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 菊

新媒體藝術、建筑和文化
——HAW校園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百年文化活動啟示

熊 菊

在首屆中國建筑傳媒獎啟動時，建筑評論家朱濤先生第一次明晰地闡述了建筑與媒體，建筑與社會之間的關系。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提出，我們可以讓建筑和媒體一起為建設“公共場域”做出貢獻。眾所周知，建筑可以不斷地打造和新建，可是文化是無法一直新建的，文化更多地是沉淀和積累。如果我們能用新媒體藝術的表達方式，把建筑和文化進行鏈接和重新聯(lián)合，這將對“互聯(lián)”世界的新媒體語境下的建筑師和藝術家們提出更多新的思考。本文力圖從HAW校園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百年文化活動中，建立新媒體藝術、建筑和文化的積極關系。

新媒體；藝術；建筑；文化；弗里茨·舒馬赫

還未踏進HAW（德國漢堡科技運用大學）弗里茨·舒馬赫建筑，一百年前婦產(chǎn)科醫(yī)院的器械碰擊聲，孩子啼哭聲……開始讓你的聽覺產(chǎn)生聯(lián)想。建筑的空間是安靜的，直至你的步入。器械的進置，新媒體在空間內(nèi)制造聽覺回響和視覺歷史，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都以無法想象的形式給記錄下來。建筑在此刻裝載的是文化與回憶。這就是2014年11月用新媒體藝術形式詮釋的HAW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百年慶典活動。

一、德國漢堡科技運用大學(HAW)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的起源

2014年11月，弗里茨·舒馬赫建筑迎來了100周年的紀念日。這座位于德國漢堡Finkenau 35號的建筑不僅是成千上萬的漢堡市民的出生地，同時也是漢堡市的一處具有典型性意義的開創(chuàng)性的媒體藝術項目，是漢堡市政府、高校和企業(yè)合作的成功案例。Finkenau 35號建筑的主體建筑物于1911年根據(jù)建筑設計大師弗里茨·舒馬赫的圖紙開始動工，到1914完成的一所漢堡的“婦產(chǎn)科醫(yī)院”。因為眾多的原因，這所醫(yī)院在2000年關閉。政府2003年開始對這棟建筑進行改造，改建成了漢堡現(xiàn)今的新媒體藝術中心的主建筑，包括漢堡應用科技大學的設計、媒體和信息學院，漢堡媒體學校，邁阿密廣告學校，漢堡藝術大學電影院，漢堡多媒體中心（MMKH）和非商業(yè)性的地方廣播電視城市站Tide TV / Tide 96.0。這所媒體中心在2015年擴建，紅磚外墻平行于Eilbek運河的岸邊。

從婦產(chǎn)科醫(yī)院到媒體藝術中心，HAW的DMI（數(shù)字媒體信息）學院是此次活動的主要創(chuàng)作者。如何在100年的慶典活動中見證這所有著“生命起源”建筑的蛻變和建筑百年文化的傳遞，是“你會說”、“你來說”還是“讓建筑自己說”，“它們說”。DMI的作者們選擇通過新媒體藝術的形式讓“建筑自己說”。于是，DMI部門的教授和學生們開始尋找各種新媒體藝術展示形式，開始收集所有有關這座建筑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的典型故事。新媒體裝置藝術是他們考慮得最全面表達的藝術方式。因為這些裝置幾乎都是Finkenau里作為婦產(chǎn)科醫(yī)院真實的史料和物品。這是在弗里茨·舒馬赫建筑里，婦產(chǎn)科醫(yī)生、助產(chǎn)士、教師、學生和病人的一次對話，是從“生命起源”到“媒體藝術起源”的對話。

