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卿

菩薩蠻

李 白

平林漠漠煙如織，寒山一帶傷心碧。暝色入高樓，有人樓上愁。

玉階空佇立，宿鳥歸飛急。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

這是一首懷人詞，寫思婦盼望遠(yuǎn)方行人久候而不歸的心情。歷來人們對此詞評價頗高，將它與《憶秦娥》并稱為“百代詞典之祖”。

開頭兩句為遠(yuǎn)景。高樓極目，平林秋山，橫亙天末，凝望之際，不覺日暮?！捌搅帜睂懗隽诉h(yuǎn)遠(yuǎn)的樹林在暮色之中迷蒙，不甚分明，“漠漠”表明這是一個樹木蕭條的時節(jié)，落葉飄零，沒有生機。“煙如織”描寫出暮靄煙嵐四起。首句氣象闊大沉雄，并為下文定下了凄涼的感傷基調(diào)?！皞谋獭笔钦f山色轉(zhuǎn)深?！昂弊指r明地寫出了作者獨特的內(nèi)心感受?！昂?，山寒，沒有了生氣蔥蘢的翠色欲滴，在生命的時序中走向了衰老，走向了凋零。作者在“碧”前用了“傷心”二字來修飾，其實“葉子”何來傷心，作者不過是“以我心來觀外物，故物皆著我之色”而已，將自己的情感移于這滿山的樹木。一“寒”一“碧”，將前句的秋意表現(xiàn)得更加凄婉，更抒發(fā)了自己的悲秋之情。

這兩句全從登樓望遠(yuǎn)的思婦眼中寫出，主觀色彩很濃，而行人之遠(yuǎn)與佇望之深，盡在其中。

“暝色”兩句為近景，用一“入”字由遠(yuǎn)而近，從全景式的平林遠(yuǎn)山拉到樓頭思婦的特寫鏡頭，突出了“有人樓上愁”的人物主體，層次井然。古人多以登樓來抒發(fā)自己的愁情。如“岸闊檣稀波渺茫，獨憑危欄思何長”，寫出了人們?nèi)绾嗡监l(xiāng)念家與想念親人。又如杜甫《登高》中“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表達(dá)了自己無盡的悲苦之情。作者在落日余暉中登上高樓?！坝腥藰巧铣睢?，文字很平常，卻能引發(fā)我們無限的聯(lián)想。在暮色蒼茫之中，他靠著欄桿，久久地望著遠(yuǎn)方，眉宇間藏著憂郁?！俺睢弊植粌H描寫了主人公的心理，也引領(lǐng)下文，吸引讀者想了解作者愁之由來。

“玉階空佇立”，寫到用玉石砌的臺階，可以想見這是一個怎樣雕梁畫棟的樓臺亭榭，感受到玉階之上的人“空佇立”的清冷、孤寂?！翱铡弊謧鬟_(dá)出一種無奈的痛楚，在這樣的孤苦中，鳥從遠(yuǎn)方“歸飛急”。這一意象的攝入，形成鮮明的對比，鳥尚且知道在日落前急急飛回窩巢，而人呢？作者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而是像黃河之水決堤似的一問：“何處是歸程？”鳥能急歸，是因為它有歸處，它能歸去。而作者能歸何處？抑郁與悲傷，都是作者不得志不能實現(xiàn)抱負(fù)的苦悶，何處能排除這種內(nèi)心的憂郁？主人公佇立玉階仰見飛鳥，與上片登樓遠(yuǎn)望俯眺平楚，所見不同，思念之情則不同。

末句計歸程以卜歸期。庾信《哀江南賦》有“十里五里，長亭短亭”之語。詞中著一“更”字加強了連續(xù)不斷的以至無窮無盡的印象。路途上無數(shù)長亭短亭，不但說明歸程遙遠(yuǎn)，同時也說明歸期無望，以與過片“空佇立”之“空”字相應(yīng)。如此日日空候，思婦的離愁也就永無窮盡了。

這首詞結(jié)構(gòu)緊湊，開頭借景點明季節(jié)特點，用一個“愁”引出下文，后用“歸程”回應(yīng)前文。不論是寫景還是抒情，字字飽含了作者的感情，把悲傷惆悵之情渲染到了極致，讓人不得不為之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