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慧
冬日,林間曲徑,落葉紛飛,是風(fēng)的呼喚,還是樹的無奈?暖陽灑向一葉枯黃,把我牽入時光旋渦,想起了爺爺……
陽光透過東窗,鏤空雪白碎花的窗簾,把陽光篩成斑駁的碎金。朦朧中,一個身影輕輕踱步入房?!把绢^,還不起床呀。”他邊說邊拉開窗簾,陽光溢進來,貼上臉,溫暖得不像話。
“吃完早餐,就和我摘菜去嘍。”我頓時睜開蒙眬的睡眼,眼前浮現(xiàn)出爺爺?shù)拇蟛藞@,各種各樣的菜,青翠欲滴。我立馬伸手拿衣服穿,興奮地說:“好呀,好呀!”爺爺回頭望,見我忙亂穿衣,揚起嘴角,搖搖頭,向我踱步過來。
他先是拿起我的鞋,把泥拍了,再小心翼翼地地扶著我的腳入鞋,有條不紊地把我耷拉的襪子拉上去。陽光也貼到他的臉上,似是撫了平靜的湖面一般,蕩起漣漪,金光在粼粼水面上跳動,他臉上蕩出歲月的皺紋。我掬起身旁的陽光,很暖很感動。
而陽光過度溫暖,炙熱得讓人坐立不安。
六月,驕陽似火,熱浪撲面,連人的心都變得煩躁。爺爺在廳里躺藤椅上小憩,輕搖一把大蒲扇?!斑@天,這天簡直太熱了!”我抱怨道。爺爺本在閉目養(yǎng)神,這會兒,睜開一只眼暼我,又閉上,說:“來我這兒搖蒲扇吶!”爺爺把身子往邊上挪,空出地方,我噘著嘴坐上去,心里還是煩。爺爺抬高手給我扇風(fēng),娓娓地說:“不要急,夏天總比冬天好吧?瞧,外面的陽光多大多亮!”
于是,我在輕搖蒲扇的時光里,心不再燥熱,悠然地看著陽光靜靜地躺在大地,像一張金燦燦的毯子。
午后,爺爺就會去池塘里抓些什么。我就在岸上看,爺爺撩高袖子和褲腿,只見他從岸邊縱身一躍,把手伸進水里大幅度摸索。倏忽,他緊鎖眉頭,又猛地奮力把手向上一舉,我望見一條長長的、扭曲身子的東西,似蛇。我趕緊閉上大喊:“蛇!”爺爺舒展眉頭,笑著對我說:“丫頭,別怕,這是黃鱔?!蔽也啪従彵犻_眼。陽光傾瀉到水面,清風(fēng)徐來,波光粼粼,看著爺爺?shù)靡獾嘏e起黃鱔,我笑了。
不會消失的陽光,卻悄無聲息地暗淡了。
冬天的陽光像月亮一樣蒼白無力。冰冷的木床,蒼白的爺爺,暗淡的陽光,而爺爺微笑著喚我到一旁,說:“丫頭,要堅強。”我盡力噙著淚水,使勁點頭答應(yīng),看他無憾而走。
之后我明白,陽光一直在,明媚不憂傷。這樣想著,我便踩著灑滿金黃陽光的枯葉,大跨步地向前進。
(指導(dǎo)老師:羅時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