二、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百年文化活動中的新媒體藝術

HAW在德國是一所年輕的大學，沒有極度深厚的歷史文化，原本由幾所學院合并而成。在某種意義上，主流歷史文化不明顯。但HAW的媒體藝術中心如今使用具有百年文化歷史的校園建筑，這棟建筑的文化歷史生命的起源和數(shù)字媒體中心及媒體文化起源不謀而合。這棟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的前生是漢堡比較有名的婦產(chǎn)科醫(yī)院，有很多市民，甚至名人和政客都在這所醫(yī)院出生。大家對這所建筑的記憶和文化以及生命意義的信任尤為特殊。HAW通過對這所百年建筑的文化·生命的起源，到如今媒體藝術中心·新媒體起源的闡釋，不僅營造了社會聲譽度，而且把這所建筑的歷史轉化為學校歷史文化的一部分。同時，新媒體藝術成為HAW百年慶典活動中人與建筑、人與文化隔空或近距離對話的方式。

整個慶典活動的內(nèi)容很多，這里介紹活動中主要的三件新媒體藝術作品。首先，百年歷史回顧的新媒體影像裝置作品：藝術家們把校園變遷的影像資料通過三維動畫和flash軟件制作出了大約10分鐘的影像作品，表現(xiàn)的是從這棟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的一扇窗戶看到的HAW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變化。整件影像作品投植在影像中出現(xiàn)的一所窗戶的臨邊。為了渲染出和影像畫面窗戶一樣的場景，藝術家們悉心地對這扇窗戶進行了裝置性的場景打造和設置，讓投影展現(xiàn)出的影像的虛擬窗戶四周及旁邊真實的窗戶幾乎一樣，投影方式也選擇了二次投影的方法。一瞬間，觀眾幾乎無法區(qū)分哪扇窗戶看到的是實景，哪扇窗戶看到的是虛景，因為實景與虛景同時在場，同時存在。短短10分鐘的這段視頻，讓觀者駐足在窗戶邊時，在虛擬窗戶和實景窗戶中切換時，就已經(jīng)完成了校園文化和人的互動，從而完成了校園文化的傳遞和宣揚。此時，建筑，新媒體藝術、人、文化在某個空間里是互融的。

其次，生命起源和數(shù)字媒體起源的新媒體影像互動作品：婦產(chǎn)科診斷室的重現(xiàn)。這里曾經(jīng)是一間的婦產(chǎn)科診斷室，如今卻是展覽區(qū)。房間模擬當年的婦產(chǎn)科診室的情景，其陳設物大部分都是當年醫(yī)院保存下來的物品。房間既是展區(qū)，也是互動作品的場景，展區(qū)的展品既是文物也是互動作品的一部分。參觀者可以兩個人一組，穿戴上設計師們設置過的醫(yī)生和護士的服裝道具，進入百年前醫(yī)生和護士的對話互動中，聽到百年前的聲音。同時，聲控設備可以監(jiān)控收錄到參與者的聲音，觀眾可以聽到所有參與者完成百年之前和百年后互動的聲音。參與者的參與過程已經(jīng)成為了這件影像互動作品的一部分。人既是作品的一部分，也就當然的完成了作品想要的文化傳遞的目的。

最后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的文化歷史述說的情景式媒體作品：百年互動慶典的開幕式按照慣例，要宣傳這棟建筑的文化歷史和HAW的發(fā)展史。設計師們打破傳統(tǒng)的主持，采用情景式媒體播報形式。一群穿著醫(yī)生和護士服裝的學生和老師們站在窗臺邊的凳子上，站成一排，拿著碩大的喇叭，不斷播放收錄到的參與者的聲音，期間有人對著大喇叭述說弗里茨·舒馬赫建筑。此刻被播報收錄觀眾的聲音也成為了此次活動文化的一部分，觀眾強烈的參與感和極大的滿足感被這種藝術形式所激發(fā)。形式被記住的同時，形式后面的內(nèi)容自然就不容易被遺忘。

三、建筑師眼中新媒體對建筑的“誤讀”

