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中國怎么贏是一個永恒的哲學命題,不同出身、不同階層、不同閱歷、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人,都會有不同的答案。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曾經(jīng)的大聲疾呼,至今依然無解,否則,怎么會出現(xiàn)官二代、富二代、紅二代、屌絲、蟻族、二代農(nóng)民工等“新概念”?社會階層流動板結(jié)化之后,黎民百姓要贏的概率未必就會比以往更高。
明星企業(yè)家歸零之后的再出發(fā),或許是一場真人秀,但事實證明,歸零之后,曾經(jīng)的成功難以復(fù)制。該輸?shù)臅r候,照樣輸?shù)靡凰俊?/p>
《愛拼才會贏》唱遍了海峽兩岸、長城內(nèi)外、大江南北,但不得其法,亂拼一氣,也未必就贏得了。
現(xiàn)實依然告訴我們,在中國如何贏,只能是一個永恒的哲學命題。
可惜了。看了庭審錄像,比較沉穩(wěn),說話思路清晰表達能力一流,心眼小了點。很多出身普通的孩子都有一些自卑自尊矛盾交織,但他報復(fù)心強了一些,這下子害人害己害家庭。一個前途光明的碩士就此淪為資深囚徒。
有時幾句口角就足以導(dǎo)致懷恨在心痛下毒手,跟角色相當誰也不比誰差沒什么關(guān)系??倧娬{(diào)角色相當干嘛呢?他主要是心理上扭曲或狹隘,尤其是對于那種內(nèi)向、不善于表露傾訴的年輕人來說??傮w上還是體現(xiàn)出一種無知、沖動和不計后果的心態(tài)。關(guān)鍵在于能否自己處理好,別把心理上的殺人真的付諸行動變成真的殺人。
沒有辯白,沒有反駁,當人們都在聚焦林森浩的心理活動時,他卻無言以對。也許他也沒法說清楚自己犯罪的根源是什么。不過從本文的追溯中,卻能隱約看出“學霸”在學業(yè)之外面對自己的無力感。
想起了日前去世的粵劇名伶紅線女。女姐駕鶴西去的消息,在網(wǎng)上引發(fā)紀念浪潮。往日風華,一去不復(fù)返。與這一紀念紅線女浪潮相對應(yīng)的,是看戲者寥寥的冷寂??纯次墨I,就知道在1949年前后的香港,粵劇興盛一時,有馬師曾,有紅線女,更有任白,各家輝映,好不熱鬧。四平戲的命運會否不一樣?文章里提到,張孝友答應(yīng)了父親把四平戲演下去,“可是這個承諾越來越沉重”,這是大時代下的縮影,傳統(tǒng)戲曲式微,一聲嘆息。
在這個高樓大廈的時代,在這個喧嘩嘈雜的黃昏,我依然相信詩歌溫情無言的感動,相信人性深處對性靈的渴念。我們依然需要詩人純粹簡單又深邃的內(nèi)省式思考,中國依然需要梁小斌。但如何把丟了的詩人找回來,如何解決他們的醫(yī)保社保和工作問題,如何保障文化人才應(yīng)有的尊嚴,是還需要我們思考和為之努力的事情。
苦情,是逃不開的中國音樂模式。這苦情,是太多故事沉淀下來的韻味,就像楊坤沙啞的嗓音。從電工到北漂8年的55次搬家,再到最后第一張專輯的大紅大紫,楊坤的成功來得太不容易。但夢想不曾止步。從音樂夢想的實現(xiàn)到抑郁癥,再到強迫自己走出去,把自己帶入導(dǎo)師、主持人、演員等多維度的角色中去,楊坤又開啟了更廣闊的人生旅程。生命繼續(xù),不曾停息。
本刊記者 衛(wèi)毅
