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下過雨,你騎著電瓶車把兒子送往學校。一輛敞篷豪車從你身邊呼嘯而過。開車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身邊還坐著他時髦的女友,汽車濺起的積水潑了你們父子一身,他們頭也不回。
你下車把兒子的衣服擦干凈,你告訴兒子,那個就是富二代,靠的不過就是自己的爹。他們的財富不是自己得來的,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你要靠自己的努力,你長大一定會比他們有出息。
沒錯,他們就是富二代,他們有個有錢的爹,也許你的兒子長大會比他們富有。但是從經(jīng)濟學的眼光來看這件事情,你可能要失望。據(jù)《經(jīng)濟學人》研究,在中國,同代人的收入差距,有60%延續(xù)到下一代。
加利福尼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經(jīng)濟學家格里高利·克拉克專門研究過“富二代”現(xiàn)象。他發(fā)現(xiàn),家族史的影響比我們想象的大得多,而且其作用時間也持續(xù)更久。父親很關鍵,但祖父、曾祖父同樣很重要。事實上,可能要花上三五百年,才能使上流家庭與普通家庭的后代在收入上持平(誰說富不過三代)。
為了解決可靠數(shù)據(jù)不足的問題,克拉克選擇從罕見姓氏中收集信息。他分析了瑞典的名門望族,那些非同尋常的17世紀貴族姓氏,以及18世紀某些有家學淵源的拉丁姓氏,比如像林奈,這些在瑞典社會中非常稀有。
克拉克發(fā)現(xiàn),這些家族的子弟在今天的精英階層中仍然占有很高比例。直至2011年,這些貴族姓氏的子孫仍頻頻出現(xiàn)在律師這樣高階層隊伍中,且出現(xiàn)的比例是普通姓氏的六倍??死苏J為,即使是在以社會流動良好著稱的瑞典,在幾個世紀的時間跨度內(nèi),也有70%~80%的家族社會地位能代代相傳。
克拉克通過查閱英國自1800年以來人口普查記錄,挑選出諸如巴扎爾格特、萊斯查萊斯這樣的家族,并對他們各自家族中在像牛津和劍橋這樣頂級學府里學習過的后輩做了比較。按理來說,當今社會擁有廣泛的平等機遇,父母在收入階梯中的位置對兒女的影響應微不足道。結(jié)果卻表明,這些罕見姓氏家族在1800年的財富和社會地位仍然影響著今天的后代們。
惠頓學院的賈森·隆和西北大學的約瑟夫·費里埃同樣也關注這個問題。在過去的十年里,他們詳細查閱了美英兩國的人口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一面記下有子女家庭的家庭狀況,一面追蹤記下這些孩子成家立業(yè)后的家庭狀況,以此建立起幾代人的數(shù)據(jù)資料。對英美兩國三代人的數(shù)據(jù)分析表明,一代人的高收入水平會使至少兩代人受益。
豪車已經(jīng)揚長而去,你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你有所不知的是,富人們有更好的教育資源、更豐富的人脈,他們的孩子能夠得到更好的發(fā)展機會,他們的孩子成功比你的孩子容易得多。
可是這又怎么樣。約翰·福特導演的電影《憤怒的葡萄》在結(jié)尾中,約德一家駕著破車,四處顛簸。他的母親對父親說:“有錢人發(fā)了財,然后歸了西,他們的孩子要不像話,整個家族就斷了氣。而我們卻生生不息。我們才是活在這世上的一幫人。他們除不掉我們,他們也打不敗我們。我們會千秋萬代,孩子他爹,因為我們才是人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