雨果說：“印刷術”（傳統(tǒng)的舊媒體，紙質媒體），取代了《巴黎圣母院》對文明的傳承，同時也“媒體殺死了建筑”。因此有研究者認為，如今新媒體又在開始殺掉書本，從而也對建筑產(chǎn)生了一些負面的影響。其中包括數(shù)字媒體的夸張渲染，導致人們對建筑的判斷離三維和“實物”的物質感越來越遠，一味追求對視覺感官的刺激，開始遠離建筑本身的經(jīng)驗性體驗，開始不斷喪失讀解建筑和建筑文化的能力。數(shù)字媒體的其中一大特點就是對視覺和聽覺感官的刺激，既然要實現(xiàn)刺激，當然會有一定程度的夸張。但這能不能成為我們放大新媒體對建筑“誤讀”的理由？這種數(shù)媒的廣告效應是新媒體藝術的全部內(nèi)容嗎？新媒體藝術發(fā)展到E-world的今天，它是否已經(jīng)成為了建筑的一部分呢？我們能否認為“媒體建筑”是建筑領域中的新興領域嗎？

“建筑”通常指的是對那些為人類活動提供空間的或者說擁有內(nèi)部空間的構造物進行規(guī)劃、設計、施工而后使用的行為過程的全體或一部分。它除了可指具體的構造物外，也著重指創(chuàng)造建造物的行為—過程、技術等。通常在表示具體建造物時，稱之為建筑物?，F(xiàn)代建筑既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物質實體，又是融情感、文化和信息等非物質因素為一體的集合體，當代建筑設計越來越注重人的精神和文化的需求。那么新媒體藝術對建筑文化的承載和效果的凸顯，也是創(chuàng)造建筑物行為的一部分過程和技術，新媒體藝術是不是也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建筑和文化的傳輸帶呢？

四、新媒體與建筑的新型關系

Hank博士與創(chuàng)始人Gernot博士曾經(jīng)通過國際經(jīng)典案例向大家直觀地闡釋了媒體建筑的概念與它所涉及相關的領域，以及媒體建筑和現(xiàn)今社會發(fā)展、城市文化規(guī)劃與人們生活的多樣性和互動性。他闡明，媒體建筑是一個前沿的當今學科，燈光藝術、互動媒體藝術、影像藝術、建筑、機械藝術、聲音、電腦等所有學科領域全都能夠在媒體建筑中共融，它已然發(fā)展成為一個多學科、跨學科的領域、建筑師、設計師和藝術家都可以以自己的專業(yè)為背景參與到創(chuàng)作中來，觀眾也可以通過參與互動，成為建筑的一部分。

互動媒體在與建筑的結合，與人的溝通等方面產(chǎn)生了日益廣泛的可能性。2010年，上海世博會就是一個媒體建筑盛宴的“活”定義。從紐約時代廣場到悉尼燈光節(jié)的藝術作品與觀眾的互動，再到人們根據(jù)個人喜好隨時改變城市界面的構想，還有2016年剛剛竣工的世界性地標建筑——德國漢堡音樂廳，媒體互動的藝術和技術的完美呈現(xiàn)可以和城市，甚至生活發(fā)生更加深切的關聯(lián)，歷史與當下對話，科技與藝術共融，建筑與人互動交流，視覺體驗與生活常態(tài)互為生長。但是，看待媒體建筑，不能簡單地只看到它震撼的視覺效果，更不能忽略它作用于建筑的互動性、公共性與文化性。作為一個新興事物，如何把握新媒體與建筑的合理可持續(xù)性設計，限制其視覺污染與資源浪費，實現(xiàn)藝術價值、社會意義的平衡呢？我認為，從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百年文化活動中的新媒體藝術的作品表現(xiàn)中，可以得到一些啟示：新媒體藝術使建筑文化的傳遞有了新的空間，但也對其文化表達提出了新的要求。

