祈禱世間萬物所有生靈都將得償所愿

身前，河流遲緩，落日盛大

身后，繁花似錦，綠草如茵

我盛一抔晶瑩如玉的天池水

我不禁舉起杯盞，敬一敬這天山

敬偉大的絲路，敬五月的牧場

敬鷹隼敬牛羊敬這新疆盛世好風(fēng)光

2

我追逐落日、水草、雪山、牛羊

和它們的趕路人，直至

瘋狂的肉身抵達(dá)伊犁河谷

馬頭琴的聲音把我領(lǐng)進(jìn)草原

貪婪的瞳孔親睹一匹野馬的降生

血紅色的，健康的馬

之后體格彪悍，眼睛洞穿了八百年

歸屬成吉思汗大軍麾下

在三十支劇毒的箭矢中脫身

折返回可克達(dá)拉

它鐘愛清晨帶露的草與夜色濃稠的伊犁河

鐘愛草原之夜與英雄的城勝過一切

那清洗過無數(shù)的靈魂和牧鞭的伊犁河啊

也曾收留過一粒裹著宿命的石頭

和不甘死去的塵埃

此刻，我佇立岸邊，河水穿過我的身體

我斗膽以詩人的名義也為我的半截詩洗禮

3

但總有一些從未被忘記的遺憾

像一顆躁動的種子長久地埋在心房

我在意念里進(jìn)行著樓蘭古國消失前的狂想

從煙波浩淼的羅布泊出發(fā)，以西

冒著傳說中的一路兇險(xiǎn)

穿過沙漠、雅丹劣地和堅(jiān)硬的鹽殼

我會聽見不遠(yuǎn)處嘹亮的民歌

我會和萬頃碧波同呼吸共命運(yùn)

我會用雙眼裝下一整個濃密的胡楊林

可我不愿提起的風(fēng)中加速的沙礫

終究再次將我團(tuán)團(tuán)圍困

但古文明遺落的痕跡永遠(yuǎn)不會消失

我們會用一生去默念去銘記去為它寫詩

此刻，我按下起伏的胸口

將千年的悲憫化作一部史書

寫著靜默。寫著遼遠(yuǎn)

美麗新疆的畫卷無垠的山水

正在徐徐展開

作者簡介

陳曉虹，現(xiàn)定居于廣東省廣州市。曾獲第五屆“詩歌里的城”二等獎，首屆曹操杯詩賽優(yōu)秀獎，第二屆倉央嘉措詩歌獎優(yōu)秀獎等獎項(xià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