小時候,有一則電視廣告打動過我?;疖囻傔^,周潤發(fā)回到故地,穿街過巷,尋找失散的戀人。畫面切入記憶,姑娘一身科班戲服,在臺上轉(zhuǎn)動身體。京劇唱腔響起:“串串相思,藏在心里,相愛永不渝,忘不了你?!苯又侵軡櫚l(fā)的畫外音:“如果說,人生的離合是一場戲,那么,百年的緣分更是早有安排。”
如此杰出的商業(yè)廣告接近羅蘭·巴特所言——商業(yè)動機不是被掩飾,而是被放大與人類的宏大敘事相結(jié)合,通過符號來激活人類的整體性的經(jīng)驗。
這則廣告是一個“百年故事”。“百年故事”是一種個人經(jīng)驗與宏大敘事結(jié)合得最緊密的類型故事。中國最偉大的電影《活著》、《霸王別姬》都是“百年故事”。全世界最偉大的小說《百年孤獨》干脆以“百年”命名。
過去的一百年,是人類歷史上最為激蕩的一百年,是“千年未有之變局”。對中國來說,這一百年的激蕩程度超過了其他任何一個國家。許地山一家的故事是這“百年故事”中特別曲折的一個,完全可以拍成一部能到世界各大電影節(jié)拿獎的電影。
我在南京的一家醫(yī)院里找到許燕吉的時候,她正一個人等候在X射線室外。她的家人需要上班,她獨自到各科室接受身體檢查。她是一個要強的人,在她看來,這些事沒什么大不了。今年她已經(jīng)80歲。
許燕吉是我遇到過的最好的受訪者之一。她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而且,她的講述是平靜的,平靜之中卻有波瀾起伏、層巒疊嶂,這種語氣與內(nèi)容的反差,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
我問許燕吉為什么會這么平靜。她說:“我基本上都挺平靜的,困難的時候,總是自己給自己找希望?!彼徽J為一個人生來就應(yīng)該過某種既定的生活,而必須面對命運的各種安排。世上許多人與事對她都太不公,但她說,我誰也不恨。這令我肅然起敬。
如何面對命運的安排?這是我們所有人都要面對的問題。有的人選擇了宗教。許燕吉也曾信教,后來放棄了。她對命運的透徹理解是超越一切的,包括超越宗教。
有讀者通過雜志問我寫許地山一家的“百年故事”,為什么選擇愛情作為主要的切入點?我的回答是:所謂命運,一個重要內(nèi)容是愛情的命運。
那些百年故事中一代代的人,經(jīng)常是以一個個愛情故事作為接續(xù)。流傳于世的故事,太多是愛情故事。愛情最能激活“人類的整體性經(jīng)驗”。
還是說回周潤發(fā)拍的那則電視廣告。小時候,我一直聽不太清楚那幾句京劇唱的到底是哪幾個字,以至于一直將“相愛永不渝,忘不了你”聽成是“相愛永不渝,風雨飄零”。“愛情是靠不住的”——這是許燕吉一直說的,就像我誤聽到的唱詞,“相愛永不渝”難抵“風雨飄零”。
文章中,我寫到許燕吉準備嫁給魏兆慶時,流淚了,因為她還惦念著獄中的吳一江。我沒有在稿子里再寫后邊的故事,因為我忽然不想把所有故事的結(jié)局都寫盡。后邊的故事是,吳一江得知許燕吉嫁給別人后,罵了她。他后來結(jié)了婚,很多年后,他自己的老婆去世了,他找到老伴已經(jīng)去世的許燕吉,希望兩人能在一起?!拔腋f,我現(xiàn)在不想嫁給你了?!痹S燕吉回憶這一段的時候,發(fā)出了長長的嘆息。
“愛情是靠不住的”,但我感到她相信愛情的存在,至少曾經(jīng)存在,這是愛情的悖論,“相愛永不渝”幾乎永遠只在虛構(gòu)中存在,但所有在愛情之河中沉沉浮浮的人,最后還是“忘不了你”。