五、新媒體與建筑對文化的新詮釋

建筑在文化本質上是人類孜孜不倦創(chuàng)作的物質和精神文明顯現(xiàn)于大地上的一種空間形式和文化的意識形態(tài)。它既是時代不斷發(fā)展下的綜合特征的反映，也是民族文化的集中體現(xiàn)方式。如果我們把新媒體在建筑和文化中的運用總結為回歸人性。那么新媒體可被視為一種文化傳播的途徑，基于數(shù)字技術、數(shù)字藝術的新媒體使建筑回到建筑本身的文化意義，讓建筑開始自我言論，是一種以多元文化傳播、多樣藝術形態(tài)表達得更加直接、更加回歸建筑的自然生態(tài)文化。因此，在新媒體與建筑開始合作時，對文化的傳遞和表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建筑本身的歷史文化不容忽視。不同年代完成的建筑都有其各自的特點，有其不一樣的文化和故事。作為人類文化的一個子系統(tǒng)，建筑文化不能簡單地被理解成“建筑”和“文化”。HAW校園弗里茨·舒馬赫建筑自身就是建筑師弗里茨·舒馬赫的作品，具有百年的文化歷史。第二，新媒體作品表達的建筑本身不能言說的文化。HAW校園弗里茨·舒馬赫建筑也是生命和數(shù)字媒體起源的歷史，這是它不能自我言說的文化。第三，新媒體成為人與建筑互動的新文化。建筑空間除了具有物質屬性外，還包含有較難體驗的文化聯(lián)系和人類在漫長的時間跨度內(nèi)因使用它而賦予它的某種環(huán)境氛圍。這即是所謂的場所——文脈關系。塑造一個真正具有獨特內(nèi)涵的場所，不僅應該融入當?shù)氐臍v史、地區(qū)的情感和需要，還能吸引主體“人”在“場”中活動，達到營造“建筑場所”的目的，這是一種人的文化參與的行為空間文化。第四，新媒體語境產(chǎn)生新的建筑審美文化。新技術在建筑上視覺和聽覺的沖擊感，人和建筑通過媒體發(fā)生了互動，從而達到的這種沉浸感，以及數(shù)字技術下的虛擬美學體驗，成為了建筑和媒體下新的審美文化。“一元始新，萬象更新”，HAW校園弗里茨·舒馬赫建筑的百年慶典活動也對大學校園建筑文化提出了新的思考。中國文物學會、中國建筑學會首批中國20世紀建筑遺產(chǎn)名錄共98個項目入選，其中包含清華大學早期建筑、北京大學圖書館、集美學村等一批高校建筑、武漢大學早期建筑群，這些帶著中國厚重近代歷史的建筑和文化，我們該如何去傳承和發(fā)展？

在新媒體語境下，這不得不引發(fā)外界和業(yè)界的關注和反思?！肮I(yè)4.0”把每個人與一切都聯(lián)系起來，把“社交網(wǎng)絡”與“物聯(lián)網(wǎng)”聯(lián)系起來。在全球化的世界中，“4.0”的概念應該是“整體的”，應該包括所有的部門和相關人員。那么“建筑4.0”是不是就包括建筑表皮媒體化，建筑功能網(wǎng)絡化，人與建筑互動化，物聯(lián)網(wǎng)在媒體建筑的應用等。也許這一次建筑革命就是數(shù)字化與建筑，是新媒體與建筑。也許這場革命的目的就在于對文化新的理解和釋義。我想新媒體絕對不是影響建筑發(fā)展的阻力，恰恰相反，它是建筑和文化新型發(fā)展關系的可行性出路，尋找新媒體、建筑和文化的和諧關系，讓新媒體成為觀眾在建筑和文化之間互動的一種手段和方式，這可能就是“建筑4.0”的未來發(fā)展道路之一。

熊菊 武漢紡織大學 講師

德國呂納堡大學新媒體藝術專業(yè) 博士研究生

[1] Roger Scruton， The Aesthetics of Architecture， Great Britain，1979.

[2] 沈福煦. 建筑美學[M]. 北京：北京中古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7.

[3] 趙鑫珊. 人·屋·世界：建筑哲學與建筑美學[M]. 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4.

[4] 紀利娟. 建筑美學的哲學探析[M]. 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 2015.

J0

A

1009-4016（2017）02-0116-04

中國國家留